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心事十年灯》半糖咖啡

13、第 13 章

　　第二天凌晨，当向晴和一班同学从“迪吧”走出来的时候，翻开手机，就看到了7通未接来电。她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把手机关掉，招手叫来计程车回家。

　　当向晴的头一沾到枕头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不想听，也不想说话。可是打电话的那个就是不死心，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最后，她还是斗不过电话的无敌噪音，把电话接了起来：“喂？”任何吵醒她的人，都该自动自觉立刻消失。

　　“晴……你还没起来啊？”慧慧无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我刚刚才回到家，你说呢？别吵我睡觉。挂了。”向晴心情突然变得更差。

　　“哎……别挂。先听我说完啊。你手机又不开机，我们都找不到你啊。”慧慧小心地解释着，她可不想得罪这个睡觉大过天的女人。

　　“到底什么事啊？”

　　“今天晚上在“丽景”吃饭，大家帮筱娉洗尘。”

　　“哦，知道了。拜拜。”还没等慧慧出声，向晴就已经挂掉电话了。她早就猜到了，所以才要关机，所以才会变得烦躁。

　　筱娉，她的……朋友……终于又要见到她了。

　　晚上6点多，当向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丽景酒家”的梅园房门口，就已经听到了慧慧和依雯的笑声。她突然就失去了推开门的勇气。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始终学不会怎么面对施筱娉和尹盛泽同时存在的场合。她就那么一直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笑声，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就是一个局外人。

　　直到服务员推开了房门，开口询问她是否要进去，她才尴尬地走了进去。

　　大家都到齐了。慧慧和依雯携伴而来，他们之间还坐着冯韦浩跟尹盛泽，当然还有刚从美国回来的筱娉。这么多年来，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齐人了。向晴坐到了冯韦浩的身边。

　　冯韦浩笑着对她说，“妹，你都来晚了。待会就你请客了。”

　　“你用着这么愁，这里多得是公司主管，集团上级，再来个归国华侨，哪能轮到我来操心这码事啊。”向晴这才出声，不改她一贯的口气。她明白，再怎么不想，她也避不了。既然如此，就让她做到自己最满意吧。

　　“晴，据我了解，你也是一外企的部门经理啊。你说你逃得了么？”筱娉笑着开口。她微卷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了。看起来，这些年她都过得不错。

　　其实，最常跟筱娉联系的就是依雯了，她们俩的关系也最好。依雯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筱聘放假也有飞去找她聚聚。而向晴对于筱娉的消息，可以说能免就免，她不想听到太多关于她的事。可是，这也是她私底下的想法而已，她没有笨到在慧慧她们面前表现出来。清楚她这些心思的，似乎只有心沫了。也许未必慧慧就不知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大家都不想道破。

　　“逃不了，我们每一个都逃不了。好吧，既然今天这么齐人，我们就来个家族会议吧。”向晴挑一挑眉，满脸的不在乎。

　　她刚说完，依雯就接着开声了：“我们先来讨论一下慧慧的终身大事吧。”

　　“为什么要先说我啊？我反对。”慧慧马上就反驳了。

　　依雯笑谑地看一下慧慧身旁的景健，“反对无效。”

　　“对啊，慧慧，你就接受命运的安排吧。”旁边的张希亮也附和着他的老婆大人。依雯一年前完成加拿大的学业，然后就归国和张希亮完婚了。

　　按理说，向晴最看不惯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妇，可是她却破天荒地对着慧慧叫嚣：“快说，你到底收了多少礼金把自己给卖了？”

　　慧慧无奈地看着景健，景健却置之一笑替慧慧开口：“不多，就我这个人。”

　　难得景健开玩笑，慧慧羞得想找个地洞藏起来。向晴的眼睛不经意地瞟向了对面。从她一进来，尹盛泽都没有怎么开口。她留意到，他的眼睛始终有意无意地停留在筱娉的身上。心里的伤疤突兀地痛了起来，她却只能继续保持脸上不变的笑意。

　　这时候，慧慧扯开话题：“筱娉，你怎么不带只香蕉回来给我们瞧瞧？连心沫都拐带她家中那位回来了。”

　　冯韦浩大笑：“外黄内白，肯定没有国产的好。”

　　向晴选择不出声，她静静地在一旁听他们热切地讨论着这个问题。她看到了尹盛泽的嘴角不明显地动了一下。

　　“他这几个月都很忙……”筱娉也不知道怎么就扯上她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哎，别说这个了。人家是家族企业的太子爷，够忙的。”依雯帮筱娉解围。

　　大家都知道，筱娉现在的男朋友是纽约一家族企业的第二代接班人，家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而且他也是爱筱娉爱得死心塌地的。只是筱娉似乎对这段感情都不怎么上心。

　　吃吃闹闹，当他们一伙人走出酒店时，街灯已经亮了起来。依雯和希亮，景健和慧慧，他们继续去过各自的二人世界。筱娉打电话叫出租车的时候，尹盛泽说他送她回去。

　　去取车前，他还问向晴说，要不要也送她回去。向晴一下子就拒绝了。尹盛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别过头去跟他们说再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筱娉走向停车场。

　　向晴看着尹盛泽和筱娉远走的身影，默不出声。冯韦浩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没事的，别想太多。”

　　像多少年以前，冯韦浩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带点撒娇的对冯韦浩说：“哥，陪我到长堤走走吧。”

　　夏天的风吹在脸上，凌乱了头发，让不安的心得到一点释放。她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冯韦浩也知道，此刻的她不需要言语的安慰，那些话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哥，你说，我刚刚表现得怎样了？”向晴看着安源河水倒影着城市的灯光，一起一伏，像飘忽不定的心。

　　多少年了，她说过多少遍要忘记他，可是更多的只是让她把他记得更牢。其实，放不下的又何止她一个呢？尹盛泽也放不下，只是他放不下的是筱娉。她知道的。

　　“晴，该说的都说过了，该劝的哥也没少劝你。你说，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呢？说你傻，可是你又却比谁都清醒。”冯韦浩侧头看着向晴，眼里带着点点怜惜和疼爱。他这个傻妹妹，这么多年了，就似乎这么困死在这个早已注定的局里，走不出来。她爱他，他爱的却是筱娉，而筱娉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爱的是谁。

　　向晴比谁都清楚，她无法抓住他的心，却还是这样和他纠缠不清。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地搅乱她的生活，她抗拒不了他的一切。当他靠近那条暧昧的底线时，她却又害怕得拼命后退。

　　这几年，尹盛泽不只一次地暗示向晴，表示愿意和她发展。只是，每一次向晴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不是因为她不爱他，而是他爱的不是她。她知道，他对她好，或许是以为同情，或许是因为内疚，或许是因为想补偿，也或许是因为少许的喜欢。但无论是因为什么，他根本都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她不是要“尹盛泽的女朋友”这个头衔，如果她要的是这么简单，很多年前她就做到了。不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又何苦呢?最终两个人都不会快乐。

　　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是这样暧昧不清，一直互相折磨。

　　“我觉得我表现得很好。突然发觉我演技真的很好，一演就这么多年了。你们看戏的也会厌倦了吧。”

　　冯韦浩眼睛眯了一下，没有接话，让她继续说下去。她需要的是一个听众。

　　“我演得也很累啊。只是，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向晴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今晚一颗星星也没有。谁说今夜星空不灿烂？星星只是在逃避人类的目光而已。而她，也一直在逃避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