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14、14 继而伸手

　　『前辈，你能告诉我，到底团队为何物——』
　　『失败为何物——』
　　『胜利……又到底是什么？ 』
　　笠松幸男离开更衣室后，里面只留下若竹祐一个。
　　他想起比赛最后，与黑子哲也的对话，也意外地，回想起初二那年的事情。
　　初二那年，「奇迹的世代」已经开始向众人展示他们与众不同的实力。
　　而到了初二年末的冬季全国大赛，「奇迹的世代」进一步进化，五人与其他选手形成极大的实力断层。
　　而全国大赛的四强赛，其中一场正是照荣对上帝光。
　　结果可想而知，照荣以三倍分差输给帝光，继而无力应战，以第四名结束全国大赛之旅。
　　事实上，那场比赛的确对若竹祐造成心理阴影，当他碰起篮球，便会不受控地回想那场比赛中，黄濑凉太的神情、动作以及说话。
　　他无法忘记，在巨大实力差距面前，这场比赛只是强者们的游戏，更无法忘却弱者的无力感。
　　这只是他放弃篮球的导火线，但不是最终原因。
　　最主要是因为，团队发生变化。
　　在那场与帝光的比赛，已初见端倪，能够和木吉铁平一起坚持至最后的，只有若竹祐而已。
　　照荣中学的五人团队，早已崩分离析。
　　加上木吉铁平当时已是初三，全国大赛一完结，他就要退队应考高中。
　　结果，只留下与其他人理想不相同的若竹祐。
　　最后，他决定退队。
　　退队那天，木吉铁平才刚考完所有考试，便来寻若竹祐谈话。
　　木吉铁平说了很多。
　　从头到尾，若竹祐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任由木吉铁平认为自己不过是不敢再打篮球的胆小鬼。
　　直到最后，他忍不住带着哭腔，质问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憧憬不已的对象。
　　团队为何物，失败为何物，胜利为何物。
　　他原以为篮球是团队比赛，是五人齐心合力夺下胜利的过程，就算是失败，也是光荣的惜败。
　　可是，一切都被颠覆。
　　团队不再合作，胜利是强者的游戏，失败是弱者的本份。
　　这三个词语，就像恶梦一样，足足缠困若竹祐半年。
　　这半年来，他对任何事情，不闻不问。
　　直到，妹妹有一天告诉他，木吉铁平所在的诚凛冲进了东京区循环决赛，要与东京三大王者决一高下。
　　这时候，他才发现。
　　憧憬对象，就是憧憬对象，怎么也忘不了。
　　不论若竹祐如何避免接触与他相关的事情，只要一提起他，若竹祐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他打篮球的模样。
　　妹妹还真是准备充足，连诚凛之前的比赛录像，她都为若竹祐准备好了。
　　那是若竹祐半年以来，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状态。
　　作为一个哥哥，他这半年的表现太糟糕了。
　　他花一夜时间，全都看完，然后去观看诚凛对上三大王者的比赛。
　　有点讽刺。
　　没有木吉铁平的照荣变得一盘散沙。
　　而没有木吉铁平的诚凛仍然全员一致，坚持到底。
　　团队为何物。
　　他好像隐隐约约碰到答案了。
　　他重新振作起来，先找妈妈写体能训练计划，然后去妈妈所在的相田景虎健身室进行训练。
　　在思考要选什么高中时，爸爸建议他去海常，只因那时爸爸在海常教书半年。
　　因为自己和妹妹仍然就读东京区的初中，而且妈妈工作地方也在东京区，所以只有爸爸一个人暂时去神奈川区找地方住，只有星期六、日才回来东京区。
　　就在若竹祐决定去海常的瞬间，全家人好像从没思考过若竹祐能否考上。
　　双亲马上联络买卖房的事情，而妹妹也在思考要转校去神奈川的哪间学校好，母亲更决定离开相田景虎的健身室，要在神奈川区自立门户。
　　而现在，若竹祐不单止来了海常，还成为海常的正选，更遇上黄濑凉太。
　　失败为何物。
　　与黄濑凉太一对一的结果，全都是失败，连用团队合作对上黄濑凉太，也只赢过一次。
　　但是，他好像触碰到答案了。
　　只有一件事，他还完全未有头绪。
　　胜利，又到底是何物。
　　结果，想来想去，回过神来，若竹祐才发现自己已经独自在更衣室连连叹气很多次了。
　　败者存在的意义，就是铭记胜者的名字。
　　这是若竹祐那半年得出的惟一结论。
　　而败者的自卑已经根深蒂固。
　　他无法想像，作为败者的自己，要怎样做，才有可能拥有胜者黄濑凉太。
　　因此，他又叹气了。
　　最后，若竹祐拿起书包，离开更衣室，而体育馆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清洁人员在清洁。
　　家离海常很近，不过10分钟的距离，而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公共篮球场，就在那里，他听见黄濑凉太在马路对面呼唤自己的名字。
　　「小若竹！」黄濑凉太在对面挥手，脸上仍然是一贯的爽朗笑容。
　　连带着若竹祐的心情也好起来。
