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篡位2 ...
-
萧忆之是中午才赶到的。
这时门口大院里已经聚集了一众大臣,原本所有人都在朝堂上等着,怨声载道,正窃窃私语时,
刘蓬远第一个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为什么云姗还不来上早朝,是不是不把我等放眼里诸如此类。
石海看事情瞒不过去,道:“陛下昨夜遭人行刺,太医正在救治。”
一片哗然之后,刘蓬远心觉有诈,道:“既然如此,臣等应当去看看。”
“还是别去了吧。”石海道,“行刺之人已经抓到,宰相大人去了,恐怕不妥。”
刘蓬远心里咯噔一下,问:“哦?抓到了,是谁?”
石海淡淡一笑,道:“今天没来上朝的,可不就是凶手吗?”
此时议论声是再也压不住了,今天一早,没来上朝的除了云姗,正是他刘蓬远的独子,刘钦。
“石公公,此事确有证据?”
石海道:“昨夜宫里守卫看见他进宫,遛进陛下寝殿,还杀了几个宫女太监,宰相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验尸,也可询问宫里的证人,或者这一路上,见到令郎的,可不止一人。”
刘蓬远顿时软了下去,思忖片刻,道:“我等还是去陛下寝殿等吧,总要确保陛下无碍。”
萧忆之直到现在才开口道:“确实是,诸位还是留在宫里,以免陛下醒来看不到人,生出误会罢。”
刘蓬远闻声扭过头去,直直地盯着萧忆之,问:“陛下遭遇行刺一事,摄政王现在才知道?”
萧忆之冷笑道:“除了凶手,大家不都是现在才知道吗?”
刘蓬远语塞,狠狠地盯着他,他虽然感觉到了萧忆之言语中的讽刺和玩味,但此时也不好发作,一甩袖子,道:“一切还是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我等还是去陛下寝宫等吧。”
刘蓬远一开口,众大臣纷纷挪动脚步,跟了上去,众人站在院子里,谁都不敢言语,直到萧忆之来,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摄政王不是说让我等来这等,否则会让陛下生出误会吗?”刘蓬远冷冷道,“那摄政王又去了哪里,不怕陛下误会吗?”
众人的目光嗖一下移到萧忆之身上,他也不慌,缓缓道:“哦,去了一趟太后那里,把这事告诉了太后。”
“这事让宫人去禀报不就可以,何必劳烦摄政王亲自跑一趟?”刘蓬远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
“说的是。”萧忆之笑笑,不再言语。
刘蓬远吃了瘪,但面上没有表现,哼了一声后和萧忆之拉开了距离。
“不过,”萧忆之突然道,音量还不小,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我去找太后,自然不只是为了将陛下受伤一事告知,当然还有别的事情。”
萧忆之一脸坏笑地看着刘蓬远:“宰相大人想知道吗?”
刘蓬远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看他:“不想。”
萧忆之撇撇嘴,道:“但我非要说给你听。”
“你……”
萧忆之不给他机会道:“太后之前寿宴中毒,刑部已经查出凶手是谁,我就是去告状的。”
刘蓬远袖子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又因为心虚不敢看萧忆之,正想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时,一直紧闭的寝殿大门开了,于太医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显然是被眼前这阵仗吓到了。
“陛下如何了?”刘蓬远急不可耐上前一步问。
于太医的脸上明显变了一下,道:“十分虚弱,还有待观察,不过老臣会尽力。”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这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情况不太乐观,但又无法明说。
刘蓬远脸色一凝,退后两步,道:“于太医辛苦。”
于太医点头,“这是老臣的本分,宰相大人言重了。”
刘蓬远双目无神地折回院门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时他已经避免不了被众朝臣议论的局面,他虽已远离人群。但还是能感受到不断往他这边飘过来的目光。
彼时,云姗盘腿坐在床上,往嘴里塞着枇杷,听着门外的动静,撇撇嘴道:“一群老狐狸,听着我要死,就急不可耐地去巴结刘蓬远。”
丘淮在一旁垂头笑了笑,不说话。
“去把这些狗腿子的名字记下来,往后好好算账!”
丘淮看向她,问:“陛下是认真的?”
“当然!”云姗一指门外,扯到了掌心里的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丘淮忙道:“陛下小心,这刚包好的伤口,别再撕裂了。”
云姗昨天心血来潮要刻个木雕,刀锋一划,将整个手掌都划开了一道口子,好在划破的是左手,没伤着她的宝贝右手,放了一盆血才勉强止住,物尽其用,今天就顺道拿这盆血水来装作被刘钦刺杀后换下的血水。
云姗纳闷道:“看来我以前做人挺失败的,现在一出问题,所有人都跑得远远的。”
丘淮道:“也不是所有人,薛围,叶倾等人也没投向宰相那边,还有摄政王不也站陛下这边吗?”
云姗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说:“以前从没听说过你还懂点医术啊,什么时候学的?”
