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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次,竟然发生在他家 ...

  •   一阵暗香扑来,绕过门前屏风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大型油画,挂在明间墙壁的正中央,画上的两个人目光柔和,表情生动,那种温柔就像穿越时空一样,奇妙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穿西装的中国男士与穿旗袍的西方女人在这个画面里是那么自然、融洽。
      “真漂亮。。。”我从没见过那么美好的女子,不仅是样貌,还有那笔触带来的情愫,淡粉色丝绸的光泽和珍珠项链的贝彩都像是活动着,正在微微闪耀一样。
      “那是我妈。”他淡淡笑说。
      “这是,你画的吗?”
      “是啊。”
      “画得真好。。。”我不懂画,可是我相信第一眼就让人感动的画一定不差。他本来就很高,现在他在我心里的感觉又高了两尺。

      “一堂”整个面积将近三百平米,挑高六米左右,以明间为中轴线两侧各有一次间、稍间,明间与两个次间之间构有隔扇,次间与稍间则用帷幔相隔,而每个空间都被博古架、书格之类的家具分割。
      墙上全部嵌着板壁,板壁上或有字画装饰。天花板为形制最高的井口天花,每一格中都描绘着精致的团龙翔凤。地上铺着暗色系图腾地毯,稳重的紫檀家具让周遭的丹壁红墙更显华丽又不太张扬,细长束腰的落地古灯两个一组坐落在每一间的间隔处,大宝瓶镇守四角,芝兰雅卉点缀其间。摆设多为素雅瓷器,才没有让这极尽奢华的家显得浮夸。
      院子里的柿子树被格子槛窗绘成一副画,整个空间似分非分、似隔非隔,明亮通透又各自独立,这其中的围与透,虚与实营造出有限中的无限空间节奏感,很有趣味。
      东西侧的耳室分别作为卫生间、厨房与稍间相连,从西稍间向东依次是餐厅、收藏品陈列室、正殿、工作间、卧室。
      那卧室应该是他父母的,装有碧纱橱,有相对较好的隐蔽性,碧纱橱内是木质古床,带帘帐那种。。。此刻我们正在他的工作间,我捧着他给我倒的茶,站在那些作品前,又是一阵赞叹。
      “这真的都是手工做的吗?”
      我指着眼前玻璃罩里的点翠凤冠说,以前只知道这种电视剧里经常见的女性蓝色饰品叫点翠,今天才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点翠,原来是用蓝彩羽毛点粘在金属底胎上做成的首饰叫点翠,那是从电视或图片上根本无法感受的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是啊,都是手工做的,每一个花片,每一条流苏。”
      “这上面都是真羽毛?”
      “对,古时用的是翠鸟的羽毛,现在翠鸟是保护动物,所以不能用了,一般用孔雀毛,或是染色鹅毛,不过我用雀毛比较多,它还勉强能有些偏光的光彩。”
      “嘿嘿,去哪里找孔雀毛啊,动物园里孔雀屁股上拔吗~?”
      “。。。”
      “额。。。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他摇头笑笑,给我搬了一把椅子在他的工作台案前:“今天你不用做什么,大概了解一下我做的东西,我会教你以后需要做什么,然后,看我做就可以了。”
      “好。”
      他坐下后又开始继续被我打断的工作:“在制作点翠首饰前先要设计图样,然后根据图样打出底胎,底胎打好后就要准备点翠用的羽毛了,这也是你的主要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很耗时,细心就好。”
      他说着拿起一根羽毛:“比如这根羽毛,首先要把底下的绒毛剪掉丢弃、然后再把羽尖发黑的一段也剪掉,只留中间有偏光根根分明的羽毛,然后,用镊子把它们一根根拔下来,在盘子里按颜色递进关系排列好。”他说着捏起一丝羽毛来:“你看这根,底下有发黑的部分,一定要修剪掉,不然会影响偏光的流动性。”
      “哇,这么细致,所以那些首饰全是一根根往上点的?我还以为是刷胶拓印上去的呢!”
      “一般鹅毛会用你说的那种方法,雀毛一定要一根根点,根据底胎形状的走向,选择不同色彩的羽毛,点出纹理感,这样更灵动,拓印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那。。。做一件凤冠,得多长时间啊!”
      “我一个人做的话,大概要三个多月吧。”
      我咂舌,心想,除去上面那些珍珠宝石不算,光这手工费就了得,这得卖多贵。。。
      “那。。。一般人是买不起你的作品吧。。。”
      他看我一眼,笑说:“我跟朋友合作开了一个珠宝工作室,买这种手工点翠饰品一般是用来收藏、或是影视剧定制,也有很喜欢中国传统文化的新娘,会在结婚当天选择中式婚礼,戴传统首饰。”