　　等到黄濑凉太小跑过来，若竹祐有点吃惊，却又笑起来，「凉太？！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不是重点啦，小若竹，告诉你一点事情！」
　　「说吧。」
　　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向回若竹祐家的路途。
　　黄濑凉太先是简单说一下他刚才和黑子哲也见面的来龙去脉，接着说他想要跟若竹祐说说「奇迹的世代」的事情。
　　他说起自己进「奇迹的世代」的经过，谈起黑子哲也如何作为他的引导者，让他可以融入正选队伍。
　　黄濑凉太终归没能察觉到若竹祐心底的醋意。
　　——果然11号这个质数有够烦的！
　　他一边听黄濑凉太兴奋地诉说回忆，一边思考，既然篮球球衣所有质数是5、7、11、13，那么，他总觉得这个5一定有什么。
　　然后，黄濑凉太谈起「奇迹的世代」才能开花的时间。
　　他语气变得有点低落，但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他们决定上高中时分开不同学校就读。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对手。
　　刚刚好，两人走至若竹家的门口。
　　两人停在门口一旁，若竹祐微微抬头，他一直觉得黄濑凉太不适合露出低落、悲伤的模样。
　　而现在，他知道原因。
　　因为他不想让黄濑凉太伤心。
　　「别想太多啦。」若竹祐伸手摸摸黄濑凉太的头，然后微微一笑，「我们会一起赢的，凉太。」
　　对于若竹祐而言，打篮球、追求胜利的理由又多一个。
　　除了想要再一次追上憧憬的对象，他还想要与黄濑凉太两人一起取得胜利。
　　——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能够与你拥有同等的位置了吧。
　　若然如此，某一天，或许若竹祐就有勇气追求眼前这个人了。
　　然而，黄濑凉太的反应不同于他想像那样。
　　他以为黄濑凉太应该会一如往日扬起清爽的笑容，然后说什么「小若竹最好啦」之类的说话。
　　就如同他总是教黄濑凉太功课那样。
　　可是，黄濑凉太收起所有笑容，露出认真的眼神，还向若竹祐踏出一步。
　　一瞬间，若竹祐被他的气势吓到退后一步，背后撞到墙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声线有点抖，「凉太……？」
　　两人身高相差不过6厘米，若竹祐稍稍抬头，而他稍稍低头。
　　「小若竹……」
　　「嗯……？」若竹祐倒想继续退后，但退无可退，只能看着黄濑凉太那张帅气得过份的脸靠得愈来愈近。
　　他晓得，自己的脸应是红了，因为心跳愈来愈快。
　　而脑袋也一片空白。
　　最终，鼻尖相碰之时，黄濑凉太停下来，转而将头轻轻靠在若竹祐的右肩。
　　「小若竹，不要叫我凉太，就叫『凉』，如何？」
　　不过是一个称呼的事情，若竹祐故作平淡，「好。」
　　「那我也叫你『小祐』好了，如何？」
　　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应该……吧？
　　若竹祐完全不敢动，就任由黄濑凉太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小心压制有点抖的声线，「好。」
　　「小祐。」
　　「嗯？」
　　「轮到你叫叫看啦。」
　　耳边传来黄濑凉太略有不满的声音，若竹祐忍住不要别过脸，因为实在靠得太近了。
　　而且声音也好听得过份。
　　「凉……？」
　　然后，他听到黄濑凉太低低应一句，「嗯。」
　　倏地，一道熟悉的女声传过来：「啊！可恶！是谁想要搞我家祐哥！」
　　接着，若竹祐还来不及解释，自家妹妹便一个飞踢，踢中黄濑凉太的大腿。
　　「可恶，要搞我哥，问过我了吗？」妹妹还抬头看着自家哥哥，一脸邀功的表情，「祐哥！我保护你了！」
　　「什么啦，干嘛踢过来啦。」
　　这时，妹妹终于发现自家哥哥脸有些红，而且她踢中的，原来是黄濑凉太。
　　「什么鬼，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我哥怎么可能被人占便宜。」
　　眼珠转了一圈，妹妹似乎是想到什么，向若竹祐比了比手势，而若竹祐也乖巧地低头，妹妹便悄悄地问，「祐哥，你们在一起了？」
　　这次，若竹祐似乎懂了妹妹一直以来都在看什么。
　　妹妹的房间挂画、妹妹的收藏书籍、妹妹的同人本……
　　若竹祐装作如同平常一样，「刚才的确一起打篮球了。」
　　「哼，祐哥这个大笨蛋。」
　　听到妹妹一如以往的回应，若竹祐总算松一口气。
　　「好啦，祐哥，不要一直站在家门前，回家去！」
　　妹妹打开家门，将若竹祐推进门后，却又关上家门。
　　她挺胸抬头看着黄濑凉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画，递给黄濑凉太，「好啦，这是赔礼，下次不要再轻易占我家祐哥的便宜了，就算你是祐哥的朋友。」
