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看云卷时》山绿

5、第五章

　　早上7：10，一辆红色的小汽车被夹在车流中进退两难。
　　“怎么还堵车了？”郑多月伸出脑袋极力向前看，就算是上学早高峰，也不至于堵成这样啊？
　　谢卷拍了下大腿，说到：“我想起来了，前面得路正在施工，围起来了一截，只有一条车道能通车。”
　　郑多月收回脑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还能把这段路绕过，也不至于堵在中间动不了。
　　“我骑自行车时又不影响。”
　　郑多月无语：“那你今天骑自行车了吗？”
　　谢卷把脸瞥向窗外，转移话题：“前面的车怎么还不动啊？慢得跟蜗牛似的。”
　　以往谢卷上学时，6：50起床，7点左右出门，最迟7：10出门。
　　而今天不一样，今天她6：30就被郑多月喊起来，6：50出门，本以为7点时就能坐到教室里，结果却被堵在路上。
　　作为迟到专业户来讲，迟到像是吃饭一样正常，但是今天，谢卷极度不想迟到，不然就太对不起她早起的那二十分钟了。
　　迟到一分钟和迟到二十分钟都是迟到，但早起一分钟和早起二十分钟的概念可是天差地别啊！
　　眼看着又过去五分钟，车子却没前行几步，谢卷心急如焚。
　　“要是我脚没事，我走都走到学校了。”谢卷叹气。
　　郑多月道：“说什么废话呢，你脚要是没事，我就不会开车送你了。”
　　谢卷焦急得看着窗外，突然一个骑着自行车衣袂纷飞的身影从她面前飘过。
　　“季遥！季遥！”谢卷喊。
　　自行车“呲”一声刹住，季遥回头往声源看去，只见小红汽车车窗内伸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手臂，正朝他挥着。
　　他把自行车调转方向，骑到小红汽车旁边，先对着郑多月打招呼 ：“郑姨早上好。”
　　“小季早啊。”郑多月回应。
　　谢卷打开车门，单脚跳到季遥车边，对季遥说：“载我一截哈。”
　　季遥调转车身，单腿跨上车，转头示意她坐上来，然后对着郑多月说：“郑姨我们先走了。”
　　“等等，拐杖拿着。”郑多月把她昨天在医院借来的拐杖递出窗外。
　　谢卷接过拐杖，跳到自行车后座：“妈，我们走了嗷，拜拜。”
　　“郑姨再见。”
　　“好，拜拜！慢些啊！”
　　谢卷坐在季遥后面，没受伤的腿一摇一晃，她道：“还好碰见你了，不然我就得迟到了。”
　　季遥语气不咸不淡：“你迟到的次数还少吗？”
　　当初他俩本来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约好7点在小区大门碰面，但是由于谢卷老是磨磨蹭蹭出门太迟，导致季遥总是要等她，还连累一起迟到，所以季遥就单方面宣布以后不和她一起上学了。
　　“我今天6点半就起床了，真不想迟到。”
　　“难得啊，那确实不能迟到。”季遥语气懒洋洋。
　　骑到学校大门时，很多人在校门前一段就把车停下来，用手扶着前进，只季遥还往前骑，结果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下了：“学校里面不能骑车哈。”
　　谢卷扬了扬她还包着白纱布的脚：“叔叔，我脚受伤了，通融通融？”
　　保安看了眼她的脚和拐杖，对着季遥道：“骑慢点。”
　　锁好车，季遥半蹲在谢卷面前：“我背你过去。”
　　谢卷摇头：“不用不用，我有拐杖呢。”
　　季遥把带着表的手伸到她面前：“还有一分钟。”
　　8班虽然是最靠近停车场的班级，但也不是挨在一起的，两地中间还是有几十米的距离，其中还有好些阶梯。就谢卷杵着拐杖慢腾腾晃悠悠地走到8班的速度，绝对不止一分钟这么点时间。
　　今天！绝对！不能！迟到！
　　她收好拐杖，跳到季遥背上。
　　季遥站直，搂着她的膝盖窝，往上提了提。
　　“原来这就是1米8的空气啊！好像真的比1米6的清新，连视野都比1米6的广呢！”谢卷用力深呼一口气。
　　“鬼扯，空气都是一样的。”季遥毫不客气道。
　　“才不一样，一米八的空气就是要好闻些。”
　　“那你争取再长个二十厘米。”
　　“那不就和你一样高了？”
　　“我现在183。”
　　谢卷不可置信：“你又长高了？”
　　“嗯。”
　　“羡慕啊！”
　　183的长腿就是不一样，几步路就走到教室门口，季遥把谢卷放下：“中午在教室等我，我把饭打过来。”
　　谢卷笑道：“好。”
　　蒋浙京看谢卷一瘸一拐走进教室，帮忙拉开她的椅子：“没事吧？”
　　谢卷放好拐杖，坐下后把腿摆好：“没事，就是脚崴了。”
　　“昨天老邹说你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我还以为没个三五天来不了学校呢。”
　　“我这也是运气好，要是把颈椎摔伤就惨了。”谢卷想想还是觉得后怕。
　　“不幸中的万幸。”
　　谢卷其实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下个楼梯而已，从楼上嘭嘭嘭地摔下去，身上骨头都要被撞散架了，虽然到最后最严重的伤仅仅是脚扭伤，但是还是很不幸运的。
