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幸运质数》閑閒

12、12 海常VS诚凛．五

　　海常众人回到替补席，武内监督依旧先来一轮训话，点评每个人应做与不应做的。
　　当轮到若竹祐时，武内监督并没有训话，而是说：「右手感觉如何？」
　　武内监督其实没有打算让若竹祐上场的。
　　身体是运动员最大的本钱，没有健康的身体，何谈上场比赛。
　　而且下星期开始，就是Ｉ??Ｈ赛季的开始，每一个正选的健康都尤其重要。
　　可是，昨天，若竹祐在训练前请求武内监督，希望能够让他上场。
　　武内监督并没有问原因，他并不是好奇队员私生活的人，或许是若竹祐的态度感动了他，他才说有机会让若竹祐在下半场上场。
　　怎料诚凛会追平海常，这是武内监督从来都没想过的事情。
　　诚凛的那对一年级新生太出人意料了。
　　这时，若竹祐再次恳求武内监督，不单止是若竹祐的神情，场上黄濑凉太的模样都令武内监督很担心。
　　结果，他允许了。
　　「还好，监督。」若竹祐如实地回答。
　　然后，武内监督继续他的训话。
　　简而括之，就是继续以黄濑凉太和若竹祐为中心，而若竹祐负责阻止黑子哲也。
　　若竹祐一边听着武内监督所言，眼角瞟向诚凛那一方，他倒是想知道诚凛会怎样做。
　　先不说黑子哲也被若竹祐压制，诱导术本来就不能持续40分钟，黑子哲也上场的时间愈久，诱导术的威力只会愈弱。
　　很快，比赛重开。
　　黑子哲也没被换下，诚凛和海常都是原本的阵容继续打。
　　或许，诚凛还没找到解决方案，但是他们知道换走黑子哲也的话，诚凛只会输得更惨，因而硬是让黑子哲也上场。
　　连防守阵型也是原先的1-4区域联防。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诚凛在进攻的时候，会故意让日向顺平挡住若竹祐，让其不能接近黑子哲也。
　　也就是说，日向顺平没有参与在诚凛的进攻里，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要阻止若竹祐接近黑子哲也。
　　诚凛最主要的得分手有二，一个是诚凛的10号火神大我，另一个是诚凛的4号——得分后卫兼队长日向顺平。
　　这意味着，诚凛放弃投三分球的得分方式。
　　可是，日向顺平并不能完全防住若竹祐。
　　这让诚凛的进攻模式割裂为两种，一种是由伊月俊直接传给火神大我或水户部凛之助，另一种是伊月俊传给黑子哲也，如果若竹祐赶不上，那就可以由黑子哲也判断如何得分。
　　如此一来，诚凛通过舍弃高得分的方式，换取投入更多两分球的机会。
　　而海常的进攻模式并没有改变，一样是黄濑凉太和若竹祐的配合，如果防得了黄濑凉太，就由若竹祐得分，反之亦然。
　　结果，第二节结束，比分来到（海常）54：40（诚凛）。
　　上半赛正式完结，众人有约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才会开始下半场，也就是第三节。
　　中场休息时，武内监督倒是没再说什么，就让正选们好好喝水休息。
　　若竹祐发现水瓶没水了，便向武内监督说一声，去体育馆外面的饮水机装水。
　　他刚抵达饮水机附近，便一眼看到黑子哲也。
　　「你好。」若竹祐觉得尴尬不已，他从来都没试过跟黑子哲也独处，只得装着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你好。」黑子哲也照样回同一句话。
　　若竹祐只得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按原定计划，拿着水瓶装一点水。
　　打开水掣，涓流下至水瓶，在底部汇聚。
　　此时，黑子哲也开口：「若竹君，你打篮球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以往，若竹祐会回答，是为了再一次追上憧憬的对象。
　　但是，他不想这样回答，因为问的人是黑子哲也。
　　是那个被黄濑凉太放在心上的黑子哲也。
　　「当然是为了胜利。」
　　心很烦乱。
　　一团糟。
　　「不如说，你想我回答什么？黑子哲也。」
　　烦燥打破平和，若竹祐认真地看着黑子哲也，试图从对方一直维持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什么线索。
　　对方依然没回应，如果有人经过的话，也许会觉得场面看上去，就像是若竹祐在欺负黑子哲也似的。
　　水瓶装满了。
　　满溢的水流过若竹祐的右手，弄湿绷带。
　　他不明白，为何黄濑凉太如此重视黑子哲也，以致于他的眼里，都是黑子哲也的身影。
　　——不……
　　或许他是明白的，只是不想说破。
　　「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黑子哲也，其实我很羡慕你。」
　　因为黄濑凉太与黑子哲也是过去两年间的同伴。
　　「你凭努力取得属于你的才能，而且，你以前还有能够由开场至终场都尽力打篮球的同伴。」
　　更因为黄濑凉太认同黑子哲也。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烦恼对于我们这些败者而言，是多么的奢侈。」
　　愈是接近黄濑凉太，就愈被对方的光芒吸引。
　　「你想要利用诚凛实现你的信条，与帝光那种胜利至上不一样的团体至上信念。」
