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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亲情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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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隐隐飘着一股熏香,云姗走到点着的香炉旁,揭开盖子看了看。
“母后,儿臣猜测,当日的毒物,正是被有心之人放进了香炉里,要查起来,倒是不难。”
太后坐在软塌上,撑着太阳穴,冷冷地看着那个飘着烟的紫金香炉,眼神幽暗,似在思考。
以往云姗压根不会直接挑拨刘蓬远与她的关系,她这病才刚好,就跑到这来告状,让人不禁生疑。
“陛下的人查到了些什么?”
云姗看向她,故作烦躁道:“这群笨蛋,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来,倒是找到了几个可疑之人,母后要是有时间,不妨去看看审问审问,兴许能查出些线索。”
太后“嗯”了声,刚要开口,云姗打断她道:“但是问题大致就出在那日母后收到的贺礼上,若是能仔细将那些贺礼礼品全部检查一遍,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嗯。”
云姗自然也感受到太后的敷衍,便不再提这事,转了话锋道:“于青王一事,不知是谁胡编乱造了些,当时儿臣正被母后的玄铁营围堵,怎么能分出身去杀于青王呢?”
太后终于有了点兴趣,道:“真不是你?”
“当然不是。”云姗摇头,“虽然他总是不喜我这皇姐,但我也不至于杀了他呀!”
太后一脸审视地看着她,半晌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哀家知道,你本性不坏,其他的帝王登基,身边没有一个兄弟,你却把你父皇的骨肉都留了下来。”
云姗微微挑眉,心道这是要打感情牌了么?
此时的太后,兵符被窃,唯一的儿子丢了命,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刘蓬远,但那老狐狸老奸巨猾的,谁知道夺了位以后还会不会在皇宫里留她一席之地,说不准篡位第二天就会把跟云姗沾了边的人给杀了。
周遭的空气中只有阵阵蝉鸣和夏风刮过吹起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云姗顿了半晌,道:“毕竟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姊妹,怎么说也要顾及点情分。”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目光来回在云姗身上打量片刻,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云姗道:“那母后好生休养着,若是母后有心要查凶手,我那边倒是有些线索,如若母后不想往下查了,那儿臣也自会守口如瓶。”
太后登时白了脸,心里猜疑她是否是查到了什么线索,当下也没问,只淡淡道:“陛下费心了。”
云姗起身掸了掸衣裙上的皱褶,欠身道:“那不打扰母后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太后扶着额,闭上眼睛扬了扬手,云姗便退了出去。
随后,太后将洪启叫了进来,沉声道:“你去查一查宴会当晚刘蓬远送来的那个紫金香炉。”
洪启一顿,道:“太后是怀疑……”
“去查一查便知晓。”太后揉着眉心,心中思绪万千,“确实他有最大的嫌疑。”
洪启点头退了出去,在门口差点被一太监撞上。
这小太监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忙往地上跪道:“洪公公,是小的不长眼,是小的该死。”
太后在里头叹了口气,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进来说。”
小太监忙起身,跳了进去道:“太后,坊间突然传了流言,说是,说是太后把兵符传给了陛下,还将玄铁营交由陛下管辖,还说太后往后再也不理朝政,真正放权给陛下了。”
太后噌一下站了起来,气血不稳,猛地晃了一下,扶着一旁的宫女才勉强站稳:“什么时候的事?传了多少了?”
小太监道:“今日一早便传了出来,现在只怕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
洪启皱着眉走了几步,听到小太监的话,站住脚步将事情听了个清,眼珠子转了个圈,走了出去。
“查出是谁放出的消息了没?”
小太监摇头道:“没有,似乎是今儿一早就出现了些风头,口口相传,完全差不多来由。”
“陛下那边有没有人什么异常?”太后坐回软塌上,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上面。
“燕统领和石海公公等都没出宫,陛下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似乎从昨日起,就没出过殿门。”
“摄政王呢?摄政王在哪?”
小太监回:“也是从昨日下了早朝就一直在陛下那里,似乎是在陛下寝宫过了夜。”
太后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度,满脸疑惑:“萧忆之在陛下寝宫过夜?”
“是。”
“不可能,”太后嘲笑几声,“萧忆之怎么可能那宫里过夜,还在的陛下寝殿,他巴不得一剑杀了陛下,怎么可能会在那过夜?”
半晌后,她似想起什么,道:“你去查查昨天今天,潘亡忧在哪。”
小太监应声退了下去,殿内一空,太后更加无力地躺平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云姗带着人神清气爽地回到寝殿,意外的是,刘蓬远没在。
萧忆之正坐在一把雕龙椅子上,在院子里剪着牡丹的枝叶,十分入神。
“刘蓬远没来?”云姗走上前去问,看见地上散落大堆的叶子,微微蹙眉。
“来了,”萧忆之头也没抬,“又走了。”
“走了?”云姗纳闷,“也没等我?”
