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27、27 憧憬与告白

　　I． H全国大赛正式开始，那是141间高校实现梦想的舞台。
　　以黄濑凉太为中心的海常顺利进入八强，然后，下一场将会对上桐皇，那所拥有「奇迹的世代」最强得分手——青峰大辉的高校。
　　比赛的日子是在三天后。
　　随着比赛日子渐近，若竹祐清楚地感受到队内的气氛愈来愈紧绷。
　　森山由孝那些调侃的话少了，小堀浩志愈发沉默，连早川充洋也甚少突然大吼来振奋士气，中村真也的笑容也淡下来。
　　最明显的，一定是笠松幸男与黄濑凉太。
　　笠松幸男一到训练时间，皱着的眉头从没松下，对队员的批评也愈来愈尖锐，连若竹祐也被他责骂数次。
　　若竹祐自知理亏，训练时，他居然因为想着黄濑凉太的事而不在状态。
　　而黄濑凉太愈来愈认真对待训练，这是好事，只是他的强颜欢笑变多了，上课时也常常走神。
　　连带着，若竹祐也陷入低迷。
　　他的压力达到有史以来的最高点，他清楚知道自己与青峰大辉之间的实力距离太大。
　　如果一个人的实力不足以对抗那人，那就用团队的力量来与之抗衡，可是，诚凛和桐皇的比赛已揭示团体至上主义有时只是美丽的谎言，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仍然不敌实力至上主义。
　　每次训练结束，武内监督的训话时间变长了，总是说着不同应对桐皇的战术——因应他们各自为政的特点提出很多针对方案。
　　他想要将若竹祐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桐皇球员之间只有最基本的配合，他们的节奏是最容易被击破，前提是没有青峰大辉的话。
　　他也想过让黄濑凉太模仿若竹祐的投篮，避免内线的碰撞，将所有力量放在外线的拼搏上，前提是青峰大辉没有强得过份的话。
　　这些猜想并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武内监督仔细分析双方球员的结果。
　　在控球后卫方面，今吉翔一与笠松幸男的实力差不多，不过，相较之下，笠松幸男更偏向团队型的，只要为了球队，他什么都可以做，而今吉翔一更注重个人实力，拥有不俗的三分球能力。
　　比较双方中锋则是桐皇小胜，两人身高相若，只是若松孝辅是速度与力量兼备的选手，而小堀浩志更偏向时机掌握得较好。
　　单从身体素质上来说，若松孝辅更好一些，而从技术来说，两人相约，如果是跳球的话，该是小堀浩志小胜，而篮板球的话，应是若松孝辅技高一筹。
　　不过，在海常里，擅长抢篮板球的人并非小堀浩志，而是早川充洋。
　　而作为大前锋的他，不可能比得上「奇迹的世代」王牌青峰大辉。
　　同样地，小前锋的比拼中，诹佐佳典也不可能比得上黄濑凉太。
　　而在得分后卫当中，毫无疑问地，应当是若竹祐比较强，尽管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樱井良，最擅长快速投篮，而且有着遇强愈强的特性，对着防守愈强的人，快速投篮的速度会更为上升。
　　而且，他同样能够从那人投篮的一瞬间判断球会不会中，以及该人当下的状况。
　　然而，武内监督还是认为，若竹祐比较强，先不说「无进之时」，光是两人的命中率，就已经差满多的。
　　被评为仅次于绿间真太郎的射手，那不是说笑的。
　　如果篮球仅仅是同个位置的队员比拼，然后谁强就拿下一分，那么，海常必胜无疑，因为他们的小前锋、得分后卫均强于对方，而对方只有大前锋的实力过强，中锋只是小胜，而控球后卫是实力相若。
　　可是，篮球并不单是分析球员的运动。
　　有时候，总有人说篮球是一种团体运动，不论传球、挡拆、区域联防、双人防守等等的技术与战术都与团体有关。
　　但是，篮球也是一种个体运动，只要有一个球员特别强，那么，他所在的队伍多半会拿下胜利。
　　而桐皇就是这样的队伍，青峰大辉太强了，强得仿若任何战术都难以起作用。
　　武内监督还记得，自己曾带笠松幸男观看帝光的比赛，当时，他亲口跟笠松幸男说过，「奇迹的世代」当中，未来会成为最强的，必然是黄濑凉太。
　　拿黄濑凉太任何一点与其他「奇迹的世代」比较，他都不是最特出的那个，可这也意味，他的能力是最平均。
　　模仿，更是暗示他拥有无与伦比的潜力，他拥有惊人的成长空间。
　　然而，这需要时间，黄濑凉太现在恐怕略输青峰大辉。
　　更可怕的是，他们明知现况，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黄濑凉太身上。
