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子和亲之后》墨浅竹

76、第76章 小太监

　　对于启国来说，萧奕这个质子，送出去就没想过他还能活着回来，因此，别说是打点了，连银钱都没让他带多少，仅有的两个跟去宁国的宫人，除却临时找来凑数的那个，可信的心腹只有一个苏和，萧奕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

　　宁国强行收质子只是为了示威，可能也有那么点威胁各国的意思在，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彰显宁国的地位，耀武扬威罢了。

　　这种情况下，宁国自然不可能对质子有多优待，宁国皇帝甚至压根懒得管，直接在后宫隔出几个废弃宫室扔进去，便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楚怀卿和萧奕的住处隔得最远，因着质子身份尴尬，平日里都甚少出门，尤其萧奕，少时性子孤僻，基本不怎么说话，除了万不得已，更是从不会主动踏出院门一步。

　　是以，同为质子在一片地方住了三年，楚怀卿愣是一次也没见过萧奕。

　　质子之间的情况也大有差别，宁国之人怠慢质子，但各国多少都动用过关系打点收买了一些人，虽不及自己国家过得安逸，但也不至于太过艰难，只有差不多被启国舍弃了的萧奕，无人周旋之下，被宁国宫人轻视欺辱，整整几年过得无比艰辛。

　　第三年的时候，萧奕院子里的宫人越发嚣张，见萧奕无人在意，那些个小太监索性开始指使他干活，到后来越发不知收敛，居然让他换上太监的衣裳替他们干完所有活，而他们则待在萧奕屋中，光明正大的偷懒。

　　一来而去，萧奕和苏和沦为了下人，而另一个萧奕从启国带去的小太监为了讨好宁国宫人，反倒帮着他们欺负萧奕，偌大的荒院，所有的苦活累活都落在了萧奕和苏和头上，一连数月，苏和几次累病，萧奕也被折磨得瘦弱不堪。

　　那年大雪，苏和生了很重的病，萧奕则被推到院外扫雪，无人帮忙的他，一个人在雪地里冻了很久，扫不完雪那些小太监不肯让他进门，萧奕无处可去，最后生生被冻晕在了雪地之中。

　　就是那个晚上，楚怀卿正巧路过，把险些冻成冰雕的萧奕救了下来。

　　楚怀卿记得，当初萧奕倒在大雪中，身后不远处的院门却紧紧闭着，一瞧就是被人给欺负了，楚怀卿怕把他送回去会无人照管，索性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小院中，等他醒了之后给他喝了碗驱寒的汤药，又让他吃了些东西，确定他没事了才让他回去。

　　那时萧奕整个人沉默得可怕，整整一个晚上一句话都没说，只低着头安静的坐在床脚，楚怀卿连他的脸都没怎么看清楚。

　　楚怀卿以为救下的“小太监”话少怕生，也没有离他太近，见他不搭理自己，便只是把身上带着的银叶子塞给了他，就回了自己的屋中。

　　第二日楚怀卿也派了人送萧奕回去，还帮他训了几句欺负他的人，只是楚怀卿以为萧奕的确是个小太监，也没办法太过插手，其后一两年，每每想起，楚怀卿也会让人去照看萧奕一二，但这种来往并不频繁，楚怀卿甚至都没怎么再见过萧奕。

　　到了第五年，卫国开始崛起，宁国又因为连续两年天灾国力有所衰退，卫国便借机联合其余几国向宁国施压要回质子，宁国正逢困境，不宜与四国作对，权衡之后，便同意把质子放归了各国。

　　在宁国当了五年质子，随手照拂了一个小太监两年，楚怀卿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后回了国，饶是他仍有担心，也鞭长莫及，慢慢的，便把这件事遗忘了。

　　在楚怀卿的记忆里，那个小太监瘦瘦小小的，又是宁国宫人，因此压根没有把他和萧奕联系到一块，哪怕之前觉得萧奕和苏和有些熟悉，他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那个时候他们欺负我和苏和，把活丢给我们，却不让我们吃饱，几个月下去，自然瘦弱许多，至于那身太监服，也是他们为了偷懒不被责罚想出来的主意。”萧奕低声说道，“当年若非你经过，我就算没冻死在雪夜里，身子怕也落下了病根，若你没有隔三差五派人照拂，我那两年的日子，只怕会艰难得多。阿卿，是你救了我。”

　　楚怀卿微微抖着唇：“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若我早知道你是启国皇子，便有立场替你教训那些下人，你也不会……”

　　“没用的。”萧奕笑笑，“我那时基本已经被启国放弃了，你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我又怎能让你冒险替我出头。质子本就身份尴尬，所以才不得不低调行事，若是太张扬了，恐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连累你。”

　　何况，那时的楚怀卿也不过才九岁，暗中照顾他已是不易，他又怎能给他惹麻烦。

　　“那……回国前一晚我去找你，你怎么还不和我说实话？”不然，他也不会误会这么多年了。

　　那时确定了回国的日子，楚怀卿左思右想，实在放不下萧奕，便亲去找了他一趟。那晚的萧奕一改沉默的态度，虽然依旧寡言，却和他说了好些话，楚怀卿临走之时，准备把自己身上带的银钱都给他，希望他有钱傍身能过得好一些，萧奕推脱之后却只收下了十两银子，依旧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傻瓜，你都要走了，言明我是被启国抛弃的皇子，并不比被你一直误会的好。”萧奕把银叶子收好，重新将楚怀卿的双手拢在掌心，“而且你还记得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想要什么，需得自己争取，欺负我的人，我就该凭着自己的本事还回去，而非忍气吞声。我尚未将那些欺辱我的人处理干净，即便告诉你我是谁，也没有意义。”

　　在他心里，楚怀卿是他出生后除去母妃之外唯一一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是他生命中仅有的光。他那时已经是个半大少年，早已有了自己的期待，他想凭着自己的本事扫清障碍，他想有朝一日能站在楚怀卿身前保护他，而不是再让楚怀卿替他担心。

　　正是如此，他才没有告诉楚怀卿自己的身份，而在那之前，他心中早已坚定了一个信念——他要成为至高无上的人，等到再无人敢欺负他之时，他便将他的卿卿找回来，好好的护在身边。

　　往后余生，换他来守护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