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买股文里当女主，我一心只想刷五三》恃宠而骄

6、第 6 章

　　运动会最后一天下午，空气里弥漫着尘埃落定前的躁动和疲惫。主席台侧后方的LED大屏幕，如同一个冰冷而高效的审判者，滚动播放着最终的成绩排名和即将开始的颁奖流程。

　　林薇依旧坐在那个蓝色遮阳棚的孤岛里。喧嚣似乎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她的全部心神沉入手中那份国际物理奥赛的模拟卷。笔尖在复杂的电磁学综合题上稳健推进，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交变的电场与磁场迷宫中穿行。阳光在纸页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映亮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心。

　　直到广播里响起清晰而刻板的声音，穿透了遮阳棚的屏障：

　　“……请获得本届运动会女子组总分前三名的同学，立刻到主席台后方集合，准备领奖。第一名：高二（3）班，林薇……”

　　笔尖猛地顿住。

　　林薇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获奖的喜悦，只有被打断思路的、冰冷的不悦。她的目光扫过遮阳棚入口，落在那个巨大的、正无情滚动着她名字的LED屏幕上。眉心拧得更紧了。

　　“啧。”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啧，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距离颁奖开始还有五分钟。这意味着一去一回，加上等待和流程，至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足够她做完半张物理卷子的选择题，或者推导完那道卡住的电磁感应难题。

　　时间成本，血亏。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快速扫了一眼卷子上那道未完成的难题，在草稿纸上飞快记下几个关键公式和思路节点，如同为即将中断的思维程序打上临时书签。然后，她才面无表情地合上卷子，塞进书包，动作带着一股被迫中断的憋闷感。

　　当她站起身，走向主席台后方时，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各异：有羡慕，有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果然是她”的了然。林薇目不斜视，步伐快得像要追回被浪费的时间。

　　主席台后方临时划出的等候区，已经站了几个人。除了另外两个获奖的女生，还有几个负责颁奖流程的学生会干部。

　　沈灼也在。

　　他刚领完男子跳高的金牌，沉甸甸的金牌随意地挂在脖子上，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他靠在一根支撑遮阳棚的金属柱子上，双臂抱胸，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带着钩子，毫不掩饰地钉在林薇身上。看到她出现，他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确认。

　　林薇无视了他，径直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定，目光放空，脑子里已经开始心算刚才那道题的后续推导。

　　陆星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附近。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人群外围稍远的地方，手里依旧拿着那本硬壳素描本。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林薇身上，带着一种观察者的专注，仿佛在捕捉她此刻被迫站在聚光灯下、那层冰冷外壳下细微的抗拒与不耐。炭笔在他指间无声地转动。

　　负责主持颁奖的是学生会副主席，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她拿着流程卡，开始核对获奖者信息，声音清脆悦耳：“……女子组总分第一名，高二（3）班，林薇同学！恭喜！”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林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上色的石膏像。她只是机械地往前一步，准备接过那个象征性的奖状和可能存在的廉价奖品（一支笔？一个笔记本？）。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等一下！”

　　一个尖利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像指甲刮过黑板，瞬间压过了掌声和主持人的声音。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

　　陈思思挤了进来。她今天没穿啦啦队服，换了一身精心搭配的裙装，但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眼圈微微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薇，里面燃烧着屈辱、愤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

　　“主席！我有异议！” 陈思思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她高高举起手中那张纸，像是举着审判的旗帜，“我举报！高二（3）班林薇，在女子800米项目中作弊！她的成绩是假的！她根本没跑完全程！我有证据！”

　　哗——！

　　如同冷水泼进了滚油锅，等候区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陈思思和林薇身上，震惊、怀疑、好奇、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

　　沈灼站直了身体，眉头狠狠拧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陆星野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了，眉头微蹙，目光在陈思思和林薇之间快速扫过。

　　林薇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连一丝被打断的不耐烦都消失了。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静静地倒映着陈思思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主持人也懵了，笑容僵在脸上：“陈、陈思思同学，你……你说什么？举报作弊？这……这不可能吧？裁判组都……”

　　“我有证据！” 陈思思尖声打断她，声音因为用力而破音，她抖开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像是展示战利品，“这是我拍的！就在她跑最后一圈的时候！她根本没跑过那个弯道！她抄了近路！从看台后面穿过去的！照片拍得清清楚楚！”

　　她将那页纸怼到主持人面前，又转向周围的人群，努力展示着。纸上似乎是一张用手机拍摄后打印出来的照片，像素不高，有些模糊，但能隐约看到跑道旁看台后方，一个穿着育英校服的女生身影，似乎正在快步行走，而非奔跑。

　　“看！就是她！林薇！” 陈思思的手指用力戳着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声音带着哭腔和疯狂的指控，“她就是抄了近路！少跑了至少一百米！不然她怎么可能跑出那么好的成绩？她平时体育课都懒得上！她就是个骗子！她的第一是偷来的！她……”

　　陈思思的控诉如同连珠炮，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人群骚动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林薇的目光充满了质疑。

　　沈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

　　陆星野也放下了素描本，眉头紧锁。

　　然而，风暴中心的林薇，却只是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荒谬到极致的疲惫感？

　　在陈思思尖锐的指控声浪达到顶峰时，林薇终于动了。

　　她没有辩解，没有去看那张所谓的“证据”，甚至没有看陈思思一眼。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精准地投向主席台侧后方——那个一直沉默滚动着比赛成绩和流程的LED大屏幕。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陈思思歇斯底里的控诉：

　　“主席台侧后方，LED大屏幕。”
　　“回放区，女子800米决赛，第七赛道。”
　　“时间轴，最后两分钟。”
　　“自己看。”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整个等候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齐刷刷地转向那个巨大的LED屏幕。

