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龙志》泌卡

22、修习龙力（下）

　　022 修习龙力（下）

　　这潭水何时变得如此之深了？

　　自打进入水中，苍术就发现了这件事，之前少主来这里修习的时候也曾多次沉入水底，可那时的潭是有底的，而且像他这种成人只要用力蹬个四、五次便能触及潭底。可现如今眼前这深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满腹的疑惑，苍术只能继续向下，不知下潜了多少米，阳光都已经照射不进来了。就在苍术即将失去所有光源，马上就会陷入这漆黑中时，桃枝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丫头！拉住我的手！”

　　苍术向下递出手，桃枝也配合地向上挣扎着，两人的努力虽没能立刻达成营救的目的，可也是最大程度地减缓了由于下沉而造成的距离。苍术抓住这个机会，加速脚上蹬水的频率，一把拉住了那只伸向他的小手。

　　就在苍术拉住桃枝的一瞬间，潭水温度好像提升了，不再那么刺骨，那些被吞噬的龙力好像也回到了苍术的体内。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苍术再次释放龙力，这一次，再没有那种无力感。

　　两人顺利回到水面之上，桃枝除了面色苍白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可苍术仍是不放心，强行将桃枝按在地面上休息，并强调在她的面色恢复红润之前不许再下水了。

　　“苍术叔，我真的没事了。”桃枝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刚才在水里站着的时候能感觉到身边的水流很急。一开始，是能站住的，可是那潭水好像不想让桃枝的头露出水面。”

　　“不想让你的头露出水面？这是什么意思？”

　　“桃枝站在水里的时候觉得水很凉，可是桃枝倒在水中的时候那种刺骨的凉就没有了。”

　　苍术听罢，慌忙伸手去摸桃枝的额头，想要确认一下桃枝是不是发烧了，是不是在说胡话。那水明明一直都冰冷刺骨，而且是越向下潜水温越低……

　　忽然，苍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水下的记忆伴随着桃枝的描述此刻正清晰地在他的脑中复盘着。

　　的确，在碰到水底的桃枝之前，苍术是觉得水温很低，可那所有的不适感都在碰触到桃枝后消散了。

　　“还有别的感受吗？”苍术迫切地追问着。

　　“别的没什么，就是觉得，觉得……”桃枝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忆着在水底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桃枝的毛孔钻进皮肤里了。是什么虫子吗？”

　　苍术急忙拉起桃枝的胳膊仔细端详，白嫩得像莲藕一般的小肉胳膊上并没有任何的一样，于是又下手去轻按。

　　在那白皙的皮肤下竟出现一个金色光点，也不知是因为苍术的按压使得这个光点破碎掉，还是它原本就是由众多更微小的光点组合而成的。

　　反正经由苍术那轻轻的按压之后，这些光点顺着桃枝的静脉四下散开。桃枝的整只手臂很快就呈现为金色。

　　“苍术叔，这是怎么回事？”

　　“难受吗？丫头！”苍术的问话让桃枝从恐慌中找回一丝理智。

　　“倒是不难受，甚至，觉得这只手充满了力量。”桃枝攥了攥拳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丫头，你试试看对着那边的那块大石头出拳。”苍术心中虽然有些想法了，可桃枝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与他之前所见并不相同，因此也不敢确认。

　　桃枝正要走向那块石头，却被苍术拦了下来。

　　“就在这里出拳，想象你的拳可以够到石头。回忆一下你在宫中遇见少主之时爆发龙力的那种感觉。”

　　桃枝立刻明白了这金色的意义，随即沉下心来，将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这条胳膊上，向后拉开臂膀迅速扭腰、出拳。

　　那肉嘟嘟的小拳头悬停在空中，下一秒，一道金色的光从停止的拳头中冲出，金色的光线卷动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一股乱流，附近的叶子都肆意摇摆着。

　　顷刻间，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石头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那股乱流也随之停下，唯有被风卷落的叶片还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飘零着。

　　“丫头！你才泡了这么一下下，就能使用龙力贯穿这块石头了！”苍术的声音中满是惊喜，毕竟少主做到这样一击可是用了整整2个月。

　　“那桃枝再试试！”

　　桃枝重复刚才的一套流程，蓄力、出拳！

　　可这一次，没有金色的光从桃枝的拳头中冲出，空气也静止在那里，石头也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一拳、两拳、三拳……

　　桃枝又重复了很多次，却都是在原地空挥拳头罢了。已经干透的发丝和衣服在一次次的出拳中，又重新被汗水打湿。

　　“不行了，苍术叔。桃枝没有力气了。”桃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苍术上前查看桃枝的状态，发现刚才还在发着金色光芒的手臂，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也感受不到你身上的龙力了。看来刚才那一拳已经把你所有的龙力都释放干净了。”

　　“啊？桃枝这么不济吗？”

　　桃枝对于自己的能力感到了深深地失望。

　　“已经很不错了，丫头。你这可是第一次获取自身以外的龙力。修习是个枯燥又漫长的过程，不能急于一时。”苍术轻拍桃枝的头，内心对于桃枝这种不满足于现有成就的态度倒是很赞赏。

　　“苍术叔，桃枝休息好了。桃枝要再进一次水底！”

　　“好。不过这一次，你要系上一根安全绳。我下水后若是不接触到你的话，身上的龙力都会被那潭水给抽走，发生什么突发状况的话，与其靠我的双手下潜，还不如用绳子直接把你这个小丫头给提起来。”

　　“明白。苍术叔，桃枝若是在水底觉得不舒服了就立刻拉两次绳子。”

