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看云卷时》山绿

4、第四章

　　之后几天的午饭，季遥都在1班门口等谢卷和蒋浙京一起去吃饭，其主要是等谢卷。
　　一起吃了大概四五天，蒋浙京对着谢卷告辞了。
　　谢卷摸摸脑袋回忆这几天吃午饭的场景。
　　挺正常的啊。
　　“为什么啊？”谢卷问得委婉，“季遥把你得罪了？”
　　蒋浙京摇头：“在他面前我都不好意思大口吃饭！”
　　“啊？为什么啊？”谢卷再次发问，季遥还没有到吓到别人不敢吃饭的程度吧。
　　蒋浙京皱眉回答：“在帅哥面前我无法做出有损自己形象的事情。”
　　谢卷哭笑不得：“吃饭算什么有损形象，你正常吃饭就行了啊，他又不在意这些。”
　　蒋浙京摇头：“不行不行，我这些天都没吃饱过。”
　　“诶，你不会是喜欢季遥吧。”谢卷笑。
　　“不是，我就是在长得好看的人面前会自动变得很矜持，小口吃东西、掐着嗓子说话这种，我自己都受不了，但是又改不掉，所以我觉得我不能离帅哥太近。以后我就不和你俩一起吃了，我去找白越一起，看着白越的脸，我安心多了。”
　　第二天中午季遥见谢卷一个人来，他问：“你同学呢？”
　　谢卷回答：“她看见你吃不下饭，以后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那天中午吃完饭，季遥回到教室，借了同桌宁鲲的镜子照在脸上，第一次对自己的长相失去了信心：我不至于丑到她吃不下饭吧？
　　由于谢卷班级在是A楼离食堂最远的班级之一，所以每次她和季遥到食堂后都要排很长的队才能打到饭，于是谢卷找季遥打商量：“你要不别等我了，先去食堂排队打饭，等你打好饭，我差不多走到食堂了。”
　　季遥表示拒绝：“一起去排队。”
　　“别啊，多浪费时间啊。”
　　第二天季遥用自身行动表示了拒绝，依然在1班门口等着。
　　谢卷有些恨铁不成钢：“白瞎了1班这么好的地理位置！”
　　季遥像是没听到，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得在1班等谢卷穿过人群朝他走来。
　　*****
　　在开学两个多月的某一天早上，谢卷的高中生活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那天，她第一次请了假。
　　早上7：10，谢卷嘴里叼了片面包，拿起钥匙啪嗒一声关上门。
　　她急忙忙朝楼下跑去，完了完了，睡过头了，要迟到了，这周已经迟到两回了，事不过三，再迟到一次，老邹就要骂人了。
　　楼梯是我们生活中经常会走动的场地，但是楼梯本身是不平整的，极容易出现意外事故，所以很多楼梯旁都会贴上“小心行走”“不要奔跑”等标语。
　　而谢卷为了赶时间，急忙忙跑下楼的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可取的，于是她踩空了，直直的从楼梯上滚下来，“嘭”得一声撞上楼下邻居的门。
　　邻居打开门就看见谢卷蜷缩在地上，吓得他三两步跑上楼叫来郑多月，接着又和郑多月跑下楼。
　　当时谢卷疼得全身都缩起来了，但是她十分想提醒一句：“慢点下楼。”
　　这时候当护士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只见郑多月呼了口气，颤抖着手把谢卷身上各处的骨头摸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意外突起的地方后才松下气。
　　不过医院还是得去。
　　给科室和学校分别请了假，郑多月背着谢卷去了自己工作的医院。
　　在医院折腾了一上午，做了个全身检查，医生对着X光片仔细看了遍后下出结论：“没啥大问题，就是左脚脚踝扭伤了。”
　　郑多月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回到家时都快十一点了，谢卷准备当早餐的那片面包掉在了楼道里，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中午想吃啥？妈给你做。”郑多月打开冰箱，询问道。
　　谢卷躺在床上，一上午的折腾加上自从上了高中后就一直不足的睡眠，让她此刻脑子一片混沌：“都行。”
　　说完不过半分钟，人已睡熟。
　　睡觉是一项比吃止痛药更能缓解疼痛的方式，谢卷睡的十分香甜。
　　女儿受伤在身，妈痛在心。
　　郑多月平日里上班忙，她休假时谢卷在读书，早上还在睡时谢卷都去学校了，晚上准备睡了谢卷才下晚自习。
　　母女两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但实际交流的时间却是很少。
　　今日这个意外让两人都请了假，郑多月时隔多日，终于可以下厨给谢卷做一顿大餐了。
　　正炒着菜，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在围裙上抹了下手：“来了来了。”
　　季遥端端正正站在门口：“郑姨好。”
　　“来来来，快进来。”郑多月招呼季遥进屋，“怎么过来了？没上课吗？”
　　“谢卷在家吗？”季遥问。
　　“在呢，现在正睡着呢，你先坐，我厨房还忙着。”
　　季遥走到谢卷寝室门口敲门，上午课间操时他就没看见谢卷人影，结果中午吃饭时迟迟没见人来，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心里不安，骑着车赶了过来。
　　结果她在睡觉？
