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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寒门之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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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姗起了个早,先去朝堂上听各位大臣辩论了几个回合。
云姗冷冷地看着底下站着的大臣,脑子里乱作一团,半晌,开口道:“诸位每日早早起床,家中妻室,可有不满?”
诸大臣茫然地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一股鄙夷不屑。
刘蓬远冷哼道:“陛下怎会有如此忧虑,莫不是后宫当中,有谁不舍得陛下上早朝么?”
云姗叹了口气,“差不多吧。”
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停留在了萧忆之身上。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齐齐地往萧忆之身上看去,却见他只是挑起一边眉,嘴角含笑,与云姗对视着。
这一看,众大臣瞬间了然。
“官袍厚重,这几日见诸位大臣,朝堂之上便汗流浃背,过几日,酷暑天气,更是难耐。”云姗手杵着下巴,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陛下……”
云姗不给刘蓬远机会,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这每日一次的早朝,就换为三日一次,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哗然,唯独萧忆之和那白发老臣,一言不发,只定定地看着云姗。
刘蓬远蔑视道:“陛下,历朝历代,何曾有三日一早朝的,陛下这是,要颠覆我扶照国百年的传统?”
众大臣表示赞同。
“臣倒是觉得可行。”萧忆之站了出来,众人瞬间噤声,目光齐齐地朝他看去。
刘蓬远看看云姗,又侧头看了看萧忆之,笃定这是他二人商议过后,早已下的决定,他疑心重,便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说的阴谋。
萧忆之看了他一眼,道:“各部都有职责所在,小事由各部处理,遇无法下结论的,交给陛下便可,如此也减轻了陛下的负担,刘相可要多替陛下分忧啊!”
刘蓬远道:“老臣惶恐,只怕没有那个胆量与能力,能替陛下分忧,这家国大事,还是由陛下定夺的好。”
云姗起初看这两人在朝堂之上剑拔弩张,还抱着看戏的心态,如今,却无法再这般无所谓。
众人皆知摄政王与女帝云姗关系密切,甚至特殊,朝中政事,多半是摄政王在背后出谋划策,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刘蓬远当着众人的面,对萧忆之出言不逊,屡屡冒犯,看似是对萧忆之不满,实则,驳了的,是她云姗的面子。
“此事就这么决定吧,总有人,要来开这个先河。”云姗将刘蓬远瞪了回去,“今日初五,那下一次早朝,便是初八的,诸位可别忘了。”
说罢,云姗起身,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径直回了寝殿。
早膳后,云姗早早来到了御书房,不出所料,萧忆之早已等在此处,如往常一般,拿着奏折在看着。
萧忆之抬头,云姗立马露出了一个粲然的笑。
这几日,她思来想去,前几日故意疏远了萧忆之,以他的头脑,恐怕早已察觉到云姗的不正常,如此往后,露出破绽是早晚的事。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装出了一副舔狗的姿态,前几日的异样,她就打算用自己中毒一事来隐藏。
薛围一早就放出了消息,此时应该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萧忆之略显担忧问:“臣听说,陛下前几日中了毒?”
云姗笑道:“索性没有大碍。”
萧忆之眯起眼睛,缓步踱到云姗面前,道:“下毒之人可曾查出?陛下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我?”
“薛围正在查。”云姗眼含笑意,“摄政王不必担心,只是头脑有些昏沉,前几日,对摄政王有些怠慢,莫往心里去。”
萧忆之定定地看着云姗,试图找出一点她隐藏的痕迹来,但云姗面色丝毫没有改变,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的破绽。
“今日我提议的事,摄政王觉得如何?”云姗转移了话题,似乎再与此人对视一秒,她极力隐藏的东西,就会冲破肌肤,跑到他面前去。
萧忆之笑道:“臣觉得,陛下的提议很好,朝中不定时会有些大事需要陛下决定,其他的,六部都可以做,日日将大臣们叫到皇宫里来,也不必要。”
云姗道:“只是三日一见这些狡猾的臣子们,说不定他们私底下,就会聚集起来,商量怎么篡位呢!”
萧忆之笑了笑,道:“监察百官,这不是监察院做的吗?陛下不必忧心。”
云姗道:“那些人,我不放心。”
“陛下可派心腹,”萧忆之道,“每日早朝,皇宫中耳目众多,官员们确实不敢私下擅自交谈,陛下倘若真要三日一早朝,就要多加留意。”
云姗扶额:“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萧忆之正色道:“已故刑部尚书之子,丘淮。”
云姗面上没有表现,心中却大惊。
这几日,她将后宫原主所虏的男宠身份详细了解了一遍,却没人说丘淮父亲还是刑部尚书。
而萧忆之似乎也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眼睛眨都没眨,直直地盯着云姗。
“丘淮一走,谁给我做人质,牵制他母亲背后的势力?”
萧忆之笑道:“陛下说的是,臣只是觉得,丘淮此人颇有才气,应该予以重用。”
云姗低头翻了翻桌上杂乱的册子,道:“再选选吧。”
半日后,云姗才批完奏折,送走萧忆之后,径直来到了柳玄的院子。
柳玄正坐在一个石凳上,逗弄着一只翠鸟,见到云姗,身子猛地一震,那只关在笼子里的小翠鸟,也跟着扑闪了几下翅膀。
“看来,这鸟不太喜欢本尊呢!”
