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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来乍到 ...

  •   尚且不论先祖如何,现实中盛家辈分最高的人即盛逸之已经几乎不管事了,但他仍然是盛家的精神支柱,听说盛慕和要进娱乐圈,只淡淡说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有了盛老爷子这句话,盛家其他人浮动的心都放了下来。
      唯独盛泽明还有些不甘心。他当初办公司建琴坊只是出于兴趣,能够站稳脚跟,市场逐渐打开,与盛家的名望脱不开关系。后来古琴被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盛泽明抓住时机调整政策扩大事业规模,无忧乐器公司和无忧琴坊在商界和古琴界真正占据了一席之地,盛泽明有一种“打江山”的成就感。之后自然就是“守江山”了,于是他开始了对盛慕和的培养。
      让盛慕和继承他的家业,这是盛泽明已然延续了十几年的规划和信念,如今一朝崩塌,他怎么能不痛心疾首?所以即使盛慕和已经进了音乐学院,他还是试图说服他改变志向,逮着机会就要语重心长地规劝一番,偶尔语气冲了父子俩还会吵一架。
      当然吵架的时候并不多,盛家家风还是很好的。
      就像今天,盛泽明把盛慕和叫到书房,一边敲着手斟酌公司的某个策划案,一边跟他继续十几天前两人因为吵架而被迫中断的谈话。
      盛慕和站在屋子中央,背着双手,身姿笔直,微微垂首,在父亲话语停顿的间隙时不时点个头,姿态恭敬又顺从。
      盛泽明有点惊讶,这小子今天竟然没有顶半句嘴。他停了下来,抬头审视——十秒钟过去了,对面的人默然静立,微不可察地点了两下脑袋。
      “啪——”
      盛慕和打了个激灵,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又茫然地望向父亲,余光看到盛泽明手中的文件夹在光滑的桌面上溜了几十公分的距离,最后停在桌子边缘探出了半个身子摇摇欲坠,直直地指着他。
      盛泽明不悦的目光也直直地指向他。“昨晚是没睡觉吗?我刚刚都说什么了?”
      盛慕和“咳”了一声,淡定地回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照样可以弹你的吉他,我只要求你把琴坊给担起来。”
      “我能力有限,实在做不了那么多事。”
      “你!”看到他一身油盐不进的架势,盛泽明气得说不出话。
      “咯吱”一声,盛慕和的母亲苏安然推开门,端着一盅汤走进来,看到的就是父子俩互相瞪眼睛谁也不让谁的一幕。苏安然见怪不怪,稳稳地把汤放下,勺子递到盛泽明手上。
      盛泽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是接了勺子慢慢喝起汤来。
      苏安然抬手整理桌上的文件和杂物,顺嘴说了一句:“对了阿和,刚刚你爷爷好像在问阿夏带了哪位朋友回家。”
      盛慕和对家里说塔塔是阿夏邀请来家里做客的朋友。
      盛泽明瞪了妻子一眼,苏安然假装没有看见,回头的时候对着盛慕和眨了眨眼睛。
      盛慕和心领神会,“哎呀是该让阿夏带塔塔去跟爷爷问个好。”话音刚落,一溜烟跑没了影。
      盛泽明只来得及将口中的汤水咽下去。

      盛逸之居住在东边的清正堂。
      跨进堂门,微微抬头可以看到正前方大书“中正平和”四字的匾额,盛逸之端坐在匾额下正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上拿着一本琴谱,低头翻阅。堂内左侧小桌上架着一把琴,琴上遍布蛇腹断纹,显然是一把老琴。
      盛慕和走上前喊了一声“爷爷”。
      盛瑾夏也拉着塔塔走到盛逸之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笑道:“爷爷,我和二哥回来了,带了一位新朋友来家里做客。”
      盛逸之抬头看向塔塔,塔塔也看清了他的样子:因年老而变得瘦削的脸庞颇具威严,双目依然炯炯有神,带着抹锐利之色。
      “老先生好,我是塔塔。”塔塔主动开口,双眸清亮,大方又坦荡。
      盛老先生站起身来打量着塔塔。他只是年纪大了不良于行,倒不是完全走不了路,此刻的他清瘦且挺拔,稳稳地立在众人面前,莫名有股逼人的气势。
      盛瑾夏收了笑,这样的爷爷让她有点紧张,握着塔塔的手紧了紧。盛慕和见状也不敢开口说话,他倒是没有紧张,只是不解。
      塔塔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也不敢胡乱出声,但依旧落落大方地与盛逸之对视。
      很久,可能也只是须臾,盛老先生后退一步慢慢坐下来,重新拿起琴谱,一边翻开一边点了下头,感叹般说了半句话:“是个好孩子。”
      塔塔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漾出笑意,双手交叠于小腹,对着盛逸之垂眸躬身,“多谢老先生。”
      盛瑾夏与盛慕和虽仍有不解,但还是齐齐松了口气。
      有护工来请盛逸之,说用餐的时辰到了。他如今需要控制各种身体指标,饮食用药都由护工专门照料与督促。
      盛逸之挥挥手赶三个年轻人离开。

