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ＶＯＬ．２１ 道尽梦中之梦（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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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无聊……
托着下巴，祈月看着樱狩薄羽连头也不抬地埋没于各种公文中，一边又发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叹息。
头上冒出一个小小的十字花，樱狩从文件堆里半抬起头来，没握笔的那只手按了按自己不停鼓动的太阳穴，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无聊的话，就自己找点事情做去！”
简直恨不能将手边的笔筒扔过去，青年再次进行了一下深呼吸，才算把自己磨牙的冲动抑制下去。而更刺激他的是，谈话的对话依然坐在沙发上，状甚迷茫地抬眼看过来，然后发出了“啊？”的一声。
就好象完全没在听一样。
于是樱狩终于怒了。
最近被工作逼的忙到死的青年一怒之下，把手中钢笔往桌面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就想赶人；只是视线触到对方似迷茫又似沉思的眼神，终究还是强把胸中的一口气散去，复又坐回了位子上去。被有宫川祈月彻底郁闷到的青年用空着的手卷着自己的头发，斜眼看了过去。
“片桐她们这次行动，已经可以确认中央本部要有大动作的意图。周围人都在为这个做准备，你的同伴也都去参加战斗的训练了……”
简言之，你也找点事情去做做，别在这边老喊无聊。
很容易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祈月将视线转了过来，顺便蹙起了眉头。但那只是瞬间的事，她马上又恢复到一脸出神的样子，连紧皱的眉头都平复了下来。
但是，察觉到其中那一闪而过的犹疑和困惑，樱狩立刻便感觉到事情发生了变化。他快速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令眼前素来心绪平稳的少女产生了这样的反应。
不过说起来，自从开始准备应付中央本部以来，似乎就没看到过三个人一起出现了……
心下了然的同时，樱狩眼中也不免掠过诧异。要知道，自从他认识那三人以来，她们就表现出同进同退的姿态；她们的言行也说明，她们的交情绝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的三个人，居然也会有吵架的一天？！
“把你脑袋里的无聊想法收回去。我们还没那么幼稚。”
把手边的纸张揉成一个团，祈月不高兴地皱了眉，将纸团朝着樱狩丢了过去。而避过这一击的青年眨了眨沉紫色的眼睛，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
把落在桌面上的纸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樱狩嘻嘻笑着半探出了身子。
“怎么？闹别扭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去道个歉不就完了……”
“我们又不是吵架，道什么歉。”
一句话截断樱狩，也让他顿时无话可说。
不是吵架，也不是闹别扭？那最近这段时间的奇怪气氛算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看懂了青年眼中无声的询问，祈月难得地红了下脸，扁了下嘴后就扭开了脸。
她也说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算是她单方面地在避开她们吧？
只要一想到α仅仅只将事实告诉自己，就令她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他们在谋划着要对她做些什么，可她却被完全蒙在了鼓里。
危险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来自何处。这种感觉让祈月觉得不舒服，所以才尽可能地避开系和溟梓，只为了到时候能不把她们也一起搭进去。
而她的这一反应看在对方的眼里，就只是更加坐实了“吵架后却又不好意思去道歉”的猜测，于是哈哈笑了起来。
樱狩揉着自己笑痛的肚子，完全无视面前少女怒瞪的视线，绕过办公桌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朋友，别不好意思，该道歉的时候就得去。”
“都说了，我们不是……”
对于这句颇不耐烦的话，樱狩没听她讲完就打断了。
“哎呀呀，你要是实在拉不下脸来的话，哥哥我陪你去怎么样？”
他自己一边笑地欢，一边顺手把祈月的头发揉了又揉。
然后，浑身一阵发冷。
坐着的少女没有张嘴，而是默默地抬起眼睛看他。眼神看似平静，却分明是火山喷发前的征兆。
磨了磨牙，祈月恨恨地瞪了眼手依旧放在自己头顶上的青年，气急败坏般地怒吼起来：“樱狩薄羽你个白痴！都说了不是吵架你还要我说多少遍！”看到青年闻言一愣的神情，她哼了一声，皱紧了眉，抬手去拂对方的手。
“还不快点把你的手从我头顶上放下去！信不信我……”
[把你的手切掉]
“……………………”
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话，樱狩奇怪地下移了视线，把手从头顶挪开，自己则半蹲下了身去。
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不知是恐惧，还是惊讶到了极点的脸。
瞪大了眼睛，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指节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泛出不自然的粉白色。少女脸上褪尽血色，就好象想到又或者看到了什么令她惊恐至极的东西那样。