云姗遣退左右,走了过去,在柳玄身旁坐下,拿起一粒小小的馒头屑,送到了翠鸟嘴边。
柳玄反应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没行礼,把笼子扔往一边,颤巍巍地跪下,却被云姗一把拽了起来。
云姗轻声道:“本尊不是说,要你今日洗干净,别在身上留下那股茉莉味吗?”
柳玄单膝跪在地上,抬起那双勾人的凤眼,眼眶微微有些红,不知说些什么。
云姗起身,背对他道:“进来,本尊有话问你。”
柳玄回头看了几眼云姗带来的宫女侍卫,都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他顿时觉得双腿发软,心里想着的,便是今日就要命丧此处了。
进了屋,云姗发现柳玄的屋子虽没有丘淮的大,却干净整洁,朴素淡雅,连一些小器具,也难得地不符皇宫铺张奢侈的风格。
这样淡泊素雅的性子,怎可能会让自己全身染上那股风尘薄凉的味道。
柳玄一脚刚踏进屋,云姗冷冷道:“把门关上。”
柳玄应了一声,将门轻轻合上,等他转过身,见云姗早已坐在了圆桌旁,端着杯子,闻着茶香。
云姗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柳玄坐下。
柳玄犹豫了一会,坐到了云姗旁边,努力保持了一段距离。
“前几日,本尊中毒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云姗把凳子往后移了移,她能看出,柳玄明显很抗拒和她单独相处,就如薛围一样,那种抗拒从他们身体的每个细胞跑了出来。
闻言,柳玄一怔,露出了诧异之色:“这,凶手可曾抓获?”
云姗眯起眼睛,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刑部正在查。”
“那陛下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云姗径直走到柳玄叠放衣服的柜子前,一把拉开了柜门,“中毒那日,丘淮屋子里,留有一股浅浅的茉莉香,和你身上的,大致相同。”
柳玄一惊,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也是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才想起来的。”云姗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来嗅了嗅,蓦地转头去看柳玄。“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昨日柳玄来她寝殿后,那股浓郁的茉莉香过了很久才消散,云姗闻着闻着,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她仔细想了想,那日在丘淮那里,确实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时她以为,应该是香薰的味道,直到昨日柳玄出现,云姗确定,那天她刚穿过来闻到的,就是柳玄身上的茉莉香味。
柳玄不语,紧咬下唇,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寻找应对之策。
云姗道:“你们柳家,好不容易出了你父亲这么一个状元之才,一世英名,难不成要毁在你的手上?”
“陛下这是何意?”柳玄似乎不解,“此事,与家父何干?”
云姗怒道:“上元节祭祀,火烧了二十余条人命,起因便是一个叫魏安的大祭司,借求雨之名,火祭邪神,而这个大祭司,是由你父亲任免的。”
柳玄干笑道:“陛下,魏安确实是家父提拔的,但火祭一事,家父真的不知情,此事刑部早已查明,是魏安鬼迷心窍,信了邪神,才会做出此般残害人命之事,陛下,家父真的什么都不知。”
云姗坐回了圆桌旁,“火祭一事,与他确实无关,可本尊纳闷的是,魏安这种村头恶霸,是如何在众多佛寺僧侣当中脱颖而出,成了这掌管宫内祭祀的大祭司,又是如何在这位置上站了五年之久的?”
柳玄神色大变,勉强稳住心神,他万不该信了萧忆之的话,摄政王本就是站在云姗那一边的,涉及到官吏任免的事情,怎可能只萧忆之一人知道。
那日萧忆之来,将他父亲受贿提拔大祭司一事当作威胁,说要他帮忙去丘淮处取一副字画,柳玄想着,不过是去跟丘淮喝两杯茶,说几句话,会有什么事?
而且,萧忆之还答应,会帮柳玄父亲抹去一切证据,让谁都查不到他头上去。
谁知,那日云姗突然要到丘淮处去,他匆匆赶了回来,没成想,萧忆之竟设下了圈套,将云姗中毒一事栽赃到他身上。
柳玄心中暗骂一声,但不敢把那日的事说出来,他相信,以云姗和萧忆之的交情,云姗必定会认为,这是他为了逃罪,故意编撰的理由罢了。
所以,他想了想,只叹自己愚蠢,被人利用,这事他还是没说出来,不说话,便让云姗认为,是他认罪了罢。
柳玄扑通一声跪地,堂堂七尺男儿,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掉下来,他胡乱抹了把脸,抬头望着云姗,企图求得对方的怜悯。
云姗皱起眉,有些愤恨地瞪着柳玄:“你这是认了?”
柳玄道:“柳玄是看陛下总是宠幸丘淮,心生不满,才做了此等错事,柳玄认罪。”
云姗冷笑一声,“究竟是何人有这般蛊惑人的能力,让你拿命去包庇他?”
柳玄愣神,半天没反应过来云姗所说,半晌后,才道:“陛下,相信我?”
云姗看着他勾人的脸,摇了摇头:“本尊信你,可你不信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