　　海常与秀德的训练赛中，高尾和成与木村信介能够双人联防防下若竹祐，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还没到鸿沟的差距。
　　那时，若竹祐能够与黄濑凉太防下绿间真太郎，除了因为他使用「无进之时」外，还因为黄濑凉太模仿火神大我的技能后，同样可以有克制绿间真太郎的功效。
　　因此，若竹祐不可能与黄濑凉太一同防守青峰大辉，他无法插手黄濑凉太与青峰大辉之间的决斗，并不是不想，而是无法。
　　而若竹祐也清楚这一点。
　　其实，不单止黄濑凉太在课间会走神，若竹祐同样因为想很多关于桐皇的事情，在数学课上不时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只是，黄濑凉太坐在前面，因此一直没发现。
　　下课后，若竹祐深深叹一口气，轻声叫了叫黄濑凉太，发现对方仍在沉思，只得出去走廊透一透气。
　　甫一踏出课室，若竹祐便见笠松幸男从走廊另一侧走来，搬着足足两箱东西。
　　「队长！」若竹祐连忙小跑过去，二话不说便抱走上面的纸皮箱。
　　「啊，原来是若竹，谢啦。」
　　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平时的话，若竹祐跟笠松幸男是有话题可聊的，最多是聊篮球，也会聊聊队里其他人的事情，也会谈谈篮球鞋。
　　然而，得知下场对手是桐皇后，两人变得无话可聊。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尤其是明天就要与桐皇比赛，战前的压力太大了。
　　而若竹祐深信，笠松幸男默默承受的压力不亚于黄濑凉太，因为他是队长，需要肩负起整队胜负的责任。
　　将箱子放到体育馆的更衣室内，看着笠松幸男的背影，若竹祐忍不住低声说：「队长，你真的肩负太多了，相信我们多一点，不好么？」
　　每一次比赛之前，不论是训练赛，还是正式赛，笠松幸男总会细心观察每一个人的心理状态，然后尝试调节。
　　正规训练时，笠松幸男会关心每一个人的训练情况。
　　他知道，队里加训最多的，是若竹祐，黄濑凉太只是陪着若竹祐而已。
　　因而，他关心最多的，也是若竹祐。
　　有一次，黄濑凉太要去当模特，是若竹祐独自训练时，笠松幸男过来陪他。
　　若竹祐记得，那时笠松幸男叫他不要加训过头，总归要注意身体的。
　　然而，当若竹祐坚持投三分球，笠松幸男从储藏室推出另一辆篮球车至另一个篮球场，陪着若竹祐投三分球。
　　他曾问，队长为何要跟着一起投。
　　『后辈这么努力，前辈当然也要一起。将胜利的压力全交由后辈肩负的话，这个队长也当得太失败了。 』
　　他记得，笠松幸男是这样回答的。
　　果真，若竹祐投了多少球，他就跟着投多少。
　　若竹祐知道，笠松幸男心里同样有着不甘。
　　他们两人，其实有相似的地方，都是对实力不及「奇迹的世代」而感到不甘。
　　对于黄濑凉太，两人却采取截然不同的态度，若竹祐是承认自己作为败者的地位，而笠松幸男更有担当。
　　作为队长，他肩负起整个队伍的责任，他承认黄濑凉太的强大，将队伍的胜利交在黄濑凉太手上的同时，他承担起队伍失败的责任。
　　在队里，前后辈间，若竹祐与笠松幸男的关系最为友好。
　　当若竹祐掌握「无进之时」的一刻，除了黄濑凉太陪他练习最多，就是笠松幸男。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不太想对上若竹祐，因为没有人想要一直接受失败。
　　而黄濑凉太是因为即使若竹祐使用「无进之时」，若竹祐也仅仅是有机会追上黄濑凉太的背影而已。
　　笠松幸男不一样。
　　他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及若竹祐，却还是私底下陪伴若竹祐练过一次又一次，接受失败的同时，也给予若竹祐建议。
　　「无进之时」能够开发到这个程度，甚至能够封住非「奇迹的世代」的控球后卫的行动，决然有笠松幸男的一份功劳。
　　他视海常胜于一切。
　　只要是为了海常，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这就是海常的队长。
　　若竹祐知道，森山由孝总是刺激笠松幸男，扬言自己要为某女生而打篮球，撇除他有点恋爱脑，也是为了让笠松幸男在上场前通过怒吼的形式释放压力。
　　小堀浩志总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也是希望笠松幸男能够稍稍依靠自己。
