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不着肆陆

6、美人心动

　　“看，这就是那刀疤脸，啧啧啧，伤风败俗！”
　　“什么刀疤脸，怎么了？”
　　“啥？你还不知道？就是昨天晚上他强迫人家姑娘”
　　“对对对，我听说了，他欺负人家姑娘是个舞姬，对人家来硬的”
　　“就是就是，我也知道，人那姑娘也是个烈性子，誓死不从，拿这么长的刀”说着用手比了差不多一肩宽的距离“自杀了，请了十好几个大夫才救回来！”
　　胡良听完这新鲜出炉的不知道第几版本的流言，一脸揶揄的说道：“宫三，你...”
　　北宫巽一手掩着嘴不自然的轻咳一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这种带着香艳色彩的事，不过一个晚上，整个京城的人都传遍了，连那说书的都争分夺秒的写了个新话本
　　胡良一手揽着他，头悄悄靠近他，用一种是男人都懂的表情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放心，我教你几招。”
　　北宫巽翻了个白眼给他：“教我？你自己都是老光棍一条，我要是听你的到手的鸭子指不定怎么就没了呢”
　　“哎，你别小看我”被人一顿看不起，饶是胡良脾气再好也是要生气的：“我没娶亲那是因为没有看上的人，但是哄姑娘的本事也不少”
　　“吹吧你”北宫巽懒得跟他撕扯，顶着满街的伤风败俗，臭不要脸硬是面不改色
　　“我跟你说，你可别后悔，我的法子一试一个准！”胡良在后面吵吵嚷嚷的追着
　　一路打打闹闹的来到永王府，所有下人都对他怒目而视，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
　　“宫三”盛玉昭笑眯眯盯着他，一挥手，下人端上来一个托盘“这是给你的”
　　北宫巽看着托盘里的两个金步摇，有点一言难尽：“王爷，我是男人......”
　　“给你就是让你戴啊，你个臭不要脸的”盛玉昭合起折扇，轻拍他的肩膀笑骂道：“给盈儿啊”
　　“哦？”北宫巽有点不能理解的接过木盘
　　“你啊，在家别整天舞刀弄剑”盛玉昭看他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捧着托盘，有点恨铁不成钢“女人啊，要多陪陪，话也要捡好听的多说，这金银首饰”扇子一指那对步摇，语气加重了几分“要多送！”
　　“女人都喜欢这种？”北宫巽有点疑惑“不是要把这个东西当掉换银子？”
　　花大把银子买的，然后再当掉换银子？盛玉昭实在不能理解北宫巽的脑回路，只能咬着牙说道：“是，都喜欢，让你送就送，敢私自当掉...”说着手一抬，扇子指着他威胁“小心！”
　　“这是永王赏的”许是真的开窍了，北宫巽坐在主位上，从怀里拿出步摇放在桌子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柳盈儿被小喜搀着，脖子上缠着绷带，面色发白，紧咬着唇，眼里盛着十分的戒备
　　良久，北宫巽才轻笑了一声：“你怕我？”
　　柳盈儿浑身一颤，低头不语，眼里噙着泪
　　“步摇你就乖乖收下，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你要是不愿意明天开始我出去住，这个院子你好好待着，没人敢欺负你”
　　柳盈儿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北宫巽：“公子，我出去....”
