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30、30 海常VS桐皇．三

　　第二节开始时，桐皇依旧一有机会就将球传给青峰大辉。
　　当黄濑凉太再一次完全盖下青峰大辉的投篮时，青峰大辉反而笑了笑：「黄濑，你真的变强了呢，没想到居然能够防守至此。」
　　拎高一点衣领抹掉脸上的汗，黄濑凉太回应：「你以为每天和小青峰一对一输掉的，是谁啡啊？你的事情，我最了解不过。」
　　「欸～是吗？」青峰大辉只是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看似黄濑凉太仍然能够防下青峰大辉，但事实上，局势开始逆转。
　　青峰大辉之所以被称之为怪物级别的选手，除了他拥有极强的身体质素及技巧，还因为他是随比赛进行而变得愈强的类型。
　　当比赛的时间愈长，青峰大辉愈能进入状态，加上对手与自己实力相约的话，就能够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而来到第二节，正正就是青峰大辉渐入佳境的时间。
　　首当其冲是防守青峰大辉的黄濑凉太。
　　明明根据习惯推测，青峰大辉喜好自左开始的变速交叉运球，会一瞬间往右突破，然后当眼球下意识往下一看时，便是他往左突破之刻。
　　然而，当黄濑凉太急速往右一踏，想要阻止青峰大辉时，却发现对方居然趁着自己的重心过于偏向右边，而重新往右突破，刚好从他的左边掠过，突破他的防守。
　　立刻转身追上，应当是追得上的，却发现青峰大辉带球连过两人后，速度愈来愈快。
　　眼看青峰大辉跳上半空，黄濑凉太同样跳起，努力伸高右手，想要阻挡青峰大辉的投篮。
　　可是，青峰大辉似是早有预料，换手投篮，篮球就在黄濑凉太的左上方飞过，直直冲进篮框之中。
　　——我应要知晓的。
　　黄濑凉太本应知道，他了解青峰大辉的同时，也意味着，青峰大辉相当了解自己才对。
　　光是身体素质追上青峰大辉是不够的，即使依靠对青峰大辉的熟悉来填补实力的差距还是不够。
　　本来，他与青峰大辉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才能的独特性。
　　模仿，是吸收与成长的体现，同样，也是没有自我的象征。
　　因为他能够运用不同人的技巧，所以，没有一项技巧是真正属于自己。
　　桐皇的反击开始。
　　再一次对上青峰大辉，黄濑凉太再一次依靠熟悉感与习惯来推测青峰大辉的行为。
　　——向左突破？不，这次是后撤吧！
　　当青峰大辉后撤的瞬间，黄濑凉太适时往前踏一步，寸步不让。
　　——然后是向右切入？还是先变速运球。不！ 是……
　　脑袋高速运转，眼前青峰大辉的身影，好像不断与以前帝光时期的青峰大辉重叠、又分离。
　　突然，黄濑凉太意识到自己尽管猜对了，但是，重心被干扰得太严重，完全来不及反应。
　　结果，再一次被青峰大辉带球突破。
　　——跑快点。
　　对，再跑快点。
　　从零至满的加速力。
　　5号的数字愈来愈大，意味黄濑凉太已然接近青峰大辉。
　　从满至零的减速力。
　　一瞬间急停，跳起，同时，伸出右手，顶着青峰大辉想要扣篮的篮球另一端。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不断施加在篮球上的力度。
　　——我不能输。
　　『一切都是为了海常的胜利。 』
　　他与青峰大辉之间的胜负，早已不是只攸关两人的胜败。
　　『不过，凉，如果我们赢过桐皇的话……』
　　他想起昨日课间休息时，若竹祐那句没说完的话。
　　黄濑凉太想要知道，若竹祐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只要赢了的话，就能够问出口。
　　『必要时，让青峰大辉四犯，甚至五犯离场。 』
　　他想起武内监督对笠松幸男的吩咐，他何尝不想让武内监督收回发言。
　　——我是海常的王牌。
　　黄濑凉太也是海常的一份子，怎么可能不介意笠松幸男为队伍背上如此重要的责任。
　　——我不是帝光8号，而是海常7号！
　　「小青峰！！」
　　仿佛借助叫喊的威力，力量不断自手涌至篮球上。
　　看见青峰大辉露出自傲的笑容，黄濑凉太再一次集中精神。
　　的确，青峰大辉是黄濑凉太一直以来的憧憬对象，不单止是打篮球的起因，也是打篮球的过程，更如同现在一样，是打篮球的结果。
　　——绝对要赢过小青峰！
　　这不就是黄濑凉太所希望的吗？
　　然而，「砰」的一声，宣告这场扣篮攻防角力战的结果，是青峰大辉的胜利。
　　没有任何借口，仅仅是黄濑凉太还不够青峰大辉强，仅此而已。
　　青峰大辉能够在这么短时间的比赛中再次成长，而自己不能。
　　可是，没有时间让黄濑凉太沉醉在失败当中，只要比赛还没完结，他和青峰大辉之间的胜负就尚未分出。
　　与青峰大辉的每一次对峙，黄濑凉太都在不断观察青峰大辉的习惯、行动、速度。
　　既然青峰大辉会在比赛当中不断成长，那么，黄濑凉太就会不断从观察青峰大辉的行为当中吸收，然后成长。
