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九萌萌

22、Chapter 22

　　乔西禾在房间里静静坐了三个多小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什么都不干地虚度光阴了。

　　现在是零点刚过几分，江晚还没回来。

　　乔西禾刚才给他打过几个电话，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就关机了。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时针一点点指向“1”的位置，乔西禾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正要下去找人，却听见门外传来刷房卡的“哗啦”一声，门被推开，江晚站在门口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江晚迅速把头低下。

　　“你赶紧睡啊，再不睡麻药的效用该过了。”他走进屋，乔西禾看到他眼睛肿着，嗓子也哑了，显然是哭过。

　　“你去哪儿了？”乔西禾问。

　　“楼下。”江晚现在鼻音很重，他说完就用力吸了吸鼻子，又道：“我去另开间房，你好好休息。这个我自费。”

　　看到他准备拿身份证，乔西禾走过去按住他的手：“就今天一晚上，别折腾了。再说我还是个伤员，你放心让我一个人住？”

　　江晚抽回手，身体往旁边缩了一下，躲避着乔西禾的视线犹豫片刻才低声答应：“好吧。”

　　乔西禾看到他这个反应，眼神暗了暗，但没有进一步动作。

　　江晚从他的势力范围内挪开，默默进了卫生间，大约十分钟后又默默出来，悄没生息地上了床，盖好被子躺下。

　　“你打算今后都这样躲着我吗？”乔西禾看着他的背影问。

　　江晚没有出声。

　　“那这次回去，我跟魏老大申请一下，把你调去别的组吧。”乔西禾又说。

　　江晚这回点了点头。

　　“真准备不再理我了？”再次没得到回应，乔西禾走到床前扳住江晚的肩膀：“你——”他话没说出口就顿住了。他才发现原来江晚在哭。

　　乔西禾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他松开手，在床边坐下，语气变得异常柔软，边拍着江晚边道：“怎么又哭了？我以为你在下面哭够了才上来的。你说也是奔三的人了，爱哭这个毛病还没改呢？”

　　江晚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在里头“呜呜”着，像一只不停抖动的大粽子。

　　乔西禾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比喻后就忍不住笑了，又拍拍他脑袋的位置说：“出来，在里面不闷吗？别等我拉你，我还伤着呢。”

　　“呜呜”声停止了。过了几秒，江晚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

　　“你睡你的，别管我了。”他声音粘乎乎地说道。

　　乔西禾无奈地笑了笑，右手手指从他发间穿过，揉了揉，矮下｜身问：“真生气了？”

　　“……你不睡那我走。”江晚说着就要起身下床，乔西禾却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整个人也欺身压了上去，跟江晚鼻尖贴着鼻尖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乔西禾看见自己在江晚瞳孔中的倒影迅速变得扭曲模糊起来，他忍不住低头在他眼睛上轻吻，将那些将落而未落的泪珠都舔入口中。

　　“你别这样行吗……”江晚想推开他，又顾忌他的伤口，只能低声央求，眼泪却越聚越多，他只能拼命侧过头避开乔西禾的动作。

　　“江晚……”乔西禾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吻了吻他的眼角，叹息一声道：“你知道我是个多小心眼的人，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刺激你，你别真的放在心上啊。原谅我好吗？”

　　江晚偏着头不说话，他在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好让自己不要显得这么丢人，像个哭包一样。

　　“在一起七年，我当然了解你。所以我自然知道说哪些话可以伤到你。今天是一次，那天在周屹良家也是一次。”乔西禾缓缓说道。

　　江晚一下子转过头来：“周屹良家？你那天是故意的？”

　　乔西禾点点头，表情倒有些局促起来：“我承认，我没办法用平常心来面对周屹良。尤其是当他说到你之前就跟他去过别墅的时候，我很难不往那方面想。所以，我才故意当着你的面对他说那些话，我知道你能听见，就是说给你听的。”

　　“……”江晚动了动嘴唇，又紧紧抿住，好不容易才止住的哭势眼看又要复发。

　　“我这不是在解释么，怎么又难过了？”乔西禾用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以前也总发生类似的事，江晚从小就是个敏感矫情的哭包，偏偏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于是每当他心里有点什么小九九过不去的时候，乔西禾都会像这样哄孩子似的哄他。

　　“你不说话，我就扒你裤子。”乔西禾说着真的就要去解江晚的皮带。

　　“喂——不行！”江晚用没被束缚住的那只手死死拽住裤边儿：“你有病！！”

　　“这不是能说话吗？”乔西禾顺势把人往起一拉让江晚坐了起来，同时双手环住他的腰让他无法动弹：“江晚，我们再好好谈一次行吗？你说得对，我们彼此都需要一个痛快。今天那辆车差点撞到你，我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后怕。幸好你没事。也就是那个瞬间让我意识到，我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了，我也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个答复只能你给我。”

　　“乔西禾……你是打个麻药也上头吗？”江晚眼睛里全是血丝，肿得比之前更厉害了，看起来有几分好笑又让人心疼。他直勾勾地盯着乔西禾，又一字一句问道：“你问我要答复，那万源呢？你把他置于何地？”