丘淮将药瓶收在箱子里,道:“闲来无事的时候随便看了看医书,不时去向太医馆的太医们请教请教,只是入门而已,只能处理些皮外伤。”
21世纪的外科医生云姗知道他这是谦虚了。
门外,刘蓬远去打听刘钦消息的小厮悄悄走到他旁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刘蓬远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你说什么?他承认了?”刘蓬远猛拍大腿,“蠢货,至少也得等到我去了再说,他这么快承认,一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萧忆之眼睛一转,就瞥到了刘蓬远一脸愤恨的样子,竟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感。
他上前去问于太医:“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众大臣顿时安静下来,专注地看着于太医。
“老臣进去看一眼。”于太医微微颔首,推门进去,不一会就走了出来。
这一出门,众大臣更是团团围了上去,虽不言语,但那股好奇劲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陛下已经醒了。”于太医说着,眼睛游走在院子里众人身上,随后直直盯着刘蓬远。
“既然如此,那诸位请回吧。”萧忆之道,“今日的事,还望诸位莫要泄露风声,给陛下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众大臣纷纷点头,三三两两地走了,只剩下刘蓬远还站在远处,欲言又止的模样。
“宰相大人还有事吗?”萧忆之笑看着他。
刘蓬远眼皮跳了跳,闭口不言,缓缓转身,却被萧忆之叫住了。
“宰相大人,令郎的事,太后也知晓了,陛下现在还未彻底恢复,为了将事情真相查出,所以令郎被关在了只有陛下知道的地方,宰相大人不必徒劳去天牢里看了。”
闻言,刘蓬远扭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怎么,摄政王跟陛下一条心,也不知道陛下将人关在哪里?”
萧忆之笑笑,摇了摇头。
“哼,”刘蓬远一甩广袖,大步走了出去。
云姗扒着窗户,看见刘蓬远气急了的身影,捂着嘴笑,萧忆之走到她身后,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云姗扭头,道:“他该不会狗急跳墙,今晚就冲进来杀了我吧?”
“陛下害怕?”
“怕,当然怕,谁不怕死?”
云姗白了他一眼,坐回椅子上,丘淮看了她一眼,收拾着东西就退了出去。
“那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陪着陛下。”萧忆之坐到她对面,大口喝了一杯茶。
云姗也不理他,转移了话题道:“太后怎么说?”
萧忆之瞬间正色道:“太后态度模糊,看样子是不打算表明立场,想先等刘蓬远有所举动,再做决策。”
云姗道:“叶倾在玄铁营里怎么样,那些人服他吗?”
萧忆之道:“且不说叶倾他爹是谁,就凭他这人的才华,去了两天,据说把不服气的人都打趴下了,人家不服也得服,听说现在把玄铁营管得有条不紊,这个陛下大可放心。”
这是云姗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她满意地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两块糕点。
“陛下今天一天都在吃东西,停一下。”他抓着云姗的手,一口把云姗手里的糕点咬下去了一半。
“我受伤了,吃点东西怎么了?”云姗直接把剩下的一半塞到他嘴里,“吃吃吃,你吃,给你吃。”
萧忆之抬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碎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吃就是了,我不多嘴了行不行?”
“要是他今晚没动作,明天你就拔了刘钦的指甲盖,送到宰相府上。”云姗拍掉他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我琢磨着太后这次是和刘蓬远闹掰了,否则也不会对刘钦下手。”
“太后的心思难以琢磨,或许她也意识到自己早已失去优势,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刘蓬远身上,不如好好做自己的太后,毕竟只有陛下在这皇位上坐着,她的太后之位才保得住。”
午饭过后,萧忆之靠在床头,单腿支起,手上拿着一本书,在仔细地讲解着。
云姗躺在一旁,听得入神,这本民间故事集,她找来了好久,但里面的很多风俗传说怎么也读不懂,于是萧忆之自告奋勇给她读起了书,不时还解释一下。
“陛下,人家可是要谋朝篡位,你这么悠哉地在这听故事,好歹给刘蓬远点面子,装作有点害怕的样子好不好?”
云姗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急了有什么用,反正你都布置好了,我相信你。”
这句“我相信你”直戳萧忆之的心窝,他垂头看着云姗,匆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云姗捂着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读!”
“还要听故事呀?”萧忆之扔下书,手撑在她两侧,“做点别的事情好不好?”
“你不读故事就给我滚出去!”
萧忆之挑眉,一手掐住了云姗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时间紧迫,说不定刘蓬远马上就杀进来了,万一我死了,可不就亲不到了!”
云姗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抬头只看见萧忆之冒着青青胡渣的下巴:“你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萧忆之搂着她的动作一僵,低下头道:“老了?有没有影响我的俊脸?”
云姗笑得身子都在抖,脸埋在他胸口,笑了一阵后突然心里有些酸楚。
“要是真出什么意外,你先走,别管我,刘蓬远要的是我的命。”
萧忆之紧了紧手臂,道:“我不会走的。”
“别傻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要是我身陷囫囵,陛下会扔下我走吗?”
云姗毫不犹豫道:“会,我到时一定不会管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萧忆之笑了两声,道:“那样最好,遇到危险,陛下先走,我殿后。”
“算了,咱俩还是一起殉情吧,我怕你做鬼也不放过我。”
萧忆之笑得更大声了,低头嗅了嗅云姗的发香。
“我要是一个人走了,那你为救我挨了的那两刀不就白挨了?”
萧忆之道:“那是我心甘情愿的,陛下不必有太多负担。”
云姗笑了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