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九萌萌

6、Chapter 06

　　江晚找到乔西禾时，乔西禾正在打电话，听到他跟人说：“好的我知道了，那我明天过去。”

　　“……嗯，不用接，我们自己打车去就行。”

　　“……好的任总，明天见。”

　　“要出差吗？”江晚看他挂了电话后问道。

　　“嗯。”乔西禾点点头，扭头招呼坐在一旁的两人：“去小会议室，咱们团队开个会。”

　　“来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站了起来，人有点胖，但长得白白净净，面相很和善。

　　另有一个个头稍矮的男孩子也匆匆起身，跟江晚对上目光后客气地笑了下，提前跑到小会议室里开灯。

　　乔西禾和江晚前后脚进去，关上会议室的门，坐下道：“因为来了新人，我简单说下大概的工作安排。江晚，先给你介绍下我们团队的人。宋柯，比我晚一年来公司，是P大物理系学弟，现在也算是业务骨干了，重庆地区主要由他负责。”乔西禾说完后那个白白胖胖的男生冲江晚笑道：“学长好。”

　　“不用这么客气，叫名字就行。”江晚也笑了笑。

　　乔西禾接着面朝另一个男孩子道：“这位是侯茂林，今年校招刚来的小朋友，很好学，能力也很强，在大学学的是计算机跟金融双学位，编程很厉害，就是在咱们这儿不太能发挥出来。”

　　“江晚哥好。”侯茂林也礼貌地打了招呼。

　　“还有一个同事付乐，他这两周休陪产假不在，等来了再介绍你们认识。江晚大会上介绍过，我就不重复了，回头想了解你们私下再交流。”乔西禾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笔记本：“刚才漳隆的任总来电话，说明天评级进场，希望我们一起去了解下情况。正好我们自己也要做访谈记录，明天去和评级一起。宋柯，永川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募集差不多定稿了，底稿还剩一些，我这周也得再去一趟，把全套申报材料都定下来。”宋柯回答。

　　乔西禾点点头：“这周必须定下来。你那是个中票，协会要求三季报一出就必须刷报，不要拖到企业报表出了你又得全部重新刷数据。这样，你带茂林一起去，抓紧时间，周四之前把全套材料发我过一遍，没问题赶紧提质控，争取下周过完内核上报。”

　　“得嘞。”宋柯应道。

　　乔西禾又扭头看了江晚一眼，说道：“你今晚和我去漳州，等下没什么事就先回家收拾东西，大概待一周左右。你的商务卡还没办下来，先用我的给你订机票和酒店，机票信息一会儿我发你。”

　　“今晚就去吗？”江晚没想到这么急。

　　乔西禾“嗯”了一声道：“如果明天去，半天的时间又耗在路上了，效率太低。”

　　“好，我一会儿就回去拿箱子。”江晚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行，先说到这吧。宋柯你那个必须盯紧了，永川是营业部拉的项目，他们老总一直催，如果拖到重新刷报，对方肯定会找魏总发牢骚，到时候咱俩都得挨批。”乔西禾站起来后又叮嘱一句。

　　宋柯连连点头：“放心吧乔哥，我跟茂林就算这两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一定把材料赶完！”

　　乔西禾扫了他一眼，点头道：“水还是要喝的，但要是进度赶不及，饭确实可以不吃，觉也别睡了。”

　　“……明白！”宋柯挤出一个苦笑，出去时拍拍江晚：“江哥，祝你好运！”

　　“呃……”江晚等会议室里就剩他俩，小声问：“你平时都这么斯巴达吗？”

　　乔西禾看看他，神情稍有所放松，眼里就透出些疲惫来，声音也低了几分：“没办法，工作需要。”

　　见他这样，江晚倒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了下头也准备出去：“我收拾东西。”

　　“等一下。”乔西禾拉住他：“二十分钟后一起走，我先送你，然后我也得回家取行李。”

　　“哦……好。”

　　江晚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阔别五年，突然跟乔西禾的接触变得如此频繁，而且马上还要一起出差，就他们两个的那种。