“有宫川？！”对少女在短短一个瞬间发生的变化困惑不解，樱狩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他两手按住祈月的肩膀，猛力地摇晃着她。
在摇了好几下之后，樱狩看到对方瞳孔中的焦点总算转了回来。她一脸惊恐的神情移开了挡在嘴上的手，半露出正在蠕动、试图说话的嘴唇来。但是，仅仅只是动了一下，她就重又把手放了回去，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看出祈月有离开的意思，樱狩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俯视着少女的眼神此刻已退去了笑意，只剩下了纯粹的认真。
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对方的状态显然不对劲。如果放任她在这种状况下出去的话，实在是很难保证不会出事。
深吸了口气，祈月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我没事……我要去找α……”
她的声音有点抖，但条理却很清楚。樱狩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投降似地举了举两手，一指门口示意她可以走了。
眼见她同意，祈月连半秒都没停，开门、出去、关门的动作在两秒内完成，快的让人目瞪口呆。
手里抓着自己的背包，祈月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停下步子，随即就因为猛烈的跑步而连连喘气。她回头看了眼南中央的大楼，脸上是庆幸的神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的一瞬间，她再度感到了当初在溟梓的幻境中产生的感觉。
奇怪的力量在身体里涌动，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欢呼。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原本紧闭的开关开始松动；甚至，在她将那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差点就按了下去。
祈月捂住了嘴，毫无理由地感觉到了一件事。
那个时候，如果，她继续说下去的话——
那句话就会成真。
当看到有宫川祈月大力地推开门，一手扶着门框大口喘息的时候，α、或者说是乌利叶，只是在短暂地眯眼后，就露出了一种了然的神色。
——开关已经被打开，谁都阻止不了了。
手指慢慢抬起，乌利叶轻轻捻着自己的下巴。
就像曾经觉醒的那些人一样，这个孩子也一样发掘出了灵魂本源的力量。
两手交握，置于自己叠起的腿上；乌利叶稍侧了头，看着那个仿佛失了魂灵的女孩子跌跌撞撞地走进来。
她的手扶在乌利叶对面沙发的扶手上，并不说话，手指却渐渐扣紧，就像是想要抓破那布制的沙发一般，用了十成的力道。
乌利叶又等了一会儿，一直到祈月把几乎扣进沙发表面的手指放松下来，他才轻哼了一声，对着她眨了眨眼。
虽然刚开始的反应有点过度，但冷静下来的速度还值得表扬。
手指指节轻扣扶手，虽没有发出一星半点声音，但祈月却抬起了头。
她死咬着嘴唇，本来就是淡色的嘴唇已被咬的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但即使如此，她却依然没有再低下头去；眼睛似是刻意地睁大，连眨都不眨一下地死死盯着面前的乌利叶。
呵……乌利叶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笑，眼中也染上了有趣的色彩。
该怎么说，果然是同一个人吗？面前这名人类女孩的表情，像极了那个拼死反抗以赛亚、哪怕是死也要自己动手结束的神界女子。
将两手往身旁一张，搁在了背后的沙发背上，乌利叶的表情有了那么几分深不可测。
“那么，你是想知道什么事？”他挑了一边眉，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对面的人类女孩身上；虽是笑着，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被那冰锥般的视线注视着，祈月在瞬间觉得自己有瑟缩的动作。但在看到对方那含了冷漠与挑衅的眼神后，她只是深吸口气，站直了身子。
“……两件事都有。你愿意从哪里说，就从哪里说吧。”
她不是傻子。这个以α的表象出现的青年，拥有她绝对敌不过的实力和身份。如果他不愿意开口，那么她自己也没有任何筹码，可以从他嘴中撬出只言片语来。
但是，她的这种态度却似乎让乌利叶很高兴。落在身上的冰冷视线在打量一番后减退了不少，青年挑起的嘴角也多少添了那么点儿愉悦的味道。
他的视线在二人中间的茶几上扫了一圈，随即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半捻半端起了一个玻璃杯，举起后朝祈月那边伸了伸。
“把它打碎。”
没有半分迟疑的话语，简直就好象诉说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样。但他说话的对象却显然不这么认为，瞪大的双眼和脱口而出的反问更是彰显了她的惊讶。
“把它打碎，用你刚才的那种能力。”
乌利叶好心重复了一遍，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对方脸色又白了几分。
“集中你的精神，只要想着自己的目的——然后，将之化为语言。”
青年的声音低了几分，在半明半暗的室内回荡不休。祈月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边感叹这话其实说给溟梓听才更合适。
但是现在，显然已经没有让她再犹豫的时候了。