　　其他人也是如此。
　　而他和黄濑凉太能够做的，只有带领海常胜利而已。
　　见笠松幸男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若竹祐认真地望向他，「队长，你承受太多了。」
　　笠松幸男没有正面回应若竹祐的话，而是说起去年的事情。
　　「去年，我们海常被认为是历届最强的阵容，拥有极大夺冠的希望，然而，出战I．H的结局却是首轮一轮游。」
　　笠松幸男的声音听上去是压抑着。
　　「失败的原因出在我身上，因为我将关键的一球传失误了。我本来打算退下正选的位置，然而，监督却任命我为队长。」
　　「队长……」
　　笠松幸男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若竹祐，眉间依然紧皱，「从那天起，我就打算肩负队伍的一切，这才是队长该做的事情。」
　　若竹祐猛然想起，不论是笠松幸男，还是森山由孝与小堀浩志，他们已是高三，这是他们最后一年参加I． H。
　　去年，海常没能赢得I． H的遗憾，前辈们只有今年可以做到了。
　　而现在，他们正站在八强的位置，即将对上桐皇。
　　只要赢过桐皇，就能够踏进四强，距离夺冠只有两步之遥。
　　然而，桐皇是最强的队伍之一，海常要赢过桐皇实在有点吃力，因此，笠松幸男才会给予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不单止他，其他前辈们也愈发少言。
　　连黄濑凉太也只是强颜欢笑。
　　「队长，我们会尽力的。」
　　只是，若竹祐甚至不敢说他和黄濑凉太会赢。
　　笠松幸男显然察觉到若竹祐的自卑，「如果只是将胜利全交由你们这两个一年级生肩负的话，前辈们也太没作为前辈的觉悟了。你们就做你们想做的，就算有什么后果，前辈们也会一同承担。」
　　若竹祐鼻子一酸，低下头。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遇过最好的队长了。
　　忽然，笠松幸男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你喜欢黄濑，对吧？」
　　若竹祐惊慌得有点不知所措，「你……你说什么呢？队长！」
　　「你以为我是谁啊？每天盯着你们训练的，可是我这个队长。」
　　对啊，笠松幸男作为队长，对每一个队员的情况都了如指掌，而且他又最关心若竹祐的训练情况，怎会不知道若竹祐的状态。
　　而且，除了黄濑凉太外，与若竹祐相处最久的，就是笠松幸男。
　　因此，笠松幸男虽说不至于完全了解若竹祐，但他怎么也能了解若竹祐差不多七成。
　　相处久了，他察觉到若竹祐默默喜欢的感情，以及内心的自卑。
　　其实，他不太能理解若竹祐的自卑，在他看来，若竹祐早已强过一般人，虽不及「奇迹的世代」，却也很强。
　　如果不是和「奇迹的世代」出生在同一个年代的话，也许会成为当届最耀眼的强者之一。
　　或许就是因为实力不及「奇迹的世代」，若竹祐才没有勇气追求黄濑凉太。
　　而且，队里的人都知道，黄濑凉太的性格是众人当中最为难搞的，看似最容易相处，其实是最难相处的。
　　他们曾无数次感叹，若竹祐与黄濑凉太真的是最相反的两类人，黄濑凉太最难看穿，若竹祐则是最平易近人。
　　虽然少言，但常笑得温和，而且心思简单，也懂得尊重前辈，最让队长省心，而且实力很强。
　　怎么想，若竹祐都是所有前辈心中最想拥有的绝佳后辈。
　　然而，若竹祐却是众人之中最自卑的。
　　或许其他人没发现，可是一直留意每个人心理状态的笠松幸男还是注意到了。
　　这种自卑让若竹祐在恋爱上如履薄冰。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若竹祐泄气般靠着储物柜。
　　闻言，笠松幸男叹气，「没有，应该只有我发现了。我说，你就不打算追求黄濑看看吗？」
　　在他看来，黄濑凉太未必对若竹祐没有意思。
　　「当然，我指的是I．H过后。好了，快到上课时间了，回去课室吧。」
　　没有等若竹祐回应，笠松幸男自顾自离开更衣室。
　　并不是作为队长，而是作为一个前辈，他想要让这个可爱的后辈在感情上有好的结局。
　　要是不尝试的话，是不会有结果的。
　　而目送笠松幸男的背影离开后，若竹祐才慢慢走回课室。
　　如果鼓起勇气追求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若竹祐也不用一直暗恋。
　　他知道，笠松幸男只是作为前辈给予建议，是真心诚意想他好。
