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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泥巴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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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云姗是被萧忆之叫醒的。
她刚刚睡着,被叫醒难免有些不悦,迷糊中睁开眼,看见了萧忆之呆愣的脸。
云姗猛地反应过来,拉起被子遮住自己露出的半截身子,但为时已晚,该看的早被萧忆之看了个遍。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云姗又气又羞,她睡觉不安分,昨天晚上脱了衣服,□□,夜间再翻了几个身,简直是把被子都踢到了胸口。
“我在门外喊了好几声陛下都没答应,我担心就进来了。”萧忆之嘴角带着笑,眼睛在被子上转了转。
“反正以前都见过了,陛下也不用害羞。”
云姗登时睁大了眼睛,“什么以前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萧忆之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后道:“应该是陛下还没来到这里之前。”
闻言,云姗微微蹙眉,问:“你在说什么?”
萧忆之耸耸肩:“陛下魂穿之事,恐怕已经不止我一人知晓了。”
“胡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云姗垂眸,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心里的慌乱。
“可他就是发生了,世上就是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吗?”
反正也没证据,云姗眨了两下眼,道:“那你喜欢的,是之前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
萧忆之原以为她会继续否认,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喜欢的是现在的陛下。”
“以前的为什么不喜欢?”
萧忆之摸着下巴,思忖片刻,道:“脾性不好,总想杀人。”
“可她喜欢你,爱慕你,甚至为了你能做任何事。”云姗心中酸楚,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萧忆之靠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讥讽道:“她的心思,可没人知道,外人看起来,她是非我不嫁,可她不也招了那么多男宠养在后宫么?”
云姗白了他一眼:“家里有几个子的,不都会养几个么?何况人家还是一国之君,凭什么男人可以收纳后宫三千,女子就不能养上几个?”
萧忆之失笑:“陛下说的有道理。”
看起来表示赞同,但语气中尽显讽刺,云姗看不惯他这副嘴脸,不悦道:“等你坐到她那个位置,后宫不知道都塞满多少了,再看看现在你府上养着多少女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萧忆之随即正色,看着她道:“不会的。”
不知为何,云姗突然觉得有些宽慰:“寻常人家三妻四妾,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在陛下眼里,我就是这等好色之徒?”萧忆之挑眉,“女人多了,麻烦也多,陛下所在的那个地方,难不成是女子可以招几个丈夫不成?”
“那倒没有,一个男人娶一个老婆。”
“一生忠于一人,很好。”萧忆之抬眸,正好对上云姗的眼睛,二人对视半晌,萧忆之开口道:“倘若陛下愿意下嫁给臣,臣也可以。”
云姗迅速移开了目光,冷冷道:“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她看着那件在慌乱中被丢到一边的衣裳,用下巴指了指。
萧忆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走过去弯腰拾起了衣裳,走到床边递给了云姗。
云姗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接住了衣裳,萧忆之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又想做什么?”云姗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安感,死死盯着萧忆之,用力扯了扯。
“我来帮陛下更衣。”
“不用,你出去!”云姗一把扯过了衣裳,用被子盖住头,不再理他。
萧忆之手上一空,低头笑了笑,退出门去。
云姗三两下穿好衣服,对着铜镜梳了梳头,洗漱一番后,门外响起了绪阳的声音:“皇姐,你起了吗?”
“起了。”云姗打开门,却早已不见萧忆之的身影。
绪阳努力装得欣喜的样子,但还是掩盖不住双眼的血丝和一脸的倦意。
“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云姗走在前面半步,偏头问绪阳。
“是啊,”绪阳叹息,“屋子里有只耗子。”
云姗挑眉,不甘心,接着问道:“昨天府上出什么事了,夜里还听见一阵一阵喧哗声?”
绪阳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哦,昨夜西边厢房着火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云姗自知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绪阳一定要留她在府上吃饭,但云姗拒绝了,她带着萧忆之,找了个路边的包子铺,点了几个肉包。
“陛下有心事?”萧忆之给她倒了杯茶。
云姗想起昨夜看见的那个被铁链束缚的女子,不由得皱紧了眉。
“还在想绪阳公主的事吗?”萧忆之坦然地喝了口茶,“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闻言,云姗略显惊奇地看着他,蹙眉不言语。
“世间历来不缺为国捐躯的忠诚猛将,自然也有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子弟,绪阳为我扶照的公主,得陛下宠爱,又因年少时的经历,嗜杀如命,百姓闻之丧胆,所作所为实在是对陛下无利。”
云姗眯起眼睛,朝阳打在她的侧脸上,莫名有些沧桑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她?”
