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九萌萌

43、Chapter 43

　　喝了大半杯热牛奶后，江晚感觉胃舒服许多，力气也恢复了些，他便下了沙发，走进厨房看乔西禾炒饭。

　　“稍等几分钟，马上就好了。”乔西禾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对他笑笑，又有些担心地问：“你不是和周屹良吃饭去了吗？怎么会饿着回来？”

　　“哦……我们到了餐厅，他突然身体不太舒服，我就送他去医院了，大夫看过之后说没什么大问题，我又把他送回家，这才回来。饭就没顾上吃。”江晚讲了七八分实情，只不过角色发生了对调。

　　乔西禾不疑有他，点点头说：“他是得注意身体，成天在外面瞎跑、赶场子，换谁身上都吃不消。”

　　“嗯……”江晚倚在门框上静静注视着乔西禾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你别光说别人，自己也要注意啊。”

　　“我还好。”乔西禾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翻动炒菜铲，只听锅里“呲啦——呲啦——”地响。

　　几分钟后，乔西禾终于炒好了，关了火和抽油烟机，走到水池边洗手。

　　江晚默默走到他背后抱住了他。

　　乔西禾没有说话，只是关闭了水龙头，双手扶在池边，静静站着。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乔西禾可以读懂江晚的情绪，江晚也不需要乔西禾对自己说什么，只想这样安静地在他身上靠一会儿。

　　过了好几分钟，乔西禾才轻轻拍了拍江晚的手，柔声道：“先吃饭吧，再不吃就放凉了。”

　　“嗯。”江晚松开手，自己拿碗将蛋炒饭盛了出来。

　　他一边吃，乔西禾一边在旁边看着他。

　　“你晚上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江晚忽然想起来问道。

　　“我吃过了。”乔西禾的回答有些犹豫，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江晚，抱歉。这两天因为我妈的事……我对你的态度很不好……我——”

　　“别道歉啊，我完全理解。”江晚抬起头心疼地看向他，握紧他一只手，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你，怕你心里太难受了，可我也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有你在这儿就足够了。”乔西禾努力笑了一下，那份勉强的笑容却让江晚看了更加心痛。

　　“如果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别把我当外人。等下周你回去了，公司这边有任何事你都可以交给我处理，我会尽力把事情都办妥，不让你操心。”江晚说得很认真。

　　乔西禾点点头，却又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下周能不能走还不一定呢，我的请假流程现在还在吴黎明那儿，他迟迟不批，魏老大去催了也没用。我想等周末开投行委会议的时候，再去找他说一下这件事。”

　　听到“吴黎明”三个字，江晚胃里又是一阵抽搐。

　　他下意识按住了胃部，乔西禾立刻走到他旁边担心地问：“胃还疼吗？你该不会也把胃弄出毛病了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没事，我这属于应激反应。”江晚摆摆手，就觉得刚才这一下又把之前那些紧张焦虑的情绪全部带了回来，胸口再一次沉得透不过气。

　　乔西禾还是不放心，见他水喝了半杯，就端起来道：“我再去给你加点儿热水，你慢点吃，别太着急了。”

　　“嗯……”江晚答应着，心里其实很烦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却又控制不了生理上突然的反应。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经历过家里的大事小事、与乔西禾分手、工作上的打击等等，好像都还算顺利地挺过来了。但是这一次，江晚感到无比艰难，与其说他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如说他心里早已有了决断，只是因为情感上不愿接受这个决断才一直拼命抗拒着。

　　升职、加薪、并且能帮到乔西禾，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选择。

　　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选择。

　　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选择……

　　江晚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没人说他接受了吴黎明的提议就一定会被潜规则，至少吴黎明目前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挺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的。

　　到时候他就咬死了不同意被潜，吴黎明还能强上不成？

　　即便真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吴黎明赶快把乔西禾的请假单批了，至于以后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后再考虑对策也不迟。

　　这天临睡觉前，江晚终于下了决心。

　　趁乔西禾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拿手机给吴黎明发了一句：我同意。

　　吴黎明没有回他，估计已经睡了，江晚在消息出去的一分钟内无数次想把这句话撤回来，又强忍着捏紧手指，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等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

　　投行年会在大兴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参会人员除领导以外都是同性别的两名员工住一间标间，江晚自然和乔西禾住一起。

　　在去的路上，江晚看见乔西禾用手机查看流程进展，忽然略显惊讶地说了声：“吴黎明把我的流程批过了！”

　　“是嘛？那挺好的！”江晚装作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尽量显得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这下就踏实了，等年会开完，你可以周天晚上就走。”

　　乔西禾点点头，也呼出一口气：“我可以先把车票买好，收拾东西用不了太长时间。”

　　江晚握住他的手笑了笑，没再说话。

　　当天晚上没有其他安排，聚餐完后大家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到了周六，早上是领导讲话，下午则是颁奖仪式。

　　乔西禾去年一共获得两个奖项，分别是年度优秀个人和年度最佳业务骨干奖。年度优秀个人属于公司层面的奖励，全公司仅有十个名额，每人奖励两万块钱；而年度最佳业务骨干奖则是投行内部评选出来的，一共三个人，并购、股权、还有债融各一人，每人奖励高达十万。

　　不过这些钱都不是当下立刻就能发下来，而是要随着年中发上一年奖金时一起发。

　　这天下午，乔西禾穿得西装革履，还打了领带，上台领奖时就听台下还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多半是女生的欢呼声。江晚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视线根本没办法从他身上离开分毫，看见乔西禾从魏兰程手中捧过最佳业务骨干奖奖杯的样子他甚至有点想哭，不得不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可惜他的这份感动没能维持多久。

　　年度优秀个人奖投行共有两人获得，乔西禾和另外一个股权团队的男生，由吴黎明亲自颁奖。

　　隔着老远，江晚都能感受到乔西禾在吴黎明走到他面前时身体的僵硬。

　　吴黎明仿佛很亲切的样子，把奖牌递到乔西禾手里，先用麦克风大声说了几句恭喜和鼓励的官话，然后放下麦克风，上前一步拥抱住乔西禾，用力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同时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应该是说了什么吧？

　　江晚只是猜测，心里却有股极强的不安感。

　　他看到在吴黎明松开乔西禾后，乔西禾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这还是在他努力控制情绪的前提下。紧接着江晚看到乔西禾的目光向自己这边投射过来，那目光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也没有其他可以被称作负面的情绪，却让江晚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他知道了。吴黎明告诉他了。

　　江晚在顷刻间做出这个判断。

　　但令他意外的是，乔西禾从颁奖台上下来后并没有立刻质问他，甚至压根没提这件事。江晚几次尝试想问，都被乔西禾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直到周天中午回到家，在江晚以为可能仅仅是自己草木皆兵的时候，乔西禾却把他拉到了沙发上坐下，表情很平静，语气很平淡，看着他说：“我们谈谈吧。”

　　江晚瞬间呼吸都停了。

　　“谈……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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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紧、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