萧忆之终于剪完了一盆,放下剪刀,将碎叶从花盆里挑出,道:“没有,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
“说什么了?”
虽然云姗竭力想躲开和刘蓬远面对面的机会,但也不至于怕到这种程度,她原本还想着好好诈他一番,却被萧忆之几句话打发走了。
“其实他早知道杀于青王的是绪阳,今天来不过是看看陛下的态度,但绪阳公主刚刚也来了,还当着他的面承认了。”
云姗大惊,嗖地转过身,“绪阳瞎掺和些什么,她人呢?”
萧忆之下巴指了指花丛背后,摇了摇头。
云姗绕到成片及腰的花丛后,把绪阳揪了出来。
绪阳手里还拿着一根柳条,不知是哪里摘的月季,嘟着嘴甩了两下也没甩开云姗不给她面子,揪着她后领的手。
“你来添什么乱?”
绪阳扔了月季道:“我听说刘蓬远回来了,想着他肯定要来问于青王那狗东西的事,所以就跟着来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了于青王?”云姗猛地推了她一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不承认,难道要皇姐给我顶罪?”绪阳一甩柳条,抽在了萧忆之刚剪好的那盆牡丹上,“当然是我先来承认,省得他又找茬来数落你!”
萧忆之看着那盆被抽烂的牡丹,不动声色地上前去把它抱了下来。
“你这不是添乱呢嘛!”云姗绕了两个圈,“他还没说你就承认了,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他要是铁了心要杀了你给于青王报仇呢?”
绪阳破罐子破摔:“杀就杀,我还怕死不成吗?”
云姗气得说不出话来,食指指着她不断颤抖:“你……”
于情于理,绪阳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按照律法早不知该死多少次了,但她云姗私心太重,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总要把这人纠正成正常人,让她好好忏悔自己犯下的错,死了之后下地去也好跟她残害了的几十条人命好好交代。
“你一事无成,好意思下去跟列祖列宗团聚么?”云姗冷冷道,“要死也得死刘蓬远后边!”
绪阳一笑,这笑里竟然带着几分苦楚,“皇姐,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即便是死,那也是为皇姐死的,也算是值当了。”
云姗看着她水灵灵的双眼,没有往日的那股戾气,反倒是有一种跟她年纪相符的天真纯净。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云姗赶紧转过身,问萧忆之:“刘蓬远说什么了?”
萧忆之小心翼翼地放好了牡丹,道:“他只说会再来找陛下。其实他本想在这等着陛下的,奈何收到了一个什么消息,就匆匆走了。”
“消息?什么消息?”
萧忆之摇头:“不知,他属下贴着他耳朵说的,没听见,总之,应该是比于青王还重要的消息。”
云姗回头看了绪阳一眼,道:“这几天你就住在宫里,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宫半步!”
绪阳心里有不满,但还是嘟着嘴答应了,柳条往地上一扔,噔噔噔迈着步子走了。
云姗拖着步子走进了寝殿,身后传来大门合上的声音,刚想转身看是谁,突然腰上一紧,被人拉着转了个身,紧接着贴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萧忆之下巴摩挲着云姗的耳廓,云姗动了动身子想挣开,只听头顶传来萧忆之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下。”
“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云姗躲开他湿热的嘴唇,抬起头却只看见他的下巴。
“陛下……”
沉默了半晌,萧忆之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想说什么?”
“陛下,我爱你,不论往后发生什么,我都爱你。”
云姗身子一震,她从未想过这些话会从萧忆之嘴里说出来,那个总是把自己情绪隐藏在表皮之下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我不奢求陛下爱我如我爱你那么多,但只要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便知足了。”
半晌过后,云姗微微开口,问:“那潘亡忧呢?”
萧忆之垂头看着她,道:“我早跟陛下说过,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我不信。”云姗直视他的眼睛,“有谁会对妹妹做那些事,有谁会对妹妹那么好?好到让人都怀疑你们早已私定了终身?”
其实是漫画里设定的剧情没法说服她,男女主之间只是纯粹的兄妹情,那观众该多失望。
萧忆之双目柔情地盯着她片刻,垂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来,这个吻极尽缠绵,温柔得如同刚摘的棉花,带着浓厚的情感,直到云姗身子软了下去。
“可我从未对她做过同样的事。”
那双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彩,仿佛要把人吸进他的身体。
云姗全身泄了气,她双耳贴近萧忆之心脏的位置,听着那有规律的心跳,莫名松了口气。
他似乎,不像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