　　“哎！”北宫巽伸出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你一个女子，我不放心，就这样吧”
　　直到这时，柳盈儿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等陈公子回来，我就离开！”
　　“好！”没有再多的纠缠，干净利落的起身离去
　　“宫三”北宫巽刚走进永王府大门，就被胡良截住
　　“去去去，边儿去”北宫巽一把拍开胡良的手“沉死了”
　　“吆，这才办了几趟差啊，就敢跟哥哥摆谱了”
　　“我这刚回来，你看”北宫巽掀起长袍前摆“衣服都没换呢”
　　“好好好，知道你辛苦了”胡良拍着他肩膀“快去复命，有事跟你说”
　　北宫巽复完命，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现在跟胡良坐在一个小酒馆里，一手端起茶水喝了口，另一手捡起一颗花生豆抛进了嘴里，咔咔嚼了几下：“说吧，啥事”
　　“花朝节到了”胡良挤眉弄眼的看着北宫巽
　　“......什么？”过去十六年除了挣钱就没下过山的北宫巽根本不知道世间都有什么节日，唯一知道的是新年，那时候京墨常年不回山，他们师兄弟六人会围在一起包饺子，放炮仗，准备一堆的蜜饯瓜子零嘴，围着火炉，煮着茶，聊着笑着，外面皑皑白雪也盖不住院里那几棵梅树上的簇簇梅花
　　而这花朝节又称“花神节”，每年农历二月十五举行，节日期间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一腔热情一下扑在冷灶上，胡良原本大家心照不宣的表情瞬间换上了你个乡巴佬这都不知道的表情：“就是所有姑娘都会上街烧香祈福”
　　“......这姑娘祈福跟我有什么关系？”
　　“重点不是祈福，好吗？”胡良气血有点上脑“重点是上街，好吧！！”
　　“那巡逻护卫是衙门要做的事啊”
　　胡良狠狠地翻了一白眼，北宫巽都怕他把眼珠给翻掉了
　　“你...”胡良狠狠缓了一口气“活该你一直在外面住”
　　北宫巽实在猜不透胡良到底要说什么，不耐烦道：“有话直说，没话我走了啊”
　　胡良一肚子气，奈何觉得自己是哥哥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忍者心绞痛说道：“那么多姑娘在街上走来走去，你就不心动去物色物色？”
　　北宫巽这才恍然大悟，但他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盈儿了”
　　胡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这玩意儿都让人家赶出去住了，还惦记着呢？不过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只能知心大哥似的出主意：“我听王爷说，那天他要在长安亭那办个茶花宴，有不少家眷也会去，你可以带着盈儿姑娘出来逛逛”
　　“嗯，好主意”这回北宫巽终于有反应了“我这就去找盈儿”
　　柳盈儿忍者心里的恐惧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北宫巽，施了礼开口：“不知宫公子何意？”说着瞟了门口男人一眼
　　“哦，那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于裁缝，我让他带着新料子过来给你做几身衣服”说着，招手让那人进来“你试试吧”
　　富贵和平安从外抬进一扇屏风放好，就要退出去却被拦了
　　“先别出去”说着又转向于裁缝：“麻烦给这两位也量一下，每人也做两套，小喜也做两套，刘管家最辛苦了，做四套！都用好料子，让他们自己挑”
　　北宫巽自从要了这个宅子，总共没住几天就出去了，这一回来每人就赏了几套衣服，不是下人的那种，而是可以出去显摆的那种，那可是在王府从来没有过得事
　　几人兴奋的谢恩
　　本来想要拒绝的柳盈儿一下子不敢张口了
　　“马上就到花朝节了，咱们准备一架马车，想要出门的呢就跟我去参加王爷的茶花宴，有自己的事呢，说一声给天假”说着看向了刘禄：“刘管家，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行行行”刘禄哪敢说不行，何况这种出门见世面的事情他巴不得呢，当初被发配这边，觉得这个长相丑陋的人，脾气古怪，杀人嗜血，以为再没好日子过了，现下看这人脾气好的很，从来不指使他做东做西，也不难为他们，少数回来的几次还都把王爷赏赐的新鲜吃食分给他们
　　“那行吧，你们挑料子，我先走了”又特地嘱咐于裁缝：“给盈儿姑娘一定要挑最好的料子，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于裁缝急急地应着是是是
　　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听到这句，柳盈儿的眼角突然就红了
　　柳盈儿五岁被卖入永王府，除了每□□迫她们修习歌舞，还要懂琴棋书画，为了保证他们身量苗条，从来都是五分饱，长身体的时候谁都撑不住，偷些馒头点心被发现打个半死，慢慢长大，有人开始被送人，送给各个达官显贵当小妾，有的正房蛮横，没几天人就没了，留下的人也是煎熬，不知道哪天就轮到自己，前两年碰到陈文忠，是那届的探花，人斯文有礼，与他两情相悦，被放去岭南做官，走之前发誓一定要做出政绩升官回来就娶她，这一等再没有消息，其他人都笑她痴心妄想，对她明嘲暗讽，她都咬着牙忍了过来，冷不防的一句关怀，让她鼻尖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