　　愈是观察，黄濑凉太不得不承认，青峰大辉真的很强。
　　强至自己只能一直追在背后。
　　——不愧是我的憧憬对象。
　　黄濑凉太再一次无法盖下青峰大辉的扣篮后，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为什么自己不能赢过青峰大辉。
　　实力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
　　但更多是因为，自己没能放弃憧憬。
　　『你……真的觉得只是憧憬的话，能追得上吗？ 』
　　明明当初自己是这样质问若竹祐的，想要让若竹祐意识到怀抱憧憬是多么天真的一件事情。
　　若竹祐也极有行动力地，翌日便前往诚凛斩断憧憬。
　　从帝光毕业，决定要进海常的一刻，黄濑凉太本应作好决定，有抛弃憧憬的觉悟。
　　然而，当他真的遇上青峰大辉时，才发现，憧憬，真的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因为憧憬，意味着心里还不想那个人输。 』
　　极为讽刺的是，黄濑凉太本已认清憧憬背后的真相，并将其分享给若竹祐知道，更以此来进一步提醒自己，不应憧憬青峰大辉。
　　但是，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现在这种局面，就是最大的证明。
　　再一次转身追上青峰大辉，看着对方运球的背影，以及身上穿着的，再也不是帝光6号的球衣，而是桐皇5号。
　　记忆中的背影，再也没能与眼前的人重叠。
　　他应知道，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身穿帝光8号的黄濑凉太的同时，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以前的青峰大辉了。
　　想要尽力追上，却来不及。
　　只能看眼睁睁看着青峰大辉跳起。
　　可是，迎来的结果并非青峰大辉得分，而是哨子声的响起。
　　「桐皇5号，三犯，进攻无效。海常4号加罚一球。」
　　评判的宣判词仿如冷水淋下，让黄濑凉太从恶梦中清醒过来，回到现实。
　　他没有放弃对上青峰大辉的同时，他的同伴、海常的各位都没有放弃。
　　他以为，防不下青峰大辉的自己应会让海常被反超很多，因此，他一直不敢望看得分牌。
　　然而，真正望向得分牌时，黄濑凉太却发现，在第二节只剩下30秒的现在，比分是（海常）36：37（桐皇），海常只落后一分。
　　黄濑凉太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在比赛开始之时，若竹祐的三分球与笠松幸男的诱导犯规本已让自己知道，海常的各位一直站在自己背后支撑自己。
　　可是，为什么，与青峰大辉一直一对一后，他反而忘了这些。
　　在笠松幸男投罚球的时候，黄濑凉太望向若竹祐，而对方也正好看过来，视线对接的瞬间，黄濑凉太依然看见，对方满眼都是自己。
　　若竹祐甚至温和地笑起来，口形仿佛在说。
　　凉，辛苦了。
　　刹那间，黄濑凉太想起了，在比赛开始之前，在第一节的时候，不论是若竹祐，还是笠松幸男，到底对自己说过什么。
　　『黄濑，做你想做的。 』
　　『做你想做的，我们约好的，桐皇得分的步伐，由我来拖延。 』
　　『凉。不要犹豫，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应做的事。 』
　　为什么，黄濑凉太当下没有察觉到他们想表达的意思呢。
　　若竹祐甚至明言，只要是黄濑凉太想做的，那就放手去做。
　　黄濑凉太应是自由的，做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按着武内监督的意思，做「应做之事」。
　　听见「唰」的一声，笠松幸男投中罚球，海常暂时追平桐皇了。
　　——啊啊。
　　黄濑凉太低头，复杂的思绪情感在眼眸打转。
　　——我想要赢，不想输。
　　他抬头时，与不远处的青峰大辉目光相接。
　　尽然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黄濑凉太不得不做。
　　——因此，我要放弃对小青峰的憧憬了。
　　青峰大辉微微瞪大双眼，黄濑凉太露出的神情，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是那么的悲伤，当中蕴含的，又不仅仅是悲伤。
　　在他的记忆中，黄濑凉太总是追在自己身后，一边叫着「小青峰」，一边嚷着要一对一。
　　就算黄濑凉太输了，也只会假装哭着拉住自己的衣摆，说要再来一次。
　　那抺黄色的头发是多么像太阳，散发着炽热的热度。
　　黄濑凉太从来都没有真的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悲伤得，连青峰大辉也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样东西，又或者，失去了一个人。
