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29、29 海常VS桐皇．二

　　比赛开始前，两边的队伍都会有十分钟时间调整状态，正选们能够在各自半场进行传球、运球、投篮等等的热身运动。
　　而若竹祐投出三球三分球后，便停止投篮的练习，三发三中，他感觉今天的手感极佳，只要能投出而不被盖帽，他相信不会不中。
　　此时，他注意到黄濑凉太转身走向桐皇的半场。
　　「我是不会输的唷，小青峰。」
　　与黄濑凉太在中场对望的，是桐皇的青峰大辉，那是黄濑凉太一直憧憬的对象。
　　若竹祐并没有贸然接近，他知道，那是属于他们的交谈时间，与自己无关。
　　青峰大辉略为嘲讽一笑，「哈？看起来很有信心嘛，黄濑。可是，你真的认为你会赢？明明从来都没赢过我。」
　　闻言，黄濑凉太挑眉，「今天会赢的。」
　　上高中后仍然坚持打篮球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寻求赢过青峰大辉的机会。
　　本来，他会打篮球的契机，就是青峰大辉，是他让黄濑凉太意识到，有一个人能够在某一方面让自己一直在其背后追逐。
　　青峰大辉是他一直以来惟一觉得不怎么可能超越的对象。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赢，想要为过往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且，必须取得胜利的原因不止这一个。
　　不论是若竹祐，还是笠松幸男，都让黄濑凉太意识到，胜利对于海常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不止是他们想要赢，他也想要赢，他有些凝重地说：「总觉得，我变得更不想输了啊，绝对不想。」
　　如此同时，作为海常队长的笠松幸男走至中场位置，与桐皇的队长今吉翔一握手，然后回到己方队伍，开始对队员做最后的心理调节。
　　「听好了，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证明大家都不弱。因此，大家只需要发挥出平时的状态就可以了。」
　　看见众人点点头，笠松幸男开始逐一提醒。
　　「小堀，注意篮下的位置；早川，喜欢抢篮板球是好事，交给你了；若竹，相信你的三分球；黄濑，做你想做的。」
　　「桐皇是超进攻队伍，是全国大赛众队伍当中最擅长速攻的队伍，因此，我们决然不能被对方的速攻影响节奏。」
　　「第一次进攻就慢慢来，第一节的重点是观察敌方对我们了解至何种程度。黄濑，青峰就交给你了。进攻的话，我会看情况传球。而防守的话，若竹，你就按你的想法做。」
　　大家都认真地听笠松幸男说话，并一同伸出右手。
　　按着号码的倒序，最下方是若竹祐的手，其次是早川充洋、小堀浩志，当黄濑凉太都放上他的手时，笠松幸男的手放在最上方。
　　笠松幸男率先喊道：「我们是！」
　　「海常！」而众人回应。
　　比赛即将开始，两方人马列队于中场位置，不论是海常，还是桐皇，都派出他们现时最强的阵容。
　　海常一方是控球后卫笠松幸男、得分后卫若竹祐、小前锋黄濑凉太、大前锋早川充洋、中锋小堀浩志；桐皇一方则是控球后卫今吉翔一、得分后卫樱井良、小前锋诹佐佳典、大前锋青峰大辉、中锋若松孝辅。
　　两方敬礼后，只有小堀浩志与若松孝辅站在中圈准备抢球，其他队员都分散各自抢球员的对面。
　　评判一手拿着哨子，一手拿着篮球，站在两人一侧的中间。
　　听到哨子声吹起的一刻，若竹祐开始心跳加速，视线随着篮球移动，先是升高，达至最高点时落下，然后，在他听见拍球声的瞬间，他开始移动。
　　比赛一开始是海常的球权。
　　桐皇似乎是采取人盯人防守，负责防着若竹祐的，是同为得分后卫的樱井良。
