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55、55 听见的风声．四

　　变强的道路向来没有尽头，既然现在已有眉目，也不急于一时，至于改变的方向，若竹祐相信，在合宿期间，终是会找到的。
　　这时，一个对若竹祐而言更为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大门，他拥有一头黑发，长度极短，眉目间总带着冷冷的感觉，身高似是比黄濑凉太高一点，却也不及小堀浩志。
　　如果说铃木阳太为人有些跳脱，西村英介少言寡静，那么来者更像小堀浩志给人的感觉，是可靠而沉稳的。
　　参加合宿的人共十个，除去正选七人，监督特意从一军中挑选三人一同参加，如无意外，这十人便会是参加WC的最终名单。
　　若竹祐懂的，这一天终是会来临。
　　正如自己被任命为下一任队长一样，队伍不会一直维持现今七人组合，笠松幸男、森山由孝、小堀浩志这三个三年级前辈终有离开队伍的一天。
　　而为了这一天，队伍总会加入新血。
　　这三人，单从配置上，已能知道是监督仔细思考的结果。
　　笠松幸男是正选里惟一的控球后卫，想必同为控球后卫的铃木阳太便是下一个正选的候选人。
　　西村英介亦是同样，目的是为了接替同为中锋的小堀浩志。
　　只有眼前这个黑发学长不一样。
　　即将毕业的森山由孝是得分后卫，但本来海常正选里已有三个得分后卫，故并不需要从一军再挑选相同的职位。
　　而黄濑凉太是无可替代的王牌，不需要再多一个小前锋。
　　那么，他就是大前锋，拥有约一米九一的身高，体格看上去仅略比小堀浩志小一些，是二年级学长。
　　他叫作牧野健人。
　　若竹祐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当是体育祭的最后一天，十人集合在体育馆与监督谈及合宿相关事情的那天。
　　当时，他因为心情关系，并没有仔细留意和打招呼，此时说来，那次会面算不上友好。
　　「哟～」笠松幸男似乎与牧野健人较为熟悉，轻松地打招呼，「这么早就来了？」
　　牧野健人看见笠松幸男的一瞬，便明显地松一口气，努力勾起一抹微笑，「嗯，大家早安。」
　　眼角瞟了黄濑凉太略为疑惑的神色，若竹祐便知道他肯定没记住牧野健人的名字。
　　趁着黄濑凉太尚未开腔问及对方的名字，若竹祐快步走到牧野健人面前，伸出右手，尽力释出最大的善意，「你好，牧野前辈，我叫若竹祐。」
　　语末，若竹祐偷偷向黄濑凉太抛了个眼神，他懂了，扬起一贯开朗的笑容，挥挥手，「你好～牧野学长，我叫黄濑凉太。」
　　牧野健人握上若竹祐的手，然后向黄濑凉太点点头。
　　「若君！」
　　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呼喊，若竹祐的手下意识一抖。
　　光是听称呼，就知道来者是谁。
　　黄濑凉太果断稍稍站在若竹祐前面，盯住刚刚踏进体育馆的铃木阳太，后面还跟着木无表情的西村英介。
　　「你们挡在门前做什么？」
　　铃木阳太还没来得及与黄濑凉太叫嚣，森山由孝和小堀浩志已至。
　　笠松幸男让队员们一字排开地站着，扫视一眼，清点人数，再看着手表，还有5分钟的时间。
　　最终，在快要剩下一分钟时，中村真也与早川充洋终于赶到。
　　无视有些气喘的两人，笠松幸男皱起的眉间松开，自信地笑了笑，「海常，出发吧！」
　　十人慢慢走出体育馆，来到校门外，只有监督一人站在旅游车面前，相必教练提早出发到合宿的地方打点一切。
　　转眼间，已来到是次合宿的地点，位于小山山脚的体育旅馆，这间旅馆专门为各类体育运动合宿而设。
　　海常共订了两个大房间给队员们住，自然是各住五人。
　　若竹祐背着大背包，手上还拿着自己私下使用的篮球，率先推开左边房间的门口。
　　他踏进房门时，身后传来森山由孝轻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和黄濑会同住，没想到你们反而分开了。」
　　因为体育祭的赌约，所以这次房间配置由黄濑凉太和若竹祐两人决定。
　　若竹祐眨眨眼，给出了森山由孝意料之外的答案，「总要为未来打算。」
　　听到「未来」二字，森山由孝先是有些讶异，想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笑着将背包放到房间的一角，「是吗？对队伍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若竹祐口中的「未来」是指队伍的，而非个人。
　　即使若竹祐和黄濑凉太之间的配合很好，那也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哪怕现在七人正选之间的默契不错，也不可能维持永恒。