　　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了谢卷，她泪眼朦胧的掀开被子下床，单脚跳到门口：“季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季遥眼睛看向她翘起的左腿，眉头瞬间皱起，“腿怎么了？”
　　谢卷：“噢，早上出门太着急，摔了。”
　　季遥：“急什么？”
　　谢卷：“这不要迟到了吗？”
　　季遥面色不善：“不会早点起来？”
　　谢卷有些恼怒：“我早起的了还至于跑着下楼吗？”
　　“你俩站着干嘛呢？小季吃了没，没吃就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郑多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谢卷率先撤退，再说几句她感觉自己要和季遥吵起来。她单脚跳向洗手间洗了手，又单脚跳到餐厅。
　　“哇，今天怎么丰盛啊！”谢卷感叹。
　　土豆烧鸡腿、番茄玉米炖排骨、辣椒炒肉、凉拌猪耳，这些都是谢卷爱吃的。
　　“这不是给你补补吗？”郑多月摆上碗筷。
　　餐桌前，郑多月和季遥一来一回地说着话。
　　谢卷一边吃饭一边思考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她是个话多的人，谈天侃地的说个没完，就算面对寡言少语，字比金贵的季遥也能唱个单口相声。
　　而她这一毛病主要还是遗传自郑多月女士。
　　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当两个话多的人和一个难得开口的人坐一桌吃饭时，其中一个话多的人居然被排挤在外，完全插不上话。
　　当然，被排挤的绝不可能是郑女士。
　　只要季遥在郑多燕月面前，话就多了，表情也再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模样，还十分有礼貌，甚至偶尔还会笑。
　　谢卷想不通为什么。
　　饭菜吃了大约一半，郑多月的手机响起。
　　“喂，什么事？...哦哦哦，行，等我一会，就来。”郑多月挂了电话，对面前两个小孩道，“科室有急事，我得赶过去，你俩吃快点，我先送你们去学校。”
　　谢卷瞬间觉得自己嘴里的排骨不香了。
　　还要去学校？
　　难得请一天假，还要去学校？
　　崴个脚难道只值半天假期？还是在医院过的。
　　谢卷吐出嘴里的排骨，拉住郑多月衣服下摆左右摇晃，眼睛里泪汪汪，语气带着略微哭腔：“妈妈~人家今天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去，好痛的，下午可不可以不去学校了啊？我听见你和邹老师讲请一天假来着。妈妈~可不可以嘛~”
　　“你这孩子，为了不去上学，什么招都使出来了。”郑多月说的话虽然包含责备，语气却宠溺，“行吧，看你今天受伤了，下午就在家歇着吧。”
　　计划通！
　　谢卷心满意足地继续啃她的排骨，排骨真香。
　　季遥看着谢卷撒娇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渐渐上扬。
　　可爱。
　　郑多月几口吃完剩余的饭，她对季遥说：“郑姨送你回学校？”
　　季遥回答：“不用了郑姨，我有骑车。”
　　“那行，你俩吃着，我先走了。”郑多月拿上钥匙，风风火火出门了。
　　谢卷埋头扒饭，用余光偷瞄季遥，她可还记得刚刚季遥凶巴巴的语气和皱着的眉。
　　“你还回学校吗？”她小声问。
　　季遥刚好夹起一片猪耳朵放入嘴里，辣油在唇上掠过，留下一线红润。
　　待他细细咽下口腔里的东西，才道:“不去了。”
　　见他答话，谢卷继续问：“请假了吗？”
　　“没。”
　　“直接逃课啊？”
　　“嗯。”
　　“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
　　“那看电视吧。”
　　“行。”
　　吃过午饭，谢卷摊在沙发，受伤的脚架在茶几上，手里按动遥控器。
　　季遥洗过碗，擦干净饭桌，朝沙发走去。
　　“等等。”谢卷叫住他，“有点冷，帮我把房间的毯子拿过来嘛。”
　　季遥依言去她房间抱来毯子，拿给她，随后坐在旁边。
　　谢卷打开毯子，用一半毯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剩下的一半她举起来对季遥说：“坐过来点。”
　　季遥靠近，谢卷把剩余毯子盖在他身上：“这样才不会着凉。”
　　电视里放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谢卷边看边向季遥吐槽，虽然是随牛弹琴，但她还是说得兴起。
　　过了一会，季遥发现肩头一重，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消失了。
　　季遥用食指轻轻点在谢卷鼻头：“睡醒了吃，吃完又睡，真是猪。”
　　谢卷没有回应，只是不舒服地皱了皱鼻。
　　电视声音被调小，偶像剧被换成纪录片。
　　薄薄的毛毯抵抗不住11月份的寒冷，谢卷缩了缩肩，不自觉地靠近温暖的地方。
　　季遥低头看向面前这个不断往自己怀里钻的人，嘴角微扬，左脸的酒窝轻陷进去。
　　“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哦，可别说我占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