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爱］归去来》归池

2、（二）

　　有些空空荡荡的梳妆台上角落里有个小木盒子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压在最下面。Alice坐在桌前愣了好久，慢慢地把杂物清理开，拎出那个落了好些灰的小木盒。
　　木盒里堆放着许久没有用过的发卡、蝴蝶结、头绳、别针，Alice拨开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从最下面捞出一个圆圆的小铁皮盒子。抹掉灰尘，巴掌大的盒子上绘满了色彩鲜明的花纹，强烈的色彩碰撞看上去活泼又欢快。
　　Alice的手指在盒盖上摸索着、犹豫着。

　　“Dear Alice, 快帮我拿下那条金红色的布条！Oh不，旁边那条，这条颜色暗一点，对啦对啦！”疯帽子在繁杂的工作间里穿梭，在凌乱堆叠的各种物品上跨来跨去，熟练地拣出自己需要的东西，顺手从帽架上扯下一匹艳丽的布，又大呼小叫地喊着Alice帮忙。“噢，好的好的……Hatter,这是什么？”Alice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突然被一个压在布条下的小铁皮圆盒吸引了注意。
　　“嗯？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疯帽子从帽架子旁边绕过来，看清Alice手上的盒子，顿时来了精神。“啊、啊哈!”他接过那个小盒子，眨着眼神秘兮兮地看着Alice，苍白修长的手指还沾着油彩和刚刚粘合布料的浆糊，在盒子边缘摩挲，“My dear, 猜猜这是什么？”
　　Alice猜不出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咳、咳。”疯帽子突然低下眉，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一惯嘻嘻哈哈的模样，“这是一个，专门送给Alice的小礼物。”
　　嗒的一声，盒子被打开了。“一盒大家亲手做的糖！”疯帽子故作神秘和惊喜的样子让Alice忍不住笑出声来：“给我的吗？”
　　“Of course.尝一尝？”Alice眼睁睁地看着疯帽子用沾着油彩和浆糊的手指拈起一颗糖，可她自己在开口拒绝之前就已经下意识张开了嘴，于是疯帽子笑眯眯地把糖放进Alice嘴里，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好吃吗？甜吗？喜欢吗？”
　　“……Yes.”一股浆糊味儿。
　　看见Alice点头，疯帽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Alice，你收好，收好，这是送给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糖盒子揣进了Alice的外套口袋。
　　这盒糖随着Alice从仙境回到家中，又随着金斯利父女号漂洋万里辗转至中国；从外套口袋转移到梳妆台上，又被埋进装杂物的小盒子，再也没被打开过。
　　一如被自己遗留在过往的仙境世界。

　　随着浮尘一点点被拭去，记忆中故人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
　　嗒的一声，盒盖被Alice打开了，她的心也随之咔嗒一跳。珍珠大小的糖果静静躺在盒子里，Alice想起疯帽子冒冒失失往自己嘴里塞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也拈起一颗糖放进嘴里。
　　——“不会已经坏了吧……？”Alice暗自想着，不禁失笑，轻轻一抿。没有浆糊味的掩盖，奇异的味道开始在嘴里蔓延。
　　……
　　……
　　下午茶茶会上那杯红茶。
　　每一次拥抱时的快乐和小心翼翼。
　　红皇后的城堡里那个停顿得有些久的对视。
　　一点快乐的甜，一点分别的苦，一点回忆的涩，一点期盼的酸。
　　奇异的味道混杂在嘴里，却并不奇怪。反倒像在脑海里开了一扇门，门里伸出一只手，牵着她去看每一道风景。
　　每一道风景都有她自己。
　　每一道风景都在一个人的眼里。

　　\"Hatter.\" Alice闭着眼睛，呢喃出一个单词。
　　——到底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何必逃避？我心所在，便不是虚妄。

　　好像一道光从心底亮了起来，世界都变得宽广明溪，连虫鸟鸣唱的声音都响亮了起来。
　　——等等，为什么会有鸟鸣声？

　　Alice猛地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铺着红白格子桌布的环形餐桌。寂静的午后，小树林里空无一人，惟余欢快的虫鸟鸣叫。不远处，一幢帽子型的房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