　　王牌与新队员能够顺利配合，才能够维持海常的发展。
　　若竹祐见森山由孝占了房间的一角，便将将背包放在他的旁边，显然是打算以后睡在他身边。
　　随后走进房间的，果然没有黄濑凉太，而是牧野健人、中村真也和小堀浩志。
　　若竹祐随即向牧野健人挥挥手，「牧野前辈，要过来一起睡吗？」
　　对方似是没有想到会收到若竹祐的邀请，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终是点点头，将背包放在若竹祐的一旁。
　　而中村真也和小堀浩志自然而然找了对面的位置。
　　「不过，黄濑居然和铃木同一间房？」森山由孝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若竹祐不知忆起何事，眼角笑得有些弯，「嗯，凉决定的。」
　　「不怕出什么事？」
　　队里的人都知道，铃木阳太恨不得跟在若竹祐身边，与黄濑凉太似有成为死对头的趋势。
　　「队长和西村也在。」
　　「可是，早川那家伙也在，隔壁房间怕是会吵得很啊。」
　　闻言，若竹祐停下手上的动作，没有再收拾背包里的东西，抬头看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森山由孝一眼，视线转而落在与右边房间隔着的一道墙，「对凉来说，热闹些比较好。」
　　「看来，你都想好了。」
　　「嗯。 」
　　感受到森山由孝那略带欣慰的视线，若竹祐反射性再次对上对方的眼神，却发现，对方的眼里，早已只剩下笑意，「来年就要靠你了。」
　　若竹祐清楚地听到，并不是「你们」，而是「你」。
　　「森山前辈……」
　　他不晓得，是不是笠松幸男把关于任命队长的决定告之森山由孝，不然，对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他分明记得，笠松幸男说过，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
　　「嗯？」
　　「没事。」若竹祐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突然，旁边的房间开始传来吵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出细节，却知是黄濑凉太和铃木阳太的声音。
　　若竹祐站起来，走出房间，果断打开旁边的房门，便见黄濑凉太与铃木阳太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睡在房间对角的角落。
　　笠松幸男紧紧皱着眉头，见是若竹祐拉开门，便拉若竹祐至走廊一角，「若竹，你是怎么想的？」
　　「队长，你指房间？」
　　「对！会不会操之过急？」
　　「不会啊。」若竹祐指了指正走出房门的黄濑凉太，「他自己决定的。」
　　「是吗？」笠松幸男皱起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再次走往房间，叫了叫剩下的人，走往篮球场集合。
　　若竹祐跟在其后，看着走在前面的黄濑凉太的背影，有些沉默。
　　但沉默没多久便被猛然打破，当若竹祐踏进篮球体育馆，与馆里的少女对上目光时，他终于明白，为何早上会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祐哥！」
　　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发色，一如既往地扎起马尾的少女笑着，有些灿烂。
　　他倏然想起监督曾说他额外请来一个教练负责训练体能，而且这个教练曾为职业球员制作体能训练计划。
　　既然若竹祈在这里，换言之，这名教练，就是曾在相田景虎的健身室工作的若竹妈妈。
　　「咦咦咦！！」其他队员一看见若竹祈，都不禁惊呼。
　　一军的三人不明就里，森山由孝便为他们解释这个少女的来历，一时之间，若竹祐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重了几分。
　　嗯，定然是嫉妒。
　　「妈妈呢？」
　　若竹祈伸手指向身后的门，「和监督、教练在确认最后的训练计划。」
　　当看见从门后走出来的若竹妈妈，受到最大的刺激的，显然是若竹爸爸的学生— —中村真也与早川充洋。
　　他们从没想到，总是不言苟笑的若竹爸爸，居然会有着如此美好的妻子。
　　众人也终于知道，为何若竹祈与若竹祐不像，分明是若竹祈更像母亲一些。
　　监督停下脚步，十人便一字排开站在监督面前，一旁的教练低声向监督说了几句，便转身回去拿东西。