      我点点头,他也不再说话了,专注着手里的事情,周而复始,不厌其烦,每剪下一丝羽毛,都轻轻地放在盘子里,排列地整齐有序,我真怕我一个喷嚏给它们吹飞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问:“观音在学校还好吗?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有没有夜不归宿?”
      “他,挺好的,生活作息挺规律的,没有夜不归宿,每天都回来。”
      哈哈哈,果然是个老大哥。
      “是吗?”他停下手里动作,看我一眼,我让他看得心虚,看向别处:“是啊,他,他很好。”
      “很好?有多好,哪里好。”他失笑,不依不饶地问。
      这算什么问题。。。我挠挠头:“哪都好,对我很好。”
      他听了,笑了笑,就又不说话了,我这才敢转回头继续看他,看着看着就入迷了,明明黑眼睛黑头发,却跟我们这么不一样,真是神奇。。。尴尬的是两个人都不说话肚子叫就很明显。。。
      “饿了?”
      “还好,一点点。。。”
      他把桌上的工具归置好,给剪好的羽毛罩上罩子就站起身:“你坐一下,或者随便看看,我去做饭。”
      “啊不、不用。。。”
      可能是听出我的客套言不由衷了,他也没搭理我,径直走向厨房了,我也跟着起身,要帮忙被拒绝后,站在那些奇珍异宝前细细观摩,自从来北京,我哪都没去过,更别提故宫了,可来这里一遭,真就像逛了一回博物馆似的,哪一件看上去都价值连城,我可千万别上手,打坏一件估计把我卖给他家都赔不起。。。
      一阵利落的刀板声后,他摆出了餐具:两个碗两双筷,他把筷子妥帖地搭在筷架上,一个菜码拼盘里有豆芽、黄瓜丝、萝卜丝、香菜,另有三碟小酱菜,一碗肉丁炸酱,像是之前就做好的。
      “面在锅里,很快就好,你要过凉水吗?”
      “不,不用。”
      “喜欢吃面吗?”
      “喜欢,是吃的我就喜欢,嘿嘿,不过,我还从没吃过炸酱面呢,你做的,就是传说中的北京炸酱面吗?”
      “哈哈,传说中?你家是哪的?听口音,像南方的吧。”
      “我是江苏人。”
      “好了、”他把面捞在一个大海碗里上桌,里面有两个水煮蛋,一人一个。
      他给我盛了半碗面推过来:“喜欢吃哪个菜码,就多加一点,配一勺酱拌匀就好了。”
      “谢谢~”我哪个都喜欢吃,端起菜盘一笼统拨了一部分在自己碗里,他突然又站起身,没一会儿切了一盘午餐肉回来:“凑合就着吃吧。”
      我看见那粉红的肉片两眼放光,夹了一块放嘴里:“不凑合,一点都不凑合,好吃~!”
      “哈哈,好吃就多吃点。”他只吃了半碗面,就不再动筷了,在我对面正襟危坐,我望着那海碗里还有很多面,根本没吃饱,可是又不太好意思继续吃叫他等了,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又用公筷给我拨了一些面:“慢慢吃,不着急。”
      “要不、你可以不用等我,等下我吃完,我都给收拾了。”
      “没关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吃饭。”他笑说。
      “一个人。。。不可以吃饭吗?”
      “当然可以,可现在,不是一个人啊。”
      “你每天。。。都自己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啊。。。”我满嘴面说。
      “不然呢?”
      “这么大,怎么打扫啊。。。”
      “吃完说。”他微皱了下眉后笑说。
      “哦、”
      难道还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吗。。。怪不得观音烦他。。。可我不烦,我觉得他挺好,反正就是真的很亲切。如果。。。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亲人,该多好。
      又一碗面下肚后,那海碗里还剩个面底了,我把它们全部拨到我碗里:“剩下你也不能吃了,我就把它全打扫了吧,不然多浪费呀,是吧~”
      “够吗?不够我再煮点?”
      “够了够了,嘿嘿,够了。”
      把碗里最后一颗肉粒送进嘴后,超满足地放下碗,舔了舔嘴边的酱汁:“真好吃,味道浓郁,感觉都吃不腻!”
      “南方的面也很好吃啊。”
      “嗯!就是!你去苏州,一定要尝尝我们那里的枫镇大面~!”
      “苏州?”不知怎的,他一听到这个地名,突然很认真的样子。
      “嗯,苏州。”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倒是看我忍俊不禁,我问他怎么了,他递来一张纸巾说:“擦擦。”