　　而防守笠松幸男的，自然是同为控球后卫兼队长的今吉翔一。
　　在运球切入时，笠松幸男便发现桃井五月那可怕的收集情报以及分析能力，自己的小习惯仿佛都被对方看透。
　　当自己做出往左切入的假动作，后撤再往右突进时，他察觉到今吉翔一的重心并没有跟随自己切入有反射动作，反而是往左踏一步，挡在笠松幸男往右突进的方向。
　　时间不容许笠松幸男作过多的思考，他快速瞟过场上众人的位置，恐怕桃井五月对海常的研究已是非常深入，其他队员难逃防守。
　　一瞬间，眼角瞟到黄濑凉太走近过来，笠松幸男立刻将篮球传至他手上。
　　接过篮球的刹那，黄濑凉太便见青峰大辉张开双手挡在面前。
　　这是王牌的一对一。
　　也是黄濑凉太想要的局面。
　　此时，仿佛回到初中一对一的时候，只是，他们不再是帝光6号与8号，而是桐皇5号与海常7号。
　　不再是队友，而是敌人。
　　深呼吸，吐气之时，便是突破之刻，后撤一步，再往左突破。
　　只是，掠过青峰大辉身侧时，黄濑凉太感觉到不对劲，按照往常的一对一经验，不可能这么轻易便刺穿青峰大辉的防守。
　　果不其然，青峰大辉迅捷从后一手拨走黄濑凉太手下的篮球。
　　猛然回首，今吉翔一已接过篮球，黄濑凉太只得奋而追上，却再一次被青峰大辉截住。
　　而今吉翔一刚踏进三分线内侧，便果断地传球给位于三分线左侧的樱井良，却看见若竹祐一闪而过，居然跟上樱井良投篮的速度，将投篮盖下。
　　「欸？！」樱井良有着遇强愈强的特点，他的投篮速度只会愈来愈快，与若竹祐一样，都是一段式投篮。然而，樱井良亲眼看见若竹祐看似轻巧地盖帽，反应不过来的他只能吃惊般看着若竹祐跑远。
　　运球绕过半路遇见的诹佐佳典，若竹祐甫一踏近三分线便跳起，听见身后传来青峰大辉的脚步声，心仿佛跳漏一拍，却冷静地将球往前一传，落在冲进内线的黄濑凉太手里。
　　跳起，将篮球扣进去。
　　本场第一个得分，是海常的两分。
　　「哦～你，就是海常13号吗？叫什么名字来着？」
　　侧身看着青峰大辉，若竹祐认真地自报家门：「我叫若竹祐。」
　　「嘛，名字并不重要啦，反正，你足够强的话，我就会记得的了。」
　　目送青峰大辉转身准备进攻的身影，若竹祐垂下眼帘。
　　「小祐。」
　　抬头看着黄濑凉太略为担忧的脸，若竹祐笑了笑，「做你想做的，我们约好的，桐皇得分的步伐，由我来拖延。」
　　——对。
　　若竹祐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自己在这场比赛的定位。
　　海常的防守策略同样是运用人盯人防守战术，除了黄濑凉太与早川充洋交换各自位置的防守对象，也就是作为小前锋的黄濑凉太对上大前锋青峰大辉，身为大前锋的早川充洋防守小前锋诹佐佳典，其他人都是防守相同位置的敌人。
　　而桐皇的进攻十分明确，绝对以青峰大辉为中心。
　　只要黄濑凉太的防守露出空档，或是青峰大辉稍稍突破，今吉翔一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进攻的重任交到青峰大辉手上。
　　而若竹祐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青峰大辉的恐怖。
　　只需一个重心的急速变向，便猛然突破黄濑凉太的防线，然后在空中躲过小堀浩志与早川充洋的联动防守，将篮球扣入篮中。
　　力量、速度、反应能力、敏捷性，全都是怪物级别的数值。
　　「若竹！」
　　笠松幸男的呼唤拉回若竹祐的神志。
　　「别忘了我们应做什么。」
　　「知道，队长。」
　　笠松幸男运球过半场，再一次传球给黄濑凉太——海常惟一的王牌。