　　不过，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教室里的同学都随着课间操的音乐出去后，谢卷终于明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了。
　　不用跑步！
　　不用跳操！
　　可以睡觉！
　　等其他同学流着热汗，筋疲力尽地从操场回来时，谢卷已经美美地做了一场梦了。
　　当其他同学在第三四节课困得打瞌睡时，谢卷精神抖擞地听课记笔记。
　　没想到受伤之后还有这等好事。
　　四节课下课，班里的同学又一次鱼贯而出，谢卷再次体会到脚扭伤的好处。
　　不用去食堂排队打饭啦！
　　季遥端着两个饭盒走进8班教室，谢卷拉开蒋浙京的椅子示意他坐：“坐吧，我打过招呼的。”
　　季遥坐下，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
　　谢卷美滋滋的去端自己的饭盒，结果在看到碗里的菜时，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怎么有丝瓜啊？
　　“阿姨的手太快，我还没开口，她就已经打好了菜。”季遥把谢卷碗里的丝瓜拨到他碗里，连沾着丝瓜汤汁的白米饭都没放过。
　　接着他又拿起勺子准备将自己碗里的土豆丝分一半给谢卷，谢卷按住他的手：“我够了。”
　　吃到最后时，季遥碗里干干净净，反而谢卷剩了一大半。
　　“你要不再吃点？”季遥劝到。
　　谢卷拒绝：“不吃了，再吃就要长胖了。”
　　“我想长胖。”
　　这人是在拉仇恨？谢卷翻了个白眼：“哼，总有一天你会长胖的。”
　　“不一定。”季遥不信，从小到大他就没胖过。
　　“真的，你看周围结了婚的的大叔们，哪个不是圆肚皮？我听别人说这都叫幸福肥，只有结婚后过得幸福的人才会这样。”
　　“是吗？”
　　“真的，幸福的男人才会长胖。”谢卷说完站起身，把桌上两只碗拿起，“我去洗碗。”
　　“你坐着吧，我去洗。”季遥站起来，想从她手里拿过碗。
　　谢卷单脚往外跳：“不行，你都千里迢迢给我把饭端过来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洗碗。”
　　谢卷洗好碗，把碗拿给季遥后，又一蹦一跳回到座位。
　　晚上回去时，季遥把谢卷送到楼下，他单腿架着车，宽筒无形的校裤盖不住他精瘦的脚踝。
　　“明天早上7点，我在这等你，过时不候。”
　　谢卷站得笔直，右手食指和中止在额际轻点：“保证准时到达！”说完她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往前走。
　　季遥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出声道：“要不要我背你上去。”
　　谢卷朝身后的人挥手：“不用啦！”
　　第二天，谢卷6：50就下楼等季遥了，毕竟还要拜托别人载她上学，迟到了实在说不过去。
　　冬天的冷风吹在脸上木木的，谢卷不能在原地蹦跳取暖，只能搓着手等。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季遥骑着自行车来了。
　　“这么早？”季遥吃惊，他还以为自己要等她。
　　谢卷跳上车后座，抓着季遥的校服下摆：“哈哈哈，没想到吧。”
　　在去学校的路上，有个拐角，事故多发地段，因为视线盲区的原因，很容易就让两辆都要转弯的车撞在一起。
　　季遥的车在经过拐角时，前方突然窜出来一辆自行车，但好在季遥反应快，及时刹住车，这才避免了两辆车撞在一起的悲剧。
　　车没撞在一起，但谢卷的脸和季遥的背却没能幸免。
　　谢卷哎哟一声捂住鼻子，眼泪都给疼出来了。
　　背上的疼肯定比不过脸上的疼，季遥单脚架着车，转身看向谢卷：“我看看，怎么了？”
　　谢卷放下捂在鼻子上的手，现给季遥看，一颗鼻子被撞得红彤彤的。
　　季遥把她鼻梁从上捏到下：“疼不疼？”
　　“上面不疼。”
　　“没留血，也没感觉鼻梁撞歪了，应该没事。”季遥用食指指腹揩去谢卷疼出来的眼泪，“要是等会还疼记得给我说。”
　　谢卷吸吸鼻子：“嗯。”
　　再次骑行时，季遥的车速明显降低了很多，但谢卷心有余悸，怕再来个刹车又撞上去，于是她把把半张脸贴在季遥背上，手握住他的腰。
　　“你腰好细哦。”谢卷边说还边捏了把。
　　“诶，你！”自行车猛烈摇晃，季遥差点没抓稳车把手，“放手！”
　　谢卷哈哈大笑，只把手放上面，没再捏了。
　　8班门口，季遥再次捏了捏谢卷鼻梁：“还疼吗？”
　　谢卷摇头：“没刚才疼了。”
　　“要是感觉不对劲就来找我，我和你去医院。”
　　谢卷把季遥往1班方向推：“好，快去你们教室了，我进去了。”
　　上了几节课，谢卷感觉鼻子没那么疼，只是稍微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