　　这要是万一到时候把持不住自己，想做些什么，未免也太方便了吧？

　　***

　　乔西禾订的是晚上七点一刻飞厦门高崎的机票。

　　江晚住的离机场有点远，收拾好箱子后怕刚好赶上晚高峰堵车，便选择地铁出行，一路急急忙忙、拖拖拽拽地赶到机场，等过了安检后背已是一层汗。

　　乔西禾在登机口等他，一见面开口却是个“噩耗”：飞机晚点了。

　　“晚多久啊？”江晚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问。

　　乔西禾把书包从他肩膀上拿下来，放在箱子上，说道：“还没确定，说是厦门那边有雷阵雨，得看看天气什么时候好转。你晚上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好啊，我请你，还没好好谢过你呢。”江晚想总得有所表示。

　　“客气什么。”乔西禾说得无比自然，虽然话是官方的，态度却有种难言的亲近，就像和江晚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他们如今，能算得上是朋友吗？江晚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却不敢向乔西禾求证答案。

　　乔西禾是国航的金卡，直接带江晚去了国航休息室，里面有供应晚餐。随便吃了两口后，乔西禾就拿出电脑开始工作。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江晚问。

　　“暂时不用，这个比较急，我自己做更快。”乔西禾看了眼江晚面前空着的盘子，又补充一句：“没吃饱再去拿，不用管我。”

　　“吃饱了……”并没有。

　　江晚十分纠结。按理说乔西禾现在算是他领导，领导都在废寝忘食地工作，他哪还好意思在一旁自顾自吃东西？

　　于是江晚把椅子靠了过去，说道：“我看你做可以吗？就当先了解一下。”

　　乔西禾略一思索，点点头：“也行。你真吃饱了？”

　　“吃饱了！”江晚爽快回答。

　　乔西禾不再多问，指了下电脑屏幕道：“我是在准备明天访谈的问题清单。大致模板我们都有，不过明天是以评级为主，我们算旁听，所以要提前把问题准备好发给评级，由他们负责提问，有遗漏的地方我们再补充。”

　　江晚听着点头道：“我知道，之前我在会所的时候也对客户做过访谈。这个我挺熟的，要不你交给我来改？你再吃点东西吧，刚才都没怎么吃，晚上肯定会饿。”

　　乔西禾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看着他想了想说：“那你直接用我的电脑改？我就在旁边，有不确定的地方随时问我。”

　　“放心吧乔总，快去吃——诶，记得拿点热的。”江晚说着已经从乔西禾手里接过电脑忙活起来。

　　乔西禾默默看了他几秒，眼底有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才站起来去取餐。

　　身为一名给数家企业出过审计报告的会计师，江晚对于制作访谈记录模板和整理问题这种事简直轻车熟路，大约用了半小时就全搞定了，经乔西禾检查后没什么问题，便直接发给评级机构的对接人。

　　“哎哟——”江晚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得去再找点喝的，你还想喝什么？我帮你拿。”他低头问乔西禾。

　　“咖啡吧。”乔西禾说。

　　江晚不禁皱了皱眉，走到酒水饮料架子的时候左右看了看，最后只拿了两瓶矿泉水。都这么晚了还喝咖啡，晚上想不想睡了？他暗自腹诽。

　　结果等他走回来时，却发现乔西禾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竟像是睡着了。

　　江晚来回不过两分钟左右，这么短的时间，乔西禾居然就睡了过去。

　　“是有多累……”江晚悄悄走到他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乔西禾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晚在一旁坐下，静静瞧着他。看他疲惫成这个样子，江晚心疼，却不敢有任何逾越的表示。

　　乔西禾，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短短几年时间就能有这样的成绩，这期间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又付出了多少，我都不了解。我不是那个陪你一路走来的人，这或许就是你选择万源的原因？因为他一直跟你并肩作战，共同努力、奋斗到了现在，你们是互相扶持、彼此钦慕吗？