略略眯起眼睛，祈月凝神注视着乌利叶手中拿着的杯子。她努力使自己进入战斗时才会有的、头脑空明的状态，只专注地想着破坏杯子这一件事而已。
而慢慢地，有一个词，从她的心底跳了出来。
[破坏]
就像是用刀在心里刻出来一般，这两个字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了。明明是和自己的本性不符的词语，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心里将之抹去。
然后，伴随着好象定性般的词汇，那种慢慢的、不动声色在表面下涌动着的感觉，再度来临了。
……很奇怪。
这就是祈月的感觉。
虽然那种说不清是凉还是热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走了好几周，她却始终没有办法找到恰当的方法，将这股力量宣泄出去。
说是化为语言，可到底要怎样……
才微微蹙起了眉头，那种感觉就在祈月心绪纷乱的同时消失了。她啊了一声，睁开眼不知该怎么进行下一步才好。
而她的对面，一手支颐斜看过来的乌利叶此时打了个哈欠，抬起了空着的一只手。
“那个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哎？”
祈月不明所以地询问。而对方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挥了一下手指。
“在你的话即将成真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是……”
咬了咬嘴唇，祈月沉吟了片刻。
“我看到了……电光……”
从伸出的食指上，骤然迸现而出的，蓝白色电光。
“回忆它。回忆的越详细越好。”
那个景象，应该就是开启她魔术回路的想象图景了。
虽然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制造了属于自己的魔术回路，但她显然已经将这些回路成功地纳于身体内了。
举着的手指挪到嘴唇边，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唇线，乌利叶在手指的遮挡下，露出了一个颇具深意的微笑。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人造品”吗……
没有注意乌利叶的表情，祈月只是慢慢地闭上了眼。曾经在脑海中跳动过一次的画面，此刻刻意去想却反而变的模糊。
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沉入一片黑暗之中。随即，有淡淡的影象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只摊开的手掌。生命线既不长也不深，在虎口和手腕附近甚至淡到看不见。在线的中段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那是小时候被铅笔扎进手掌留下的记号。那只手比起同龄人来要小，所以手指也算不上修长，中指的指腹和指侧都带着薄茧。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那是祈月自己的右手。
然后，那只手动了。
原本分开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了一起，无名指与小指则向掌心曲起，拇指虚虚扣在无名指上。像是道教里施咒驱符的什么手势。
然后，从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有什么东西跳跃了一下。
觉得身体里的某个开关在瞬间松动，祈月把眼睛闭的更紧，继续自己的回想。
指尖上跳跃着的小小电光，从一开始微弱的几乎看不见，到后来越来越明亮。蓝白色的小小电光在指尖上不断跳跃闪现，而体内的开关也随着这个画面的再次出现而彻底被打开了。
[碎]
相当自然地吐出了这个字，祈月在下一秒就看到乌利叶手中的杯子碎的四分五裂，哗啦一声落到了茶几和地板上。
“……不会吧？”
脸色纠结地皱了一张脸，祈月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碎成好几块的玻璃杯，像是恨不能用眼神把它们再拼回去。
对了……再试一次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把它恢复原状……
打定主意后，祈月立刻进行了尝试。但是，无论她再说多少次，打碎的杯子也没能够恢复原状。
为、为什么？莫名地瞪大了眼睛，祈月捻起茶几上稍大一点的玻璃碎片，郁闷地捏在指尖打量了半晌，却依然搞不清为什么没办法把它还原。
“呵…呵呵……”
青年稍带压抑的笑声响了起来，令祈月莫名其妙地怒瞪了过去。而接收到这个眼神的青年却完全没有止住笑声的意思；相反的，他连半掩在嘴边的手都放了下去，笑的更加光明正大。
“到、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被对方笑的半是尴尬半是不好意思，祈月顿时涨红了一张脸，冲他大声喊道。
“没什么。只不过……”把交叠的双腿换了个姿势，乌利叶用支在扶手上的手撑着侧脸，“只不过是想说，自古以来就只有杀人的兵器，又怎么会有救人的兵器？兵之一物，从铸造出的那天起，就只能伤人，而不能救人。”
“……兵器？什么意思？”
祈月愣了好几秒钟，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虽然是询问对方，但她已经白了几分的脸色却说明，她自己已经想到了一些什么。
食指轻点着眼角，乌利叶邪邪一笑。
看来，她自己也是猜到那么几分了。
至于剩下的，就让自己来告诉她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ＶＯＬ．２１ 道尽梦中之梦（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