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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寒门之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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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姗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招架,在他那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自己的极力想隐藏的东西,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我去看看太后。”云姗逃也似的将萧忆之甩在身后,直奔太后寝宫。
一众太监宫女在大殿内忙活,云姗站在大殿门口,被一位年老的公公拦住了:“陛下,太后中毒,恐会把毒气传给陛下,陛下还是在这等吧。”
这公公名叫洪启,据说是跟了太后十几二十年,浑身透着一股阴柔气息,藏在袖子下的那双手骨节分明,宽厚有力,云姗一见,微微皱了皱眉。
“太后的寿礼,都放到了何处?”云姗退了几步,问石海。
石海答:“此时宫人们应该正在清点,还未入库。”
“去看看。”云姗脱下了外面那件厚重的锦绣拖尾长袍,扔给了月青,“拿回去。”
洪启一步挡在云姗面前,拦住了她的路,“陛下,此事老奴自会去查,陛下先回去歇息吧。”
云姗待要开口说点什么,石海道:“那便劳烦洪公公,将这些贺礼检查一遍,再将凶手查出。”
洪启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直视云姗,随后欠身,让出了道。
石海朝云姗使了个眼色,退到了一边。
云姗抬脚,陡然转了方向,直直地朝殿内走去。石海张嘴要说什么,发现洪启一脸平静,低头看地,竟没有丝毫要阻拦的意思。
云姗走了进去,隔着床幔,看到太后躺在床上,一个老太医,正给她针灸热敷。
“太后如何了?”
她一出声,那老太医忙不迭跪地磕头,“回陛下,太后已无大碍,但毒血未清,还需休养几日。”
云姗记住了这人的长相,假意吩咐了几句后,回了寝宫。
“把薛围叫来。”
石海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坚定,早已下了决定,匆匆出了殿去。
云姗洗漱完毕,正躺在软塌上休息,一阵扑鼻的茉莉香味传了过来,她微微皱起了眉,睁眼去寻这味道的来源。
只见一个披散着墨发,身着玄衣的妖媚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缓缓走了进来。
“陛下晚宴一定没吃饱,柳玄特意让御书房准备了陛下爱吃的点心。”
云姗冷冷看着此人,他却丝毫没察觉云姗眼里的怒气,自顾自地将食盒里的小盘子摆放在了桌上。
“放下便走吧。”云姗重新闭上了眼。
柳玄却径直来到了云姗面前,伸手给她揉肩。
“摄政王让你过来的?”云姗依旧闭着眼睛,以此来掩饰她心里的烦躁。
“是柳玄自己要过来的。”柳玄顿了顿,“摄政王只怕早已出宫了。”
云姗面色一凝,拽住柳玄胸口的衣服,猛地将他扑到在地。
倒地的瞬间,柳玄惊恐,吸了口凉气,发出一声闷哼来。
云姗冷笑一声,手伸进他的衣服,抚摸着他的背脊,在他敏感的地方挑.逗着。
柳玄全身僵硬,绷得跟块木头一样,嘴唇微微颤抖。
“怎么,不愿意?”云姗在他脖颈上狠狠捏了一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柳玄一怔,手缓缓抚上了云姗的背,道:“怎么会,陛下想要,臣还能不给吗?”
云姗朝着柳玄的胸口猛嗅了一顿,手撑在他双耳两侧,抬起头看着柳玄这张妖媚的脸,道:“今天还有事,算了吧,明日,明日本尊到你那去。”
柳玄干笑着点了点头。
“明日把自己洗干净了,本尊不想在你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柳玄眼角抖了抖,重重地点了头。
云姗顺着他脸的轮廓,轻轻抚摸了片刻,才收了手,重新回到软塌上躺下。
而这片刻的功夫,如同要了柳玄的命,他起身时,背后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那柳玄,便告退了。”
云姗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直到那股茉莉花香不再如此浓郁,才睁开了眼睛。
柳玄出了殿门,步子迈得极大,晚风吹了好久,才把他身上和心里那股不安吹散。
他疾步走出了好远,才站在一处假山背后,大口喘着粗气。
许久之后,柳玄慢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推开门,一位白衣青年,正坐在桌前,挑灯看书。
这般处事不惊,从容自若的样子,让他心生妒意。
萧忆之听见开门声,淡漠地转过头来,问:“这便回来了?”
柳玄坐到他对面,猛灌了几杯水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摄政王不是说,陛下是绝不会碰我的吗?”
萧忆之挑眉,看见了他脖子上青紫的一块小印记,眼皮跳了跳,“陛下,和你……”
“没有,”柳玄打断了他,“但陛下说明日要来我这,还说不喜欢我身上的茉莉香味。”
“她当真这么说?”
