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子里谈恋爱》木舟孤

30、结束

　　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雨。

　　天气预报没有准确地预报雨的到来，其实准确地来说，没有几次雨天是天气预报能确切预测的，时迁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但这天偏偏是高考。

　　私家车上挂上了送考考生的绿飘带，重要考点周围也都拉上了警戒线，就连警察也在周围随时待命，紧急接送忘带准考证的考生。

　　一切似乎都准备就绪。

　　时迁坐在车上，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妈妈一脸担忧，她把手放在时母手上：“妈，又不是您考试，怎么搞得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闭嘴，你懂什么。”时母责怪道。

　　时迁点了点头，只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往座位上一靠，闭上了眼。

　　学校门口被警戒线分成两层，外面是一脸担忧的家长，而里面，则是一脸风轻云淡的少年少女们。

　　时迁下了车，时母照样在旁边继续唠叨着，还是她爸最先看不下去，打断了时母：“让孩子考试去吧，说了这么多遍，我都快背过了。”

　　时母虽然还有很多要嘱咐的，这会儿也只好闭了嘴，给时迁整了整书包，就催促她赶紧进考场。

　　时迁揪着书包带的手攥地越来越紧，不知道是吃坏了还是什么，从昨晚开始，肚子就总是隐隐发痛，直到刚才，疼得越来越厉害。

　　在车上疼痛感一阵阵袭来时，时迁选择了沉默。

　　在母亲给自己整理书包带的时候，时迁依旧没有出声。

　　她不是不重视高考，而是相比于考试，她更不想让爸妈担心。

　　毕竟告诉他们，除了让他们担心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放书包，拿准考证，安检，进考场。

　　直到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时迁才有了那么一点的真实感。

　　这种真实感一半来自于真真实实拿在手中的答题纸，一半来自于腹部阵阵传来的剧痛感。

　　第一科考语文。

　　时迁把试卷拿在手中，翻到反面看了一眼，发现作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题材和思路都是之前练习过的。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

　　开始答题。

　　墙面上钟表的声音从没有这么清晰过，每一针仿佛都打在心上，让人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题目做到一半，时迁终于忍不住肚子传来的剧痛，她抬头看了眼表。

　　还有一个半小时。

　　时迁实在忍不了，弯下腰拿起水喝了一口。

　　耳旁是监考老师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同学黑色中性笔书写纸张的唰唰声，以及桌子板凳不小心挪动了一下发出的刺耳声。

　　这些声音时迁从来没有注意过，却在这时听得清清楚楚。

　　写到作文时还剩一个小时，时间刚刚好，作文也不是很难，时迁做到现在总体来说还是充满信心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虽然只是考完一门，时迁也感到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项多么艰难的任务。

　　高考就这样持续了三天。

　　最后一门考完时，外面的阳光突然变得十分耀眼，透过窗帘落在考场教室的黑板上，落在监考老师严肃的脸上。

　　时迁看了眼抽过自己试卷的监考老师，阳光落在自己松开试卷的手指上，这根手指夹着一支笔经历了无数个日夜，而在这时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她都已经努力了不是吗。

　　想明白这一点后，时迁拿起透明笔袋，站了起来。

　　.

　　另一边，林在收起了散落在桌子上的最后一支笔，顺着人潮走出了考场。

　　不像是别的考生，一出校门，就有家长鲜花和欢笑笼罩着，相反，林在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公交车站前，投币，上了车。

　　林在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孤独地让人心疼。

　　而这样的孤独他好像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孤独，也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

　　.

　　洛一凡把书包往ktv的包厢中一扔，沙发上坐着的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如果时迁过来，她一定会惊奇地发现其中有之前在篮球场上见过的林在的学妹，还有洛一凡那个莫名冒出来的男朋友。

　　洛一凡拿起桌子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点了点手中的手机，在一个旅游软件中随便选了一个，然后给时迁发了过去。

　　洛一凡：迁迁，我们毕业旅行去这里好不好。

　　发完消息后，她便把手机扔到沙发一旁，抓过许哲手中的话筒，歌声倾涌而出。

　　.

　　时迁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楚感。

　　“考得怎么样？”

　　吃饭时，这个问题依旧是避免不了的问题。

　　“一般。”时迁只能如实回答。

　　第一天因为肚子疼的缘故，语文并没有发挥地很好，而下面几天的状态也直接影响了做题时候的感觉，做题时时迁总觉得脑子昏沉沉的，直到最后交上卷子，时迁的大脑才逐渐清晰起来。

　　所以仔细一想，这次考得确实一般。

　　“行了，考完就别想了，好好放松几天，爸爸要不给你找几个旅行团？”

　　“不用。”时迁说，“洛一凡找好地方了。”

　　他们知道洛一凡是谁，也便没再问，当做默认了。

　　吃完饭后，时迁一下子便躺在了床上，看着林在发来的消息，竟第一次有了不想回复的感觉。

　　因为她此时实在没有心情，只要一想到自己考试时候的状态，她就感觉到有些后怕。

　　手机一直在振动，时迁有些烦躁地解开屏幕，看着对话框中是林在一直发来的“考得怎么样”的消息，没好气地回复了句“不好”。

　　五秒后，电话就打了过来。

　　时迁看了眼来电人，反手把电话挂断，关机扔在一边，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之前她在某社交软件上看到过一个问题，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你们都在干什么。

　　时迁记得下面的答案五花八门，有说去酒吧疯了一天的，有说直接躺在家里睡了一天的，也有说直接出国了的。

　　可没有一个答案是在家里后悔，烦躁，难受了一天。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一个人会把这样晦气的答案发在社交平台上让大家评头论足。

　　人们往往都喜欢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所以时迁这时关掉了手机，人为屏蔽了一切外界因素，不让别人的快乐或情绪感染自己，她现在只想静静地躺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落在屋内，落在时迁书桌前镜子的一角，镜子中反射出了一块黑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