      三人走到餐厅,沈卿、盛泽明和苏安然已然在场。苏安然和保姆往返于餐厅和里间厨房,把一盘盘菜品端上来;沈卿摆着碗筷,顺手调了调桌上菜盘子的位置,使它们看起来更加和谐舒适一些;盛泽明则在一旁踱步子,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指着某一盘菜夸奖妻子的手艺。
      盛家不管什么时候家庭气氛都格外好。
      盛瑾夏领着塔塔一一问候长辈,盛慕和在旁边插几句话,很快大家都高高兴兴落了坐,除了盛泽明时不时瞪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儿子。
      盛慕和摸摸鼻子,只装作不知道,随口问道:“大伯和大哥呢?”
      “阿熙在打谱,一早就进了琴房,叮嘱说今天谁也不许去打扰他。”沈卿一副习以为常的口气,想来对儿子的这种做法已经司空见惯了,“你大伯今天没事,应该马上就来。”
      这句话说完,盛泽昊便一脚踏进餐厅,三个年轻人站起身,又是一番介绍和问好。
      盛泽昊看了塔塔一眼,简单说了一句:“你好,坐吧。”便在沈卿身旁位置坐下,再无下文。他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是真正的严肃又端正,虽然不似盛逸之一般威严,也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盛瑾夏拉拉塔塔的袖子,悄声解释:“我爸爸他待人就是这样子的,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塔塔也悄声回答。她还记着这是能够一辈子只跟古琴打交道的人,她很钦佩呢,并不觉得尴尬。
      沈卿担心塔塔见外,招呼她坐在自己另一边,亲切地说道:“阿夏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玩,我们都很开心,今天是阿和的妈妈亲自下厨,她的厨艺很好,是多少大酒店的厨师都比不过的,你不要客气,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
      塔塔闻着满桌子的香味都已经心花怒放了,哪里还会客气,当下笑眯眯的回沈卿:“沈阿姨,我是客气不了的,美味的食物是最大的诱惑,我家里可吃不到这些!”
      沈卿闻言更开怀了,她很喜欢塔塔的坦率。
      苏安然也笑了,辛苦劳动之后得到客人的肯定与喜爱,是很令人感到满足的。她长得很美:鹅蛋脸,柳眉翘鼻明眸皓齿,素面朝天并不见多少皱纹,微微一笑温婉又得体。塔塔看得呆了一瞬,心里想着,怪不得盛慕和长得那么好看。
      开饭之后,众人一致噤声。塔塔并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这不妨碍她将之实践得十分完美。盛家长辈们看了都非常满意。

      吃完饭,盛慕和被朋友叫了出去;塔塔和盛瑾夏手挎着手走回闲枫院,顺便消消食。还没走到小院门口,塔塔已经打了不下十几个哈欠,应话的时候也比平时慢一拍。
      盛瑾夏看得失笑,“塔塔很困吗?那去休息吧!”
      塔塔捏了捏她的小手,点点头没有说话,眯着眼睛随时要睡着的样子。盛瑾夏无奈地领着她找到房间找到床,塔塔踢了鞋子欢快地扑上去打了个滚,不一会儿就蜷着身子睡着了。
      盛瑾夏见证了塔塔一秒入睡的本事顿时惊呆。她帮忙盖了被子,蹲下来看塔塔安静的睡颜,伸手轻轻戳塔塔那乌黑细长的睫毛,已然睡熟的人没有受到分毫惊扰。
      盛瑾夏不禁感慨,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有趣的女孩子,坦荡率直、不染尘埃,活得就像丛林里的精灵,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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