　　只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是败者。
　　而黄濑凉太是胜者。
　　至少，等到他与黄濑凉太达到同一个高度，他才会勇敢追求。
　　而且，黄濑凉太心里还有青峰大辉这一存在。
　　若竹祐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能胜过青峰大辉之于黄濑凉太的重要。
　　「小祐！你到哪里去了？」
　　若竹祐刚踏入课室，便看见黄濑凉太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只得笑笑，「刚才帮队长搬东西了。」
　　「怎么不叫上我啊。」
　　「我叫过啦，只是你一直走神。」
　　「抱歉。」
　　难得地，黄濑凉太略为愧疚地道歉。
　　而若竹祐故作无事，隐去所有在更衣室里的对话，「没什么特别啦，只是搬个东西，倒是你，一直在想什么想到如此入神？」
　　黄濑凉太作为海常的王牌，又要对上自己憧憬的对象，若竹祐知道他已经压力很大，而自己在实力上无法帮助他，就只能别烦着他。
　　「在想小青峰的事情。小祐也知道的吧，我的憧憬对象是小青峰。」
　　虽然黄濑凉太没说过，但是若竹祐猜得出。
　　「我不会再憧憬他了。因为憧憬，意味着心里还不想那个人输。然而，我想赢，所以，我会放弃憧憬。」
　　若竹祐记得，那次与黄濑凉太谈起「憧憬」的加训那天，黄濑凉太曾问自己。
　　『你……真的觉得只是憧憬的话，能追得上吗？ 』
　　他知道，黄濑凉太比起自己，在更早以前已经有抛弃憧憬的觉悟，认清憧憬是一种天真。
　　说真的，愈是了解这个同类，若竹祐愈清楚知道黄濑凉太是一个强大至自己只能望其背而不得近其身的人。
　　不论是实力，还是觉悟，自己都比不上黄濑凉太。
　　因此，对方才会是胜者，而自己仅仅是败者。
　　同时，他的视线也愈来愈离不开黄濑凉太。
　　「虽然我还没跟监督说起，但是，我想要模仿小青峰。」
　　闻言，若竹祐不由得大吃一惊，以前黄濑凉太曾明言自己无法模仿「奇迹的世代」，因为身体质素未能够达至可以模仿的程度。
　　然而，现在，为了赢过憧憬对象，黄濑凉太能够做至此。
　　「在我未能完成模仿之前，我需要你，小祐……」
　　若竹祐想起与秀德进行比赛前，黄濑凉太也是这样说的，能够盖帽绿间真太郎之前，需要若竹祐努力拖着秀德。
　　而现在，他也照样该为黄濑凉太而拖着桐皇得分的步伐。
　　他的实力本来就不能够插手黄濑凉太与青峰大辉之间的战斗，他能够为黄濑凉太做的，仅此而已。
　　若竹祐心里倏然涌起前所未有的求胜欲望。
　　他想要赢。
　　赢桐皇。
　　赢过青峰大辉。
　　这样的话，他就能占据黄濑凉太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好。」
　　若然如此，或许，他就能鼓起勇气追求黄濑凉太吧。
　　「不过，凉，如果我们赢过桐皇的话……」
　　——如果我们赢过桐皇的话……
　　若竹祐最后还是没说下去，而是笑了笑，「没事了。」
　　——我就向你表白，到时，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好？
　　既然黄濑凉太能够赌上憧憬来追求胜利，那么他就赌上追求的勇气，绝对要与黄濑凉太一起，为海常夺下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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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
有时候，我真的相信有命运这种东西。
就像现在，今天写完这章后，应该没有时间再写多一章。
而下章就是海常与桐皇的比赛了。
碰巧地，明日是星期五，可以连着星期六一起，一口气写完海常VS桐皇的情节。
有时候，沉静下来思考这个故事，就会想要感谢大家。
如果不是大家一直支持，或许我就写不出还算可以的剧情了。
虽然大家都说我写得很好，但是，我觉得还远远不足够，只是，我实力也不够写出更好的情节。
是大家一直支持，我才会反覆思考难受的情节，就是为了给予海常更好的结局。
我有时候会发现，赤司的人气真的很高，有些留言会不满原著赤司的结局，而我不知道我预想中的结局，大家又会不会接受。
毕竟，我不是赤司厨，也不是洛山的拥护者，我只是一个默默喜欢海常，却又突然想改写海常结局的小粉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