　　而黄濑凉太渐渐找回与青峰大辉一对一时的熟悉感，他可是最清楚青峰大辉打篮球风格的人，不论是进攻、防守，还是突破、运球，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实力的差距，就用熟悉来填补。
　　数次变速突破不果，黄濑凉太一瞬间后撤拉开距离，跳起的同时已将篮球投出，那是樱井良的快速投篮。
　　「我说，黄濑。」
　　然而，青峰大辉倏地跳上半空。
　　「你还是一如以往地擅长模仿啊。」
　　在黄濑凉太面前，将刚离开指尖的篮球盖下。
　　「仅仅只是模仿的话，你以为能赢过我吗？」
　　这种事情，黄濑凉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黄濑凉太刚落地，准备回防时，却发现球权并未交接，接过被盖下的篮球的人，不是桐皇的队员，而是若竹祐。
　　只见若竹祐后撤至三分线，干脆俐落地投出三分球。
　　篮球划过半空，以黄濑凉太熟悉的、优美的抛物线，准确地直穿篮网而下。
　　与若竹祐的目光相接，黄濑凉太先是愣一下，然后真诚地笑起来。
　　他知道的，不论自己想做什么，若竹祐与海常的前辈们都会站在自己身后，尤其是若竹祐，绝对会在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
　　只要有若竹祐在，他就能无后顾之忧地对上青峰大辉。
　　看见黄濑凉太挡在自己面前，青峰大辉一边运球，一边想起刚才海常进攻与防守的细节，「黄濑，没想到你变得和哲一样啊。明明听说你在训练赛的时候赢过诚凛，却认同哲那一套团体至上的说法。」
　　「连在与绿间比赛的时候，不论是你，还是绿间都跟哲那一套做法。个人赢不了的话，就靠团体合作，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你以为真的能赢吗？」
　　黄濑凉太笑了笑，「并不是完全因为小黑子。不过，这不是重点。团体至上也好，实力至上也罢，我在此刻可不在意这些。」
　　神色一变，笑容被收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青峰大辉，眼神极为锐利，「我只是想要打倒你，我可不是能够靠着理论来压抑本性的大人啊！」
　　他等这刻等了多久。
　　武内监督说要笠松幸男尽量造成青峰大辉四犯、甚至五犯离场，他可不想管。
　　不论是武内监督，还是海常的各位，都不过是想要追求胜利，而碰巧地，黄濑凉太死都不想输给青峰大辉。
　　——那么，就赢给你看！
　　这是黄濑凉太前所未有的极为认真的时刻，这次，他终于跟上青峰大辉的步伐，让青峰大辉不能轻易突破。
　　就算被突破，他也立刻转身赶上，于篮下位置跳起，阻挡青峰大辉的投篮，对方却轻松往后一仰，近几成水平线，再轻巧地投出篮球。
　　然而，随着黄濑凉太防守青峰大辉的次数愈多，防守的时间便愈长。
　　最后，黄濑凉太以让众人大吃一惊的防守程度，将青峰大辉近几隔绝在桐皇的进攻范围外。
　　桐皇无法传球给青峰大辉得分，其攻击力降低不止一个等级，而海常即使没有黄濑凉太，仍然有若竹祐。
　　第一节的状况绝对是没有人能够预想的情形，黄濑凉太勉强跟青峰大辉打成平手，而海常靠着黄濑凉太与若竹祐的得分，逐渐拉开与桐皇之间的分差。
　　转眼间，青峰大辉强行突破黄濑凉太，以更快的速度抵达篮下位置，却在跳起扣篮时造成进攻犯规。
　　是青峰大辉撞上笠松幸男，想也知道，这是笠松幸男故意造成的结果。
　　要造成对方进攻犯规，只能比青峰大辉更早跳起，猜想青峰大辉跳起的力度与角度，让自己提早跳起的方向接近对方，如此，便造成是对方撞过来的错觉。
　　评判吹响哨子，大叫：「桐皇5号进攻犯规，进攻无效，海常4号加罚一球。」
　　「喂喂，真行呢。」青峰大辉完全没料到海常的队长居然有如此魄力。
　　一般而言，体格相差愈大的球员对阵时，体格较大的一方会给予更多的压迫感，因而较为瘦小的一方反而会避免与之相撞。
