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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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的事情，兴许都是凑巧出来的罢。
小璐心中明白这些个是非都是因自己而起，可后悔药是没得买的，她只得硬了头皮，跟在安盈后面，走出永安殿的大门。
那门口站着一行人，除了便装打扮的欧阳燕殊之外，还多了几个大内的侍卫。国舅爷一身玄色长袍，悠闲地负手站立在殿外，看那神情，比起上门寻仇来说，更像是在赏花的路上偷了个闲来看看自家的外甥女。
小璐在后面瞧着，心中多少松了口气。本以为那国舅爷是来这里跟九公主干仗，可看这架势，倒不像是那么严重。
永安殿的大门一敞开，欧阳燕殊徐徐转过身来，朝着迎面走来的一众少女露齿微笑。
“安盈，叨扰了。”
九公主笑的温文贤淑，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动摇的神色。
小璐偷眼瞅着这二人，心中暗叹这真是像极了的一家子。无论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他二人脸上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从容。难道说生在权势之家，通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胡乱想着，欧阳燕殊已经一脚踏进了永安的门槛，在与小璐擦肩而过的瞬间，嘴角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待二人落座，瑶琴将茶点摆上，欧阳燕殊才东一句西一句的开始话起了家常。
什么天冷天热，哪里花开了又谢了，哪儿家的府上新修了园子之类的，完全不着边际，也闭口不提小璐这茬。
小璐本来还在琢磨着公主若是应付不来，自己就只有拼命逃跑这一条路，可欧阳这一招棋，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欧阳那眼神会不时地飘过来一下，就在小璐以为他马上要开口刁难的时候，他却又转过头去，开口谈些不打紧的话题。
这来回几次下来，小璐已是心神不宁，烦躁的恨不得撞墙。
“奶奶的，要说快说，要剐快剐，来个痛快的。”小璐低声嘀咕，却正赶上那二人端着茶杯喝茶的空当，让屋里人都听了个真切。
小璐惊觉不好，抬眼一瞅，瑶琴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紫，那喝茶的二位虽然表情不变，却不约而同的罢了声响，过了好久才听得欧阳燕殊轻咳了一声，说道：“安盈，今儿我见了太后……听她说你拒了怀襄侯的提亲，你可是认真的？”
安盈点点头，眼波流转，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欧阳道：“怀襄侯世代忠良，小侯爷又是一表的人才，你到底是哪里不欢喜，可说与我听听？”
安盈笑着摇头：“当年母后许了我可以自主婚事，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欧阳叹道：“太后自是最疼你，可如你这般大的女孩家哪个不是早已定下了亲事。你不急，太后能不急么？”
安盈抿了口茶，轻轻说：“我早已立誓，若如没有合适的人，就情愿在母后身边守着她老人家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许给人家做媳妇，总是不如在家里做姑娘自在的。”
欧阳道：“就是因为你总这样讲，她老人家才心急。做父母的哪个不想为子女计深远，这世间惟有夫妇能相携百年，你不嫁，她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安盈露齿一笑：“说得好听，可你看哪个王公贵族不是妻妾成群？那样的相携百年，我宁可不要。”
欧阳将茶杯轻放，正色道：“安盈，今儿我来就是为了你一句话。你要什么？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我们给不了你吗？”
安盈看着那杯中的茶叶打了几个转转，默然不语。
欧阳又追问：“安盈，你心里可是有了人？但讲无妨，我从小看着你们几个长大。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讲的？”
安盈抬起头，晶亮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天底下，我只要一人……”
此话一出口，座下皆惊，一时间屋内静谧的只听得见外面幽幽的鸟鸣，十几只眼睛齐刷刷地盯住安盈，大气也不敢出。
安盈扫了底下的人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欧阳燕殊的身上，轻启朱唇：“我只要你那大牢里关着的谢暻岚。”
九公主的话出口，这屋里是真的静了下来，那一句似是在数九寒天里泼的一盆水，瞬间将屋里的气氛冰得结结实实，连欧阳燕殊的脸上也再没了笑意。
小璐听这话，只觉得脑中嗡鸣，一片空白。
那九公主说了什么？
这天底下，她只要谢暻岚……谢暻岚？
她贵为公主，为何会口出此言？难不成只是为了救出谢大哥，才出此下策？可他们宫里这些人，能说了又不算的吗？如果此事成真，朝廷应了九公主的要求，放了谢大哥，放了满金堂，甚至还成就他们的喜事，这是不是就算是皆大欢喜呢……
皆大欢喜？
若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心中会阵阵的绞痛……
恍惚中忆起安盈方才问自己的那句：姬小璐，那谢暻岚可是你的心上人?