　　对我来说，是不是真的已经太晚了？

　　江晚想着想着，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没取好，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应景。

　　“先生您好，请问是乔先生和江先生吧？”休息室的一位礼仪小姐这时走了过来，弯下腰彬彬有礼地对江晚说：“您二位的航班现在可以登机了，在C35登机口。”

　　“谢谢，我知道了。”江晚站起来，拍了拍乔西禾，轻声道：“醒醒，登机了，等下上了飞机再睡。”

　　“嗯……”乔西禾悠悠睁开眼睛，看见江晚，醒了醒神，这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几点？”

　　“八点半，你也就刚睡一会儿。”江晚见乔西禾准备把衣服还他，便又道：“你先披着吧，才睡醒容易着凉。”

　　“这里空调开得足，你穿好。”乔西禾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塞给他，然后一个人拉着两个人的箱子、书包和电脑包就往前走了，江晚只好匆匆套上外套跟上去。

　　因为机票都是乔西禾买的，座位也是他选的，所以上飞机后江晚发现他俩坐在一起时稍有些意外，一思索又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工作这些年跟同事一起出差的机会不少，大家已经约定俗成地各自选座，几乎没有坐一起的情况，都想给自己留一点独处的自在。而乔西禾把座位选在一起，大概只是不想显得过于刻意，那样反而尴尬。

　　可能因为刚才睡那一阵还挺管用，乔西禾这会儿精神好了起来。反倒是江晚，一上飞机就困得不行，最后也不知怎的头就歪倒在乔西禾的肩膀上睡着了。他睡得还挺香，头枕得舒服，身上也暖暖的，直到飞机落地时剧烈的颠簸才把他震醒。

　　一睁眼，就看到乔西禾坐得笔直，肩膀的高度刚好能让他顺势靠上去。

　　“抱歉！我没注意……”江晚猛地坐起来，一脸窘迫：“我不是故意的……”

　　乔西禾回头看看他，上半身放松下来，淡淡说道：“没关系。”

　　“你这样坐一路很难受吧……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叫醒我……”

　　“我在看文章，没太注意。”乔西禾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手机。

　　你就骗鬼吧……

　　江晚没好意思说出口，但乔西禾确实也没有表现出肩膀被人压了三个多小时的不适，江晚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就显得矫情了，只好噤声。

　　下飞机后，因为时间太晚，高崎机场去漳州的大巴车已经没有了，只能打车去。一上车司机直接开价三百八还不打表，但宇恒的差旅标准是单程车费不能超两百，并且必须得有票才能报销，乔西禾也没多讨价还价，直接让司机送他们去漳州万达嘉华酒店。

　　江晚知道他这是准备自掏腰包了，于是说：“这次车费我来付，你就别再跟我争了，我说要请客你都没给机会。”

　　“不用。”乔西禾拒绝得十分干脆：“我没说不让你请客，只是时机不对，先攒着。这个项目我是负责人，你跟我来出差，哪有让你出钱的道理？”

　　“可什么时候才是对的时机啊？”江晚紧接着问。

　　乔西禾似乎是笑了笑，也可能是江晚看错了，因为乔西禾接下来说话时语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冷冷清清：“再等等吧。”

　　江晚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乔西禾开始发微信，江晚不小心瞥到他的对话框，上面的名字是“万源”。

　　也对，横竖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早请晚请都一样。

　　江晚再次放弃幻想，对着外面黑漆麻乌的夜景发呆。

　　大约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在酒店前台，乔西禾拿出身份证，和江晚刚给他的一起递给工作人员道：“有预定。”

　　“好的先生。”前台小妹低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几下：“这边帮您确认了，是乔西禾乔先生和江晚江先生，预定了一间豪华大床房对吗？”

　　“等——什、什么房？？”江晚积攒了一路的睡意瞬间被吓没了。

　　“是豪华大床房，先生。”前台小妹重复道。

　　江晚猛地扭头看向乔西禾，却发现这货居然一脸平静，还冲他点了点头。

　　“对，是我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