      上完卫生间正洗手,突然感觉异样,一照镜子,果然,脸色惨白,不会这么寸、这么惨吧,第一次来竟然就碰上我发病,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工作,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能,不能让他看出来!
      “闻景哥,我晚上还有事情,我,我早走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瞧着我,站起身来说。
      “没事,可能饭吃得急了有一点点肚子痛,一会儿就好了,我真的挺急,我先走了。。。”
      说着我就迈出了门,拼命想要加快步伐,可是刚走到树下就感到一阵窒息,浑身热得难耐,全身上下袭来一波猛烈的啃噬般的剧痛,只要流通着血液的地方,都在痛,剧痛之下所有的肢体都不再受我控制,身体向后倒去,失去意识之前,柿子树上飘下几片落叶,掉到了我眼前。。。那一瞬间特别羡慕美国队长,可以冻在冰里那么多年。。。

      再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被窝里,肌肤与被子之间的触感丝滑、微凉,很舒服。被子上有种幽微的味道,是木香,像烟味,说不清楚,却很好闻。掀开纱帘,一堂里的灯还亮着,这是还没过去的夜晚,还是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下意识的扯开裤子看看,天啊,怎么连内裤都换了新的,脸上一烧,可真丢人。。。摸摸珍珠,还在还在。。。
      这里,应该就是他的房间吧,与一堂完全不同,大依旧是很大,但这里的陈设现代简约,温馨舒适,书特别多,多到像在图书馆里放了一张床。。。不由得靠近书架细看,这哥哥,看的书真够杂的,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看的全是伟大文学类的书籍,不然就是高级画册,没想到竟然还有吸血鬼小说这种读物,还不只有一两本。。。除了狗血小说,竟然还有好几本解刨学病理学甚至有关巫术诅咒的书,啧啧啧。。。除了书多,照片也多,它们全是建筑,用小相框装裱了摆在桌上,密密麻麻有一大片。
      看看手机,早上六点半,用黑掉的屏幕照照自己,啧,脖子上好像有抓痕,我又发疯了?完了,肯定把他吓坏了,千算万算没想到上大学后第一次发病不是当着叶观音,而是他哥的面。。。
      打开门,院子里湿湿的,水滴从叶尖滴下来,在地上的水洼里激起一层层涟漪。星离雨散,树色青青,只是天还阴着,才让人分不清晨晚。

      “你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尽量用正常得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问。他一扭头,见我醒了,就站起来说:“是啊,这件要得急,要加班加点。你好点了吗?”
      “我没事,我,昨晚。。。是不是很吓人?”
      “怎么个吓人法?”他笑笑,靠近我说,我发现他的眼睛有点红,一定是被我吓得没睡好。。。
      “就乱折腾,说胡话,我说什么离谱的没??”
      “说了。”
      “啊??”
      “说想吃红烧肉。”
      “啊。。。”
      “哈哈,没有,你只是晕倒了,没有很吓人。”
      “。。。”我摸了摸脖子,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他接着说:“既然醒了,就去洗漱吧,卫生间里我帮你准备好洗漱用品了,我去做些早餐,你吃了在这儿歇歇,反正今天周末,不用急着回去吧。”
      “啊不行,我还要去打工。”
      “是吗?那就吃了早餐走吧,你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了,等下我帮你拿过来。”
      “谢谢。。。”
      吃完早饭,他拿出手机说:“我加你微信。”
      “嘿嘿,你还用手机啊,我看你仙风道骨的样子,以为你跟别人联系都靠什么千里传音的法术呢~”
      “仙风道骨。。。这词儿不太像,形容年轻人的吧。”
      “年轻人?你算年轻吗~”
      “。。。看跟谁比。你要非拿我跟小学生比,我是不年轻了,都能当爹了。”
      “嘿嘿~”我让他逗笑了,原来这不是什么神仙哥哥,也是会开玩笑的凡人啊~
      “闻景哥,所以你同意让我来帮你忙了吗?我还以为这差事要泡汤了呢。你放心,我不经常晕倒的,下次我一定在寝室提前晕一晕再过来~!”
      说着我赶紧打开了二维码,保住了待遇这么好的工作高兴得很~
      临走前,他打下好多柿子,装了满满一兜子给我:“你们两个一起吃。”
      “谢谢闻景哥~!”
      “一次别吃太多啊。”
      “嘿嘿,知道,知道,那我走喽,微信联系~~”
      “嗯,拜拜。啊对了,等一下。”他回去提了一个纸袋子出来:“你落下的东西。”
      “什么啊?”
      “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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