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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将军 ...

  •   时绾一早就被国公夫人叫去问话,反反复复训了几次,时绾只是咬口说是担心妹妹,想出去找找,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国公夫人怎么会相信,罚她在祠堂跪着。

      时绾是收到了妹妹传来的救命字条才出门的,结果人刚走到河边,就被人推了下去。

      时绾不相信是时玉要害她死,怎么会呢?时绾更不敢说出来,怕国公夫人派人一查,能查清楚倒好,就怕国公夫人在其中曲折什么信息,真把时玉判了罪。

      她嫁进国公府头一个得罪的人就是国公夫人,要是国公夫人拿时玉来撒气也说不定。

      时绾跪在祠堂正中,双腿膝盖疼得刺骨,掉下眼泪来。她时不时向门外张望,被罚的事情恐怕早已传遍府邸,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凌石安的身影。

      明明,当初高门反对之下,是凌石安拉着她手为她排除众异,才将她迎娶进门的啊。

      原本她自知身份悬殊,并没有抱着跟凌石安的感情有结果,可是他当时那么坚定,才让她下定决定。哪怕阿姆反复告诫她,高门似深海,不如平常百姓家过的舒服随意,她也决然地嫁了。

      可为什么现在刚进门没几天,时绾就觉得心里好像露了一个小洞,没有当初那么坚定的信念了呢。

      *

      凌石安也不是知道时绾受罚不管,而是压根他就不知道。

      这几天平时睡到晌午才醒的人早晨天一亮就爬了起来,时绾以为他在书房教习先生那边读书呢,其实人跟教习那边打了个马虎眼,人早就没影了。

      凌石安早早地带着小厮到了奴隶场。

      这地方就像有魂勾着他似的,平时玩的那些赌博都没有奴隶场的花样多,新鲜劲大,凌石安简直不亦乐乎。连着几日下来,已经在奴隶场这里花了千金不说,也搞懂了这边的玩法。

      比如麻绳过海指的是把奴隶手脚用铁链结结实实缠住,让他仅仅拉着一根悬在头顶的绳从十几口油锅上过去,叫过天绳。臂力不够的会直接掉进油锅里,能够顺利通过的奴隶也因为身上的铁链吸热,被烫得皮肤溃烂。玩家买的就是这个奴隶能不能过得去天绳。

      凌石安买过十七,他赢了,铁链降温后取下,他全身都是被烧红的印。

      还有吊举莲花,是把人吊起来,腿上按不同重量缚上重石,比能忍受的被吊起的时间。

      凌石安也买过十七,十几个奴隶被高高吊起,他是其中最瘦的一个。双臂高吊之后,肋骨清晰可见,可他也赢了。

      几次之后,凌石安对十七兴起极大的兴趣。

      这地方一场赌注下完需要的银子颇多,像凌石安这样能天天来玩的根本没几个,大家都是头一次来,看到十七瘦弱的样子很难会选他,但是凌石安熟悉了之后就一直压他。

      一直压他,他一直赢,凌石安就赚得更多。

      从前他想去花楼喝酒玩乐还得变着法子从府里面骗钱,这下好了,他找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凌石安朝他的专用软榻上身子一歪,两眼巡视一番,没看到十七?

      “十七呢?”

      老板赶忙上前,像个哈巴狗似的对待这个财神爷:“凌爷,十七今天病了。您看您换一个奴隶押注怎么样?这个二十四也很好,赢了不少。”

      凌石安睨了一眼,二十四模样比十七魁梧高大,身上都是鼓鼓的腱子肉,看起来很生猛。

      凌石安点了下头:“那就他。”

      “好嘞。”老板高兴地吆喝着生意开张。

      “凌爷,今天想玩什么项目啊。”

      凌石安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好多花样他都玩过了,再重复一遍就感觉不够刺激。凌石安眉头一蹙,小厮眼珠一转,立马在他耳边私语几句。

      凌石安单手勾住小厮的脖子,扯着唇:“行啊你,回去库房领二两银子,爷奖赏你。”

      “谢谢公子!”

      *

      今日十七没有被带到奴隶场来,也算是他鲜少的休息日。

      因为凌石安频频点他,导致他接连在奴隶场里苦斗几场,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半夜就发起高烧,浑身烫得像铁烙。奴隶场老板怕他死了没钱赚,才没把他硬拉去。

      药是不会有的,最好的待遇也是今天额外多给了一个馒头,一碗水。

      蓝安自己的馒头没舍得吃,也留着准备给十七,可他烧得迷迷糊糊,几次睁开眼睛又昏昏睡了过去。蓝安急得没辙,喊也没人应答,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半年前,“天羽军”闲霖山一战遭遇埋伏,援军迟迟不来,“天羽军”惨败,零星苟活下来的战友们不知道现在散落何方。当时蓝安受伤,将军花砚抵死不愿意放弃他,带着他一路被敌寇追至末路,那一路的艰辛不是三两句话能够描述的。

      后来他们在最后一次伏击战中昏迷,再醒来就是在奴隶场了。

      花砚不记得从前的事情,甚至连武功都是在奴隶场几次濒临死境,为了救他才断断续续想起来。蓝安也是到了奴隶场之后就发现武功全失,还被人用药物控制。为了拿药救他,花砚一次次屈服于奴隶场老板,最后变成了十七。

      这一切来得太诡异了,蓝安始终觉得不仅是闲霖山一战有问题,就连现在他和将军大人如今身陷囹圄的困境也是有人背后操作,目的是故意作践折磨花砚。

      可一切仅凭猜测,现在他们根本无力反抗目前的局面。

      低咳声拉回了蓝安的思绪,十七微微睁开眼,蓝安忙扶着他坐起来,一摸之下瘦骨嶙峋,骨头都有点铬人。

      蓝安瞬间心酸,这可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啊,如今却……浑身除了先年战场上留下的陈年旧伤以外,现在全是被虐待的痕迹。前几日他连续被带去奴隶场,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原本他们商量的计划,也因为体力不支而再次耽误。

      蓝安抬起水碗喂了十七几口,缓了半天,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蓝安带着哭腔,狠狠地扇自己,“要不是因为我拖累了您,您一定早就……”

      早就逃出去了。

      花砚的功力在慢慢恢复,他们瞒着所有人,故意隐藏了内力,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但隐藏内力的结果就直接导致十七在每次奴隶场拼命的时候只能用血肉相搏。

      十七眼神锐利,语气冷然:“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现在只剩下你我,我不会丢下你。”

      一句话说得凄凉,堂堂精锐的千人“天羽军”,如今,只剩下你我。

      蓝安低头抹了抹泪,恨自己太没出息了,除了掉眼泪,什么都帮不了大人。

      “您身上还疼吗?”

      十七摇头:“还好。”

      问完之后蓝安又是后悔,怎么会不疼,他身上被铁链灼出来的水泡都没消下去。蓝安是作为控制十七的人质,他从没有去过奴隶场,不知道十七每次在那会经历什么。

      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

      但十七从来不说,回来以后伤得最厉害的时候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睡。

      两人静默了一瞬,气氛压抑又窒闷。

      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度日已经如年,何况他们已经整整呆了半年多。

      “行动要加快了,这几日的时间,我们就干。”十七忽然抬眸,气息低弱,眼神却坚定。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您的。”蓝安道。

      十七无奈地扯了扯唇:“蓝安,我不一定能成功。”

      蓝安又道,语气义无反顾:“那就一起死,大人。”

      他们不想死,所以撑到了现在。

      可奋力一搏之后如果命运仍然不给他们机会,那他们——

      也不怕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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