原来心上人说得就是这个意思。住在你心尖的那人，平日间感觉不到，可一夕间有了差池，却是令人蚀骨寒心的痛……
“小璐，小璐……”旁边的瑶琴一声声的呼唤传来，小璐猛抬头，才发觉自己走了神，屋内早已不见了欧阳燕殊的身影，只剩下安盈、瑶琴和自己三人。
九公主站在自己面前，似笑非笑，眼中尽是读不懂的神色。
小璐本想张口问问，她说的那句话可是玩笑，但拳头攥了几次，又松了几次，全没能说出声……
安盈见她回过神来，这才说道：“小璐，明日早起收拾一下，随我去趟大牢。”
闲话不叙，转眼即是天明。
九公主安盈是出了名的爱出宫转悠的性子，一早就上了小轿晃出了皇城门，也没人敢阻拦。
一行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大理寺门前。
那站岗的侍卫听说是九公主的凤驾到，不敢怠慢，小跑着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功夫，那大理寺少卿邓大人已是堆着笑脸迎了出来。
“公主千岁，小人不知您要来，有失远迎。”
安盈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一边朝里面走着，一边寒暄：“邓大人怎么只你一个人当值？”
邓大人手捻着胡须笑道：“孟大人、孙大人都出门办事喽，今天这儿就我这一个糟老头子看着。不知公主驾到，所为何事啊？”
安盈淡淡一笑，开门见山：“邓大人，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想见见几个牢里的故人。”
邓大人闻听此言，脸上一僵。他们大理寺下倒是有个大牢不假，可那里关的全都是朝廷的要犯，哪能说见就见……
安盈见他面带犹豫，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道：“邓大人，安盈这要求许是过分了。既然见不得，那也没法子，恕我不懂得天高地厚罢。”
邓大人一见公主面带愠色，赶紧陪着笑脸打圆场：“千岁，您看这话说的。您不就是想去探望几个故人么？好说好说，我给您头前带路。”
安盈这才满意的点头，唤过小璐众人跟在后面，随着那邓大人转到了天牢。
打开牢狱的铁门，一股腥臊恶臭扑鼻而来。
本就狭窄不堪的牢狱，因那光线幽暗而显得更加阴森。看守的衙役们似是阴曹地府的判官，狰狞着嘴脸直挺挺地立在两旁，手中的大刀在火把的光影下反着令人胆寒的光。
四周墙上挂着笨重的铁锁枷铐，上面隐约还留着紫黑的残血印记。往过道看去，遍地是积存的污水和秽物，令人窒息的潮湿腥秽之气灌入口鼻，无处躲藏。
听见外面铁门一声响，那牢中有几人呻吟着从地上爬起，将手伸出铁笼，嘴里喊着冤枉，此情此景甚是凄凉……
这些个锦衣玉食惯了的人们，哪见过这般情景，皆掩了鼻子往后退却。只小璐一人，也不顾那地上的秽迹污了鞋袜衣裙，径直朝着牢狱深处走去。
邓大人见这么个宫女丫头竟敢在天牢乱闯，脸色煞的那么难看。
安盈却不在意，只示意众人在门口候着，自己也提了罗裙跟着小璐下了台阶。
姬小璐三步并作两步，在牢中寻着那白色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千岁！大哥他不在……”小璐回头看着安盈，眼里皆是惊恐。
安盈指了指旁边，轻笑道：“你可真是关心则乱，谢少侠不就在那儿嘛。”
小璐顺着她指尖，往铁门后面一瞅，可不是……虽然那一袭白衣早已被血水污垢染得不像样子，可那倚在墙上正对着自己傻笑的人，还能有谁？
守门的衙役识相的把铁门打开，毕恭毕敬的请九公主进去，还特意搬来把椅子，摆放在了牢房里难得干净的一片地面上。
谢暻岚见两位少女进来，本想着起身相迎，可脚上却着实无力，几次挣扎都站不起来，只得苦苦一笑：“见过公主千岁，草民身上有伤，不能行礼，请您见谅。”
小璐跪坐在他跟前，看着那白衫上一道道血痕，知道他是受了鞭刑，那上半段长袍几乎要被抽成碎布……紫黑的血痂凝结在伤口之上，腥臭刺鼻，好不惊心。往日那个总是穿戴的最板正规矩的少年郎，那个兰芷扇不离手身上飘着兰花淡香的少年郎，都哪里去了？
“大哥，他们用刑给你是不是？”小璐强忍着泪水，牙齿磨得作响。
谢暻岚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皮外伤。”
“皮外伤你能站不起来？你的腿……”
谢暻岚摇摇头：“没事，被灌了点软骨散。这药也没什么，只是几日不方便动弹而已。”
小璐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得倒是像事不关己，心中更是又急又气。
“大哥，我带你走！咱们不在这里受这个气，我背你出去！”
谢暻岚扑哧一笑：“你说什么傻话，这大理寺的天牢你还以为是那府尹衙门的土班房么？再说……九公主就在面前，你还想着劫狱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