　　黄濑凉太没有表露自己的不满，因为这是若竹祐最重视的妹妹，所以他只得接过画作，「什么占便宜啦，小祐又不是你的。」
　　「起码不是你家的啊，是我家的。」
　　这瞬间，黄濑凉太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妹妹是不是发现自己真实想法了。
　　连他自己才刚刚察觉到自己好像喜欢上若竹祐。
　　可是，他凭着作为模特阅人无数的经历，他发现，对方可能真的只是兄控妹妹而已。
　　「是、是，那我走啦。」
　　与妹妹挥手过后，黄濑凉太离开若竹家门口，走上回自己家的道路。
　　他摸上自己的左胸，刚才猛烈跳动的心似乎平静下来。
　　会察觉到「喜欢」这件事，是很突然的事情。
　　他一开始不过是想要藉由诉说自己过往的经历，趁机希望若竹祐也能说说过往的事情，那么，他就能更了解若竹祐了。
　　可是，当若竹祐笑着说要一起取得胜利时，眼里一闪一闪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他想要更接近若竹祐。
　　他也做了。
　　黄濑凉太愈是看着若竹祐脸有点红的样子，便不自觉地想起若竹祐妹妹来海常探望的那天，她给自己的画作。
　　他想要看见更多。
　　——要是可以像画作上面那样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才愈靠愈近。
　　然后，他终于想明白，以前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因为那是心动的感觉。
　　最后，他忍住冲动，不想吓走若竹祐，只得将头靠在对方身上。
　　黄濑凉太想起与诚凛对战后，若竹祐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决定要改称呼，从「黄濑」改为「凉太」。
　　可是，「凉太」这个称呼也有很多人会用，妈妈、爸爸、两位姐姐都会叫自己凉太，赤司征十郎也会。
　　他想要从若竹祐口中听到独一无二的称呼。
　　——反正都可以叫「凉太」，再转个称呼也可以吧？
　　他小心翼翼地想着，思考如何才能慢慢让自己在若竹祐心中占最重要的位置。
　　于是，他叫若竹祐称呼自己为「凉」。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贪心至此。
　　黄濑凉太觉得，自己也要对若竹祐换个称呼，总叫「小若竹」的话，尽管有个「小」字，但还是不够亲密。
　　想了想，他趁火打热，向若竹祐提出更换「小若竹」为「小祐」的要求。
　　对方也答应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差点什么。
　　结果，他开口说：「小祐。」
　　换来的，只是对方的一声「嗯」。
　　他只得再直白点，叫若竹祐也叫叫看自己的新称呼。
　　当真的听到那声「凉」时，黄濑凉太自己反而把持不住，先害羞了。
　　现在想来，黄濑凉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是有点唐突。
　　他自认为就算不能完全了解若竹祐，也总明白对方六、七分。
　　要让对方进一步对自己有好感，一定要慢慢来，不能心急，会吓走若竹祐的。
　　而且，最后都没能听若竹祐说起他的过往。
　　黄濑凉太有预感，若竹祐的过往绝对不止比赛那件事这么简单，因为他并不相信若竹祐会是如此容易被击溃的人。
　　他想起手上一直拿着被妹妹硬塞过来的画作，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便发现那是自己和若竹祐勾肩搭臂的样子。
　　——不愧是妹妹！
　　她笔下的若竹祐，总是带着亲切感，那副笑容满脸的样子，画得非常真实。
　　黄濑凉太打开背包，小心翼翼地将画作夹在书本里，心里甚至有点怪责妹妹为何要将画作对折。
　　——这可不是普通的画作耶！
　　然后，他觉得，自己或许有天可以找妹妹问问看。
　　如果两人的兄妹关系这么好的话，妹妹一定会知道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
　　黄濑凉太关上背包，不由得小声哼着歌，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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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不太擅长写虐，而且写这篇文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反映同性相爱不容易被接受之类的。
毕竟这篇同人文就是要写恋爱跟篮球嘛。
因此，这篇同人文就私设为同性虽然小众，但仍能够被接受的世界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