　　谁知乔西禾听到这话却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贴近江晚说：“万源啊，也对，他女朋友圣诞节回国，到时候让你们见见？”

　　“他女……女朋友？！乔西禾！！！你！你——”江晚直接原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低头一脸被噎住的表情指着乔西禾，感觉有口气卡在他嗓子眼儿那里堵得喉咙都开始疼了。

　　乔西禾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对啊，其实我觉得还挺明显的，他一看就是个直男，你怎么会相信他是弯的？”

　　“不是……不是你说——”

　　“我可从来没说过他是我男朋友。是他说的，你就信了。”乔西禾此时明显在憋笑。

　　江晚气得头晕，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戳着乔西禾的肩膀道：“你们有病吧？你和他都有病！我就不明白了，万源他闲疯了，为什么装你男朋友还装这么久？？”

　　“嗯……”乔西禾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道：“万源这个人，你跟他也接触了几次，还没发现他最大的一个特质吗？”

　　“什么特质？？”江晚现在觉得是自己要疯了。

　　乔西禾舔了下嘴唇，忍着笑意道：“爱演。他就是传说中的‘戏精’附体。因为之前他听说过我跟你的事，说什么想帮我，那天聚餐前我俩在一块儿加班，他知道后非要跟来，然后就自作主张地演了那么一出。我看效果还不错，就暂时配合他了。”

　　“效果不错？暂时配合？？”江晚猛地将乔西禾推开，心说真碰着伤口也是他活该，跳下床吼道：“我他妈在真情实感地伤心，你居然在演戏？！行啊乔西禾，你演吧，你接着演！老子不奉陪了！”

　　“江晚！”乔西禾一把拉住想往出跑的江晚，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你总得给我一个寻求答案的时间吧？我们五年没见了，当年又是你提的分手，我怎么知道你心意未变？”

　　“你长着一张嘴就为了吃饭吗？你不知道可以问啊！老子见你第一面就跟你上床了乔西禾！！！你他妈长着眼睛不会看、长着耳朵不会听、有心也不会感受的吗？？”

　　“只是上床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吧。”乔西禾说道：“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从来没有——”

　　“难道你有？”江晚忽然安静下来，不吵不闹了。

　　“我没有。”乔西禾很认真地说。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有？”江晚把乔西禾的手拿开，转过身看着他。

　　乔西禾愣了一下，下一秒说道：“因为你太招人爱了。”

　　“……”

　　江晚和乔西禾默默对视了近一分钟，终于，江晚泄气地向后退了两步坐到床上。

　　“江晚？”

　　“你说得对，和我对你做的事比起来，你做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对不起你在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你斤斤计较。”江晚抬起头看着乔西禾，苦笑着说：“我一直觉得很心痛，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我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抱歉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口气说了吧，我听着就好。”

　　乔西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走到江晚身前蹲下，拉住他的手说：“是我说话太伤人了，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我没有真正怪过你，那些话也不是我今天真正想对你说的。江晚，我们都坦诚一点，你心里还有我对吗？如果你心里没有别人只有我，我们能不能试着重新开始？”

　　“乔西禾，你还在试探我。如果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告诉你，我心里不只有你，还有其他人，很多人，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这些年也睡过不少人，同事、客户、酒吧里的陌生人，我都睡过，还差几个就可以达到‘百人斩’的成就了。你不能接受对吗？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完美了，而你又是个该死的完美主义者。那就算了吧，没必要。反正我也配不上你。”江晚此时此刻倒盼着自己可以心如死灰，至少那样心不会更疼。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扎在心口的一把刀，刀伤密集得快要把心脏捅出个窟窿了。

　　乔西禾这时站了起来将他紧紧抱住。

　　江晚没有挣扎，他现在觉得特别累，心累。虽然明白是自作自受，可毕竟恋爱一场，为什么非要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半晌后，乔西禾松开手，在江晚身边坐下，把他的头转了过来对着自己，江晚看到他眼圈也红了，眼睛里面全写着心疼。

　　“什么都不说了好不好？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我只想要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乔西禾深深看着江晚，上半身慢慢靠近，江晚没有躲，任由他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

　　“乔西禾，如果我现在答应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出息？”江晚盯着乔西禾的眼睛，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乔西禾露出这种表情。在他心里乔西禾就应该是骄傲的、自信的、可以挥斥方遒睥睨天下的，哪怕是伤害他，事后也该理直气壮六亲不认。

　　可现在的乔西禾却是后悔的、怜惜的、心疼的、低声下气的。

　　江晚也想硬起心肠来霸气一次，可他大概就是人家常说的“贱受”，栽在乔西禾这个“渣攻”手里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乔西禾已经贴上了他的嘴唇，用牙齿温柔研磨着，低声道：“只要你能答应我，我什么都不想了，只要你答应我。”

　　“我……”江晚话没说出口，嘴已被完全堵上了，人也被放倒在床上。

　　江晚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此处被河蟹）。果然身体是最诚实的，完全无视他此时的心情和感受，一心只想着迎合。

　　既然已经没出息了，不如没出息到底。他愿意再试一次。

　　乔西禾，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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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喜欢就会放下一切~啧啧
话说我是不是可以再求个收藏和留言？虽然也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