柳玄不悦,蓦地起身道:“当真,摄政王万不该让柳玄去试探陛下,摄政王之前说,陛下一定会赶我走的,可如今呢?陛下非但没赶我,反而,反而还要我洗干净,梳洗妥当,明日侍寝!”
“柳玄,你将今晚之事,一字不漏地告诉我。”萧忆之放下了手中的书,表情凝肃,“陛下究竟有何表现?”
柳玄心里憋着一股火,但却无处撒,只朝着一旁的书架狠狠踢了几脚。
“摄政王,家父之事,不必摄政王忧心了,往后,咱们,还是不要再见了。”说着,柳玄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神黯淡地看着脚尖。
“柳玄,我既然说要帮你,定不会食言。”
柳玄不语,看了他半晌,道:“陛下对摄政王信任非常,不论摄政王做了什么,陛下都不舍得罚,可柳玄不同,柳玄寒门之子,不敢拿性命去赌。”
萧忆之攥紧了拳头,一甩广袖出了门。
……
柳玄走后,薛围很快被石海带了过来,依旧是那副极不情愿,甚至抵触的样子。
云姗原本披散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绸缎衣裳,但怕薛围又有些什么不好的念头,她还是往身上裹了一件厚重的华服。
“这几日,可查到什么线索?”
“臣正在查,已经有一些线索。”薛围答,“那日往陛下殿里送膳食的宫女太监,臣都已经在监视了,正在查他们背后的主使。”
薛围递给了云姗一本册子,上面详细记载了那日的可疑宫女太监。
“嗯,”云姗起身,遣退左右,只留下薛围和石海,“这么晚叫你来,是为了太后的事。”
薛围道:“太后中毒一事,臣听说了。”
“此事太后定不会让外人查,更不会交给刑部。”云姗看着薛围,“你把我中毒一事,宣扬出去。”
薛围道:“陛下,倘若此事传出去了,这些可疑之人,恐怕会遭灭口。”
云姗翻看了两眼,挑眉道:“此事作罢,你不必再查。”
薛围纳闷道:“陛下,这是为何?”
石海朝他使了个眼色,阻止他往下问。
“你就借着查案的名头,去查一查,给太后下毒的是何人。”云姗合上了册子,扬起一边嘴角道:“此事摄政王嫌疑最大,你要想保命,就别让他知道。”
薛围和石海同时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云姗笑道:“别这么看我,太后是生母,摄政王和宰相不过是臣子。”
薛围道:“陛下,怀疑摄政王和刘相,可有什么线索?”
“刘蓬远送的那个紫金香炉。”云姗道,“其中散发的异香,似乎有些古怪,现在太后肯定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你要查,有些困难。”
云姗说着,观察着薛围的表情,见他果然露出了一丝惧色。
“不过,有的是办法。”云姗转身回柜子里拿出了一块手帕包着的东西,展开递给了薛围,“这是宴会上我趁乱从那香炉里拿的东西,你找些人,暗中查一查,这其中有些什么毒物。”
薛围抬眸,正好对上云姗含笑的双眼,微微愣神,才接了过来,“陛下中毒一事,臣怎么说?”
毕竟云姗中的是情.毒,此事一传出去,名誉受损,甚至还会蒙上荒□□.荡之名。
“如实讲。”云姗负手,“不必忌讳。”
薛围来不及多想,云姗抬手道:“今日就把消息放出去,但此事,你不必查,只管去查太后中毒一事。”
云姗吩咐完后,石海带着薛围出宫。
“石公公,陛下,为何突然不查了?”薛围小声问。
石海在一侧答道:“君心难测,陛下想做什么,哪是我们能猜得到的,薛大人,按陛下所说去做便可。”
薛围干咳了一声,道:“石公公,陛下,似乎,变了。”
石海侧头看了他一眼,迈着小步子,心里思绪万千。
“不好吗?”石海道,“薛大人既然也察觉到了陛下的变化,往后见到陛下,断不可再露出此般抗拒之色。”
薛围心中一惊,看着石海,脚下不稳,崴了一下,石海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石海眼神突变,露出一抹凶狠:“陛下心思细腻,难道薛大人以为,陛下会看不出,薛大人,不喜陛下吗?”
薛围的手臂被石海攥紧,他能感觉到,石海用了力,绝不是拉他一把那么简单,“我,我怎会不喜陛下?”
石海松开了手,退了两步,道:“陛下万人之上,一国之君,难不成,还比老奴这眼拙的奴才,还看不出来吗?”
薛围羞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陛下很是赏识大人,查案一事,若大人办好了,陛下定不会亏待大人的。”
说罢,石海又摆出了那副谄媚的姿态,欠身行礼道:“老奴便送大人到此处。”
薛围楞了半晌,朝石海深深作揖:“多谢石公公提点。”
石海回礼,又疾步往回走,留薛围一人,看着这浩荡的皇城,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