　　「咳咳。」监督清一清喉咙，正经地介绍身边的人，「这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教练，姓若竹。」
　　若竹妈妈故意向若竹祐单眨右眼，再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颇有若竹爸爸平日的气势，「可以叫我若竹教练，我并不会手下留情的。」
　　教练拖着一箱东西走过来，从沉重的磨擦声听来，里面的东西有相当的重量。
　　若竹教练向走来的教练点点头，便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负重沙包，「首先，在接下来的五日合宿时间，除了洗澡和睡觉时间，都要戴上负重沙包。」
　　「若竹… …教练！」早川充洋慎重地举手，「吃饭（时）也要吗？！」
　　「当然！」若竹教练眯起双眼，环视十人，「还有人有疑问吗？」
　　仿佛针落地有声，一片寂静。
　　「有问题吗？」若竹教练板着脸，声音不大，却有不容拒绝之意。
　　笠松幸男率先回应：「没有！」
　　随后有着数声附和。
　　「再说一次！」
　　待数三秒，十人整齐而划一地回答：「没有！」
　　此时，若竹教练才满意地看了身边的若竹祈一眼，便按着计划，向每人分派合适重量的负重沙包。
　　掂量手上的负重沙包重量，黄濑凉太往若竹祐耳边低声说：「看来真的不会好过啊。」
　　若竹祐挑挑眉，爽快地将负重沙包绑在手腕与脚踝，「能变强就好。」
　　待十人都穿戴好，若竹教练再次开口：「这五天的训练时间一样，上午都是体能训练，下午是监督的篮球训练，晚上是自主训练。」
　　若竹祐弯下腰，再一次检查清楚有没有戴好。
　　「那么，现在先去后山跑！」
　　若竹教练先领跑，笠松幸男跟在其后，其他九人便自觉跟随，而若竹祈似乎负责计时。
　　迎面吹来微风，山间略凉，若竹祐感受到，风扫过脸，吹过手臂，在腿间流走。
　　吸气、呼气。
　　原本平稳的呼吸，开始变得急速。
　　迈开的双腿，从轻盈变为有些沉，而手腕与脚踝处的负重沙包开始彰显它们的存在感。
　　双目直视前方，黄濑凉太的背上，有着树枝与树叶飞逝的光影。
　　额头开始满布小汗，整个人都热起来，只有逆风而跑能带来些许的降温，他感觉到，小腿的肌肉开始紧绷。
　　小跑着上山，大腿再抬得比往日高些，脚板总是往上稍稍屈起以便踏往上山的道路，碰着脚踝处的负重沙包。
　　——我应该把它绑高点的。
　　思绪转迅即逝，若竹祐再次集中精神，注意脚下的沙石，小心跨过较大的石头，落脚在较为平坦的地方。
　　他转而盯住眼前的黄濑凉太。
　　背上有些湿，想必黄濑凉太也跑得出汗。
　　若竹教练没再跑了，而是指挥笠松幸男原路跑回，说是若竹祈在山下等着停止计时的一刻。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难在如何平衡下山时的失速感，若竹祐刚开始下山时，脚步有些踉跄，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将身体的重心往后移。
　　他只觉得，平地长跑与山间跑步果然是不一样的，后者更难，也更充分利用腿部的肌肉。
　　鼻间重重地吸气，仿佛这样才能缓解胸间的局促，然后以口呼气，不断循环，却没能阻止肌肉逐渐累积的疲惫。
　　强行集中精神，尽量压抑脑海里的闷热，汗水更是滑过眼角，随着眨眼而变了轨道，顺着脸颊滴下。
　　手臂早已变得黏黏，背后更是衣服紧贴。
　　开始不想迈开脚步，想要停下来，但若竹祐想起变强的欲望，再一次迈开更大的步伐。
　　他一瞬间想着，还好不是冬天，不然喉咙只会更难受。
　　他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看见最前方跑着的，依然是笠松幸男，其后是森山由孝、小堀浩志与黄濑凉太，所以，他知道，身后的众人也该是一个接一个地跑着，没人落后于队伍。
　　终于，前方的小黑点愈来愈大，终成了若竹祈的模样。
　　她的旁边放着水与毛巾，便拿起一枝水与一条毛巾，发给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
　　若竹祐接过时，听到她的打气，「加油！」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将毛巾一下子绕在脖间，慢慢降速，待心跳平缓一些，便扭开瓶盖，小口抿着水。
　　没等他们休息多久，若竹教练再一次出现，快速阅览若竹祈手上的记录，便吹响哨子，说出下一个训练。
　　他想着，或许这样就能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