　　青峰大辉身高一点九二米，而笠松幸男仅为一点七八米，相差足足半个头。
　　然而，笠松幸男仍然果断地执行武内监督的指示。
　　在青峰大辉向笠松幸男伸手时，若竹祐更快地伸手，直视笠松幸男，「队长，辛苦了。」
　　「哦哦，好。」笠松幸男捉住若竹祐的右手，借力拉一下，重新站稳，瞟了青峰大辉一眼，「小鬼，给前辈多一点尊重！」
　　在投进罚球后，笠松幸男重新组织海常的进攻阵型，若竹祐跑过他的身边，道：「队长，我不会让你背负一切的。」
　　这时，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真的深思若竹祐所说的话。
　　直至，他在第一节剩下五秒时，看见若竹祐用相近的方式，在青峰大辉空中绕过黄濑凉太前，便已然跳起。
　　他才发现若竹祐那番话的意思。
　　亲眼看住青峰大辉绕过黄濑凉太的同时，与一旁跳起防守的若竹祐相撞。
　　那是比笠松幸男与青峰大辉相撞时更大的碰撞声，光是听着，就觉得疼痛。
　　哨子声再起。
　　「桐皇5号，二犯，进攻犯规，海常13号主罚一球。」
　　若竹祐默默地忍着痛，咬着下唇，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视线往上一抬，便看见有人向自己伸出手，顺着手一看，那是黄濑凉太。
　　握上去借力站起。
　　「小祐……」黄濑凉太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明明是笠松幸男的任务，其他人都只是在做自己应做的事，只有若竹祐，完成武内监督的要求的同时，甚时要分担一点笠松幸男的痛苦。
　　黄濑凉太此时才发现，若竹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是海常众人当中最敬重队长的人。
　　「凉。」
　　闻言，黄濑凉太对上若竹祐的目光，再一次发现，若竹祐的眼神真的一直以来都十分清澈，眼里反映的倒影，永远是自己。
　　「不要犹豫，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应做的事。」
　　突然，笠松幸男走至若竹祐身边，攥紧拳头，终轻轻地打在若竹祐的后背。
　　「若竹，我说过的，不要小看前辈。」
　　「可是，队长，我……」
　　「闭嘴！这是我应赎的罪，与你无关。」
　　一旦接触笠松幸男那凶悍与认真并存的眼神，若竹祐不禁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知道，笠松幸男是认真的。
　　自己插手笠松幸男的任务，真的错了吗？
　　若竹祐低头皱眉，小心翼翼地道，「知道了，队长。」
　　看着这样的他，笠松幸男欲言又止，还是选择离开，低声留下一句：「若竹，谢谢」。
　　眼眶一热，若竹祐眨眨眼，深呼吸，站在罚球线，接过一旁评判递过来的篮球。
　　手上的篮球从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更重，仿佛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篮球的重量。
　　前辈有前辈的尊严。
　　后辈也有后辈的敬重。
　　蹲下，托起篮球。
　　篮球早已不是胜负那么简单之物。
　　——我能够做的……
　　跳上半空，篮球顺着手掌、指尖，终究离开指腹，掠过半空，直冲篮网而下。
　　——就只有与海常的大家一起夺下胜利而已。
　　哨子声随即吹起，宣告第一节的完结，比分是（海常）25：18（桐皇），是由海常暂时领先7分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