　　两人约定好后，桃枝在腰间系上了苍术的腰带，调整好呼吸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原本一片平静的水面本该在桃枝跃入之时溅起浪花、荡开涟漪，可它却依旧平静如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苍术看着眼前的异象，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连忙拉拽那根腰带，可手上却丝毫没有重量感，完全不似在另一端绑住了什么人，只能加速将腰带拉出水面。

　　果不其然，腰带的那一头在苍术的手中只是机械性地向下滴着水珠，哪里还能见到桃枝的身影。

　　“桃枝！！”苍术的喊声回荡在潭水的上空，惊起林中的飞鸟、走兽，唯独没有桃枝的回应。

　　“别跳！”

　　一个清冷的声音阻止了想要再次入水的苍术。

　　“少主？！”看清来人后，苍术大喜，毕竟芒硝也曾在这潭水中修习过如何承载更多的龙力，有同为半龙的他在这里，桃枝现在处于何种境况了解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桃枝那丫头一头扎进水中没有半点回音，绑在她腰上的腰带也开了……”

　　没等苍术说完，芒硝便抬手示意他闭嘴。

　　“那丫头已经有腮鳞了，你还怕她会在水中溺毙不成？”芒硝语气中带有讥讽，从树林中走出来到了苍术的面前，“半龙若是想扩充自己的龙力储备，这一关她必须自己过。”

　　芒硝所言自是有道理的，同为半龙的他当然知道桃枝现在正在经历些什么，那种在水底的无助、恐惧是天生就会水的全龙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

　　就算苍术对桃枝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可他在面对自己不了解的半龙时，那些所谓的帮助恐怕也都是帮倒忙的行为。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破坏桃枝龙力储备的提升，苍术心中既担忧又后怕。

　　“可是，少主……方才那潭底分明比几年前深了许多，那里有个深不见底的裂缝，若是桃枝掉进那里，即便她能在水下呼吸，我们也很难再找到她。”

　　“深不见底……吗？”

　　芒硝重复着这个词，那张冰冷的脸上竟慢慢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少主？”

　　“你不用担心，她没事。”芒硝找了一块高度合适的石头坐了下来，还示意苍术一起坐下，“坐着等吧，她应该会需要很久才能上来。”

　　“少主，您是知道潭底情况的吧？可否讲与臣知晓？”苍术自诩是个沉稳之人，可涉及到桃枝，他却是怎么也坐不住的。

　　“多年前你从潭底多次将我捞起，那时的我还未曾拥有腮鳞，不能在水底长时间停留，所以才需要你一次次将我拉回地面上。但，那时的潭底也并不是有固定深度的。”

　　苍术向前倾了倾身子，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景象。

　　“每一次，你下潜都会比上一次深一些，但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小了，想来你也是没有发现什么变化。”芒硝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潭水中，石子没有溅起一丁点儿的水花，反而像是被扔进了沼泽中一样缓慢地沉了下去。

　　“那个丫头的身披月鳞，能承载的龙力必然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她进去之后潭底出现了裂隙也是很正常的。”

　　“难道说这个潭水……”后面的话苍术却没能说出口，他生怕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会戳痛这位阴晴不定的少主，进而让他对水下的桃枝做出什么来。

　　“没错，这潭水可以说是测试半龙能力的神潭。半龙能承载多少的龙力，进入潭水后，那潭底便会根据这个承载力而变化，但这潭水好像故意一般，都会比半龙所能承载龙力的极限要多一些。如此，若入潭的半龙真的是个有潜质之人，便能刺激到他，助其龙力承载突破极限；反之，则会将这个半龙吞噬。”

　　“吞噬？！”苍术大惊！

　　“怎么？你不相信那个丫头有这个能力？”芒硝倒是不着急，反而轻蔑地瞟了一眼大惊小怪的苍术。

　　“这丫头虽然是月鳞，可严格来说，今天是她第一次修习龙力。臣只是担心，毕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苍术的后半句声音很小，几乎是自言自语，可仍被芒硝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那丫头同你一样如此畏缩，这月鳞之责她怕是承担不起的。往后的凶险无人能预料，全都需要她自己去面对。苍术，你又能替她挡下多少？”

　　“……是，臣知错。”

　　“等着吧。她是月鳞，现在这潭水中的龙力是受日光影响的，恐怕她即便是吸收也只能达到刚才那一臂的实力。”

　　对于芒硝的话，苍术很是认同。毕竟记载月鳞的文献太少了，他虽能翻阅，但在宫中的藏书阁中，有些书架是他也不能接触的。这些极为隐秘的记载应该只有族长一脉才能查阅。

　　只不过，芒硝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句安抚苍术的话，会暴露自己对月鳞极其浓厚的兴趣，以至于让苍术对自己起了提防之心。

　　岸上的两人，不论是真的担心桃枝也罢，还是为了见证月鳞的能力也罢，此刻他们都只能等待。等待一个充满龙力的桃枝从水中走出，或是等到某个他们都不想得到的消息。

　　两人都不再讲话，静静地盯着水面。潭水上那一方天空是他们唯一判断时间的方式，看着日光渐沉，又看着星光闪烁。

　　“差不多了。”芒硝两眼放光，一步跨到潭水旁。

　　苍术也急忙跟上前，发现潭水不再平静，正从多处向外翻涌着。白日里那金色的龙力此刻也转变成皎洁的银色，就如同桃枝的鳞片一般。

　　潭水的翻涌愈演愈烈，汇聚在一处，接着月色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从潭水中走出。

　　“丫头！”苍术一眼就认出了桃枝，只是桃枝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觉得这孩子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