　　他知道的，从帝光毕业的那刻，进入桐皇就读起，他们就与以前不同了。
　　可是，这一个瞬间，让他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对方变了，他们变得不一样。
　　哨子声再次响起，拉回青峰大辉的神志。
　　再一次对上黄濑凉太时，青峰大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方变得陌生。
　　可是，青峰大辉说不清对方到底是哪里变了。
　　当他一如往常做出不同突破的动作时，黄濑凉太的眼中，都是自己。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错觉吗？
　　真的仅仅是错觉么。
　　青峰大辉再一次为桐皇投入两分，将分差拉至两分。
　　然后，又盖掉那个海常13号的三分球，让桐皇在第二节完结之时，维持微小的优势。
　　说实在的，青峰大辉完全没想过海常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他还以为海常只有黄濑凉太能打，其他都普普通通。
　　——结果，海常不是还行的嘛。
　　当中，以海常4号和13号的表现最为明显。
　　虽然青峰大辉非常专注与黄濑凉太的一对一，但是，他怎么也会注意到4号组织能力的精准，以及对方诱导自己犯规的魄力。
　　而海常13号的话，就是还行的三分球以及断球能力。
　　青峰大辉确实近乎投进所有传到自己手上的球，而且还胜于黄濑凉太。可是，球局并没有因此而完全偏向桐皇。
　　当中的重点就是海常13号，那个奇怪的得分后卫。
　　只说三分球的话，青峰大辉承认他的命中率高得仅次于绿间真太郎，但实力不及「奇迹的世代」。
　　可是，那个人对于节奏的掌握似乎超出桐皇的预计，因此，当今吉翔一将球传给其他人时，便会有可能出事。
　　有机会是被海常13号断走球权，有可能是樱井良被他盖帽。
　　而当桐皇投不进的时候，篮板球大多数都由海常的大前锋抢下。
　　——那个13号叫什么名字来着？
　　青峰大辉依稀记得自己有问过对方叫什么，对方也很正常地自报家门，但是，他忘了。
　　当他看见黄濑凉太走向那个海常13号，黄濑凉太脸上还带着笑容，他就立刻想起刚才黄濑凉太那副悲伤的样子。
　　对着自己就如此悲伤，对着那个海常13号就露出笑脸。
　　「好像是叫……『小祐』来着？」
　　虽然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但是青峰大辉记得，黄濑凉太好像是这样叫那个人的。
　　因为从来都没听过有人的姓氏是「祐」，所以，青峰大辉觉得，那应该是海常13号的名字。
　　而黄濑凉太不单止叫海常13号的名字，显得很亲密，还在名字前面加上「小」字来表示他对那个人的认同。
　　「哈？我没听错吧，青峰居然如此亲切叫海常13号？」
　　闻言，青峰大辉瞪了若松孝辅一眼，「你是耳朵出问题了吗？我只是在想那个13号叫什么名字。」
　　「找死吗？青峰！」
　　「冷静点，若松。」今吉翔一制止若松孝辅一副想要直冲揍一下青峰大辉的模样，然后回答：「青峰，你好歹也看一下桃井给的资料啊。那个海常13号叫若竹祐。」
　　「没有看的必要。」青峰大辉无视两人，直接坐在替补席上，接过桃井五月递过来的水瓶，胡乱喝进两口。
　　然后，望向海常那边，黄濑凉太与叫做若竹祐的家伙状似亲密的模样。
　　「若竹祐……吗？」
　　青峰大辉似乎发现黄濑凉太变了的原因，就应该出在那家伙的身上。
　　而在第二节完结时，自己所谓感觉到失去某种东西，或是觉得黄濑凉太变了，应该就是因为黄濑凉太不再只注视自己吧。
　　黄濑凉太的心中，应该有那个若竹祐的一席之地。
　　——什么啊，我到底在搞什么。
　　青峰大辉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躁，一股脑儿地盯着若竹祐。
　　这么明显的视线，若竹祐不可能不发现，他略为谨慎地问：「凉，青峰大辉……脑子还好吧？」
　　「嗯嗯？怎么了？」黄濑凉太连忙问，然后顺着若竹祐的视线，看见青峰大辉充满挑衅的眼神。
　　——什么！ 小青峰那是什么眼神！ 居然这样看我家小祐！
　　结果，黄濑凉太完全挡在青峰大辉与若竹祐中间，更以同样挑衅的眼神回敬青峰大辉。
　　待青峰大辉收回视线，武内监督也适时训话。
　　「监督，果然，我还是想做之前说的那个方案。」黄濑凉太再一次提起想要模仿青峰大辉的事情。
　　一来，他知道，不模仿青峰大辉的话，不可能赢过对方；二来，不单止笠松幸男，连若竹祐也叫自己做想做的事。
　　而且，他跟若竹祐约好了，在他未能成功模仿青峰大辉之前，由若竹祐拖住桐皇得分的步伐。
　　然后，武内监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