　　屏幕原本在滚动播放着下午的赛程。但此刻，画面似乎被人为切换了！只见屏幕闪烁了一下，瞬间切换到了一个监控回放的界面！画面清晰度比陈思思那张打印照片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画面中，正是女子800米决赛的跑道！第七赛道，一个穿着育英校服的女生身影正在奋力奔跑，正是林薇！镜头角度是从侧面高处俯拍，清晰地记录着跑道的每一个弯道！

　　时间轴被快速拖动到终点冲刺前的最后两分钟。

　　画面清晰地显示：林薇在最后一个弯道前，非但没有抄近路，反而因为内道被一名摔倒的选手短暂阻挡，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外道超越！多跑了几步！她的身影在清晰的监控画面中，沿着标准的跑道轨迹，没有任何偏离，咬着牙冲过了终点线！冲线的时间，与她最终的成绩记录完全吻合！

　　画面定格在她冲线瞬间的身影上，清晰无比。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等候区。

　　陈思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清晰无比的、沿着跑道奋力奔跑的身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那张“证据”无声地飘落在地。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空洞，只剩下巨大的、被彻底揭穿的恐惧和羞耻。

　　周围所有的目光，从怀疑瞬间变成了震惊，然后迅速转化为对陈思思赤裸裸的鄙夷和嘲讽。窃窃私语声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沈灼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看着屏幕上林薇冲刺的身影，又看看面如死灰的陈思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冷冽、充满嘲讽的弧度。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呵。”

　　陆星野也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林薇。她依旧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LED屏幕上定格的自己冲刺的画面，脸上没有任何沉冤得雪的激动，只有一种被打扰后、终于可以结束闹剧的漠然。陆星野眼底的复杂光芒更盛，那是一种混合了惊叹、欣赏和更深探究欲的光芒。

　　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强作镇定：“呃……看来，看来是一场误会。陈思思同学，没有证据不能随便诬陷同学！林薇同学的成绩是真实有效的！请回到你的位置！”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思思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失魂落魄地被旁边一个相熟的女生半拉半拽地拖走了，背影狼狈不堪。

　　颁奖流程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尴尬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当主持人将那张轻飘飘的“女子组总分第一名”奖状和一个印着校徽的廉价塑料水杯递到林薇手中时，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没有微笑，没有鞠躬，甚至没有看主持人一眼。仿佛接过的不是荣誉，而是一件终于处理完毕的、令人厌烦的杂物。

　　闪光灯亮起，负责拍照的学生会干部按下了快门。

　　照片定格：背景是喧闹的操场和巨大的LED屏幕（屏幕上还残留着林薇冲刺的定格画面），前景是颁奖台。林薇站在中间，手里拿着奖状和水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地直视前方，带着一种与周遭热烈气氛格格不入的冰冷疏离。沈灼站在她斜后方，脖子上挂着跳高金牌，眼神却没有看镜头，而是带着点玩味和探究，落在林薇的侧脸上。陆星野则站在更外围的阴影里，没有被拍进画面，但手中的炭笔，正快速地在素描本上勾勒着这颁奖台上极具张力的一幕——冰冷的获奖者，玩味的旁观者，以及背景屏幕上那个奋力奔跑的身影，构成一幅奇特的讽喻画。

　　颁奖一结束，林薇立刻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她甚至没等主持人宣布解散，就抱着那个碍事的水杯和奖状，脚步快得像一阵风，目标明确——回到她的遮阳棚孤岛，继续那道被打断的电磁学难题。

　　然而，她刚走出颁奖区没几步，就被几个陌生的面孔拦住了。

　　是几个其他班级的女生，脸上带着紧张、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林、林薇同学！”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有些发颤，“那个……我们……我们想问问你……”

　　林薇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被打扰的不悦再次浮上眼底。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对方快说。

　　“就是……就是沈灼！” 另一个短发女生抢着说，眼睛亮晶晶的，“他……他真的给你转了两千多块钱？就因为他数学排名提升了？”

　　“还有陆星野！”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也小声补充，“他……他花六百块就为了画你十分钟？是真的吗？”

　　“还有还有！” 马尾辫女生激动地补充，“刚才陈思思诬陷你，是不是因为……因为沈灼？”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带着八卦的火焰。

　　林薇的眉头彻底拧紧了。她看着眼前这几张充满求知欲的脸，只觉得一股荒谬的疲惫感再次袭来。她只想立刻、马上、回到她的物理题里！

　　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抬起手，用食指的指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自己左边太阳穴的位置。

　　这个动作很轻，很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但她的眼神，却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面前这几个女生，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脑子。”
　　“用起来。”
　　“别浪费。”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几个瞬间石化、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的女生，抱着那个廉价的塑料水杯和奖状，像穿过一片无形的空气墙，径直从她们中间走了过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留下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的耳光狠狠抽过。那句冰冷的“脑子，用起来，别浪费”，如同魔咒般在她们脑海里疯狂回荡。

　　而林薇的身影，已经重新融入了操场的喧闹，如同水滴汇入大海，目标坚定地朝着那个蓝色遮阳棚的孤岛走去。

　　在遮阳棚入口的阴影处。

　　顾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似乎是刚从主席台那边过来。他并没有看林薇，目光落在她刚才点过太阳穴的那根手指上，镜片后的眸光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当林薇的身影消失在遮阳棚深处，顾衍才缓缓收回目光。他垂下眼帘，看着手中那份文件——那是他刚刚从裁判组那里拿到的、女子800米决赛的完整赛道监控录像备份。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也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随即，他转身，走向与遮阳棚相反的方向。步伐沉稳，如同精确校准过的仪器。只是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唇角，似乎比平时……绷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