萧忆之抬眸,眼睛里不见丝毫波澜,仿佛杀人这样的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陛下昨天不是也动了这个念头吗?”萧忆之反问,“陛下不是也意识到,再留着绪阳,会有更多无辜之人丧生,陛下昨天也看到了,府上的人不过是拿了个馊了的馒头,就被她杀了,那不过是个孩子!”
云姗心中一动,想起那孩子还未僵硬的尸体,嘴唇抖了抖。
“我再想想。”云姗攥紧了桌下的裙角,一脸疲倦地扶着额头。
萧忆之往她那边递了个肉包,道:“那陛下可得抓紧想了,刘蓬远估计要回来了,于青王一死,他定会抓着此事,来向陛下问罪,绪阳死在他手上,和死在陛下手里,是两码事。”
刘蓬远说不准早派人查清于青王是为谁所杀,绪阳死在云姗手里,那云姗就是大义灭亲,响应了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要是死在刘蓬远手里,那民间大多会认为云姗有包庇之嫌,舆论自然倒向刘蓬远那边。
“陛下,做皇帝,不就是要得民心吗?”萧忆之淡淡道,“要是此事坊间再一流传,说不定刘蓬远篡位之时,会得百姓支持。”
云姗脑袋昏沉,个中利弊她亦然清楚,但若是不顾及原主情感和杀人的恐惧,绪阳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要是刘蓬远真的要反,我该怎么办?”
萧忆之微微一怔,他明显感受到了云姗言语中的试探,不知为何心中酸楚,自嘲道:“陛下还是不信任我啊。”
云姗屁股硌得慌,动了动身子,不自然道:“不是的,只是未雨绸缪,先听听你的意见。”
“真的?”萧忆之眨巴着眼睛看她,“兵符在我们手上,陛下不必忧心。”
“万一你也跟着反呢?”
二人隔着桌子对视良久,萧忆之低头笑道:“我对皇位没有兴趣。”
云姗突然松了口气,又听萧忆之说:“无论如何,我都会保陛下周全。”
云姗双颊微红,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垂,道:“走吧。”
七夕一夜后,街上还残留着昨夜庆祝过后的痕迹,云姗一脚踩上了一个兔子灯笼,惋惜地“哎”了一声。
“这么好看的灯笼,可惜了。”
云姗捡起来看了看,再发出一声叹息,把它扔到了道路一侧,抬头继续往前走去。
萧忆之盯着那灯笼看了许久,薄唇微抿,而后跟上了云姗。
长街尽头,云姗远远地便看见了丘淮和沈遇,便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去。
丘淮眼尖,一阵欣喜过后,随即恢复了那张一脸平静,微微带笑的脸,大步走了过来:“陛下,你来了。”
萧忆之冷眼看着往丘淮那处去的云姗,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大步跟了上去。
“你们昨夜是在哪睡的?”云姗问。
“在这附近找了家客栈。”丘淮看了萧忆之两眼,问云姗:“陛下呢?”
云姗刚要开口,萧忆之抢着回道:“也是随意找了家客栈。”
丘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云姗转头瞪了萧忆之一眼,听沈遇说道:“陛下,宫里有消息,宰相大人回来了。”
云姗心中一紧,叹了口气道:“先回宫吧,让他知道我们昨日出宫可就不好了。”
“臣也去吧。”萧忆之绕到云姗面前,隔开了她和丘淮,“说不定今天他就会拿着于青王的事来找陛下了,太后也应该清醒了,臣还是跟着去看看。”
云姗点头,将丘淮叫到一旁,说了几句什么,坐上了马车。
“陛下跟他说什么了?”萧忆之一脸狐疑,看着站在马车外的丘淮,眼神十分灰暗。
“你猜?”云姗半笑不笑,凑近了身子,“你觉得我会说些什么?”
萧忆之扭过头,几乎和云姗鼻尖对着鼻尖,云姗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直扑进他的鼻腔里,让他大脑一空。
“陛下身上那泥巴味可真香。”
云姗一窘,抬手闻了闻,怒道:“明明是桂花香,哪里来的泥巴味?你在嘲笑我?”
萧忆之失笑,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也不顾全程黑脸的云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