　　愈是被吸引，他才发现自己的自卑。
　　「可是，你这一切都是建立于你曾经得过无上的胜利。」
　　他与「奇迹的世代」不同，他与黑子哲也不同，那些人都是胜者，而他是败者。
　　「这真的是太奢侈了，黑子哲也。」
　　意识到自己流露过多的悲伤，若竹祐撇过脸，再次将情绪通通收藏在心底。
　　然后，他终于记得关掉水掣，扭好水瓶的盖。
　　他的话似乎震撼了黑子哲也的思绪，黑子哲也一直只是看着，并没有说什么。
　　若竹祐再一次对上黑子哲也那对不流露任何情绪的眼睛，他笑了笑，「恭喜你，诚凛是一支好球队，你的信念将会实现。」
　　没等黑子哲也有什么回应，若竹祐转身离开。
　　那些流露出来的负面情绪，仿佛都消失不见，当若竹祐回到海常时，他还是那个平和的若竹祐。
　　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心底那抹败者的自卑。
　　「小若竹！你怎么去这么久啊！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下3分钟了！你要快点换一下绷带啦！」
　　迎上黄濑凉太一脸担忧，若竹祐看见了对方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
　　「没什么，只是跟黑子哲也聊了一会天而已。」
　　——如果那也算是聊天的话。
　　黄濑凉太拉着若竹祐坐下，拿走他右手本身握着的水瓶，又脱下他的护腕，「欸～聊了什么？」
　　护腕放在一则，黄濑凉太小心翼翼地拆开从手掌一圈圈地缠至手肘的绷带。
　　「没什么特别，闲聊而已。」
　　他拿起一旁的毛巾，将水瓶的水倒下一半，然后抹掉旧有的药物。
　　忽然，若竹祐的心就静下来了。
　　若竹祐看着黄濑凉太又重新为自己涂上药膏。
　　黄色的头发，如同主人一样闪耀。
　　然后是稍长的眼睫毛与琥珀色眼瞳。
　　黄濑凉太别过脸，找出一旁的绷带，再帮若竹祐的右手重新缠上。
　　如此耀眼的人，居然会为自己细心地用绷带缠上一圈又一圈。
　　心跳也开始加快。
　　若竹祐看着黄濑凉太替自己带上护腕，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犹在耳边。
　　「小若竹？」
　　听到黄濑凉太充满疑惑的声音，若竹祐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特别的。」若竹祐抬起双手掩脸，意图遮盖有点热的脸颊。
　　「到底发生什么啦？！」黄濑凉太反而被吓着，以为若竹祐是出事了，连忙强行掰开对方掩脸的双手，还进一步靠近。
　　然后，他看到若竹祐眼神带点惊慌，而脸颊微微泛红。
　　一瞬间，他的心好像篮网，被若竹祐的三分球射中。
　　而手，好像变得滚烫。
　　黄濑凉太松开手，转过身去，低头，右手摸上心脏。
　　——我这是怎么了？
　　没人能够解答。
　　哨子声适时响起，第三节要开始了。
　　黄濑凉太、若竹祐、笠松幸男、小堀浩志、早川充洋五人再次踏上篮球场。
　　而诚凛的五人，黑子哲也并不在内，取而代之的，是小金井慎二。
　　没有黑子哲也的诚凛，对上派出现时最强阵容的海常，结果可想而知。
　　诚凛似乎真的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他们无法阻止海常进一步拉开分差，从第三节开始时的14分分差，至第三节结束时，分差已是25分。
　　而第四节开始时，黑子哲也终于再次上场。
　　诚凛的防守模式不再是1-4区域联防，而是2盯3区域复合式防守，也就是派两个人在三分线内两侧专门盯防黄濑凉太和若竹祐，而剩下3个人分布在禁区篮下，以及禁区外、三分线内的后端两侧。
　　而盯防黄濑凉太的，当然是火神大我，防守若竹祐的，是日向顺平。
　　可是，火神大我防不住黄濑凉太，日向顺平也防不住若竹祐，就算火神大我与黑子哲也联手抵挡黄濑凉太，若竹祐也会突破日向顺平的防守，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
　　诚凛还没有想出可以应对黄濑凉太与若竹祐这对组合的方法。
　　突然，在比赛还剩下最后30秒时，黑子哲也主动挡在若竹祐面前。
　　「若竹君，我想了很久，或许我真的很奢侈。」黑子哲也认真地看着若竹祐，「但是，这个信念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你想说什么。」
　　「若竹君，我对你一无所知，可是，你对我的过往也一无所知。」
　　闻言，若竹祐皱眉，「所以？」
　　「你从来都没有试过连胜利都是痛苦的滋味。」
　　皱紧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若竹祐想了想，果然还是不明白黑子哲也所言何物。
　　「果然，我们合不来。黑子哲也，你无法理解败者的痛苦，因为长久的胜利已经改变了你。而我也无法理解你这种奢侈的胜利痛苦论，因为我连胜利也很少品尝。」
　　刚说完，准确地接过笠松幸男传过来的篮球，若竹祐在黑子哲也面前，干脆俐落地跳起，当他左手托起篮球的一刻，火神大我从自己的左侧飞来。
　　若竹祐微微后仰，左手将球抛至右手，躲过火神大我的盖帽，然后右手将篮球投进篮框之中。
　　落地时，若竹祐下意识地将微微颤抖的右手挡在身后。
　　自第二节上场开始，若竹祐便一直在篮球场上进行激烈的对抗，早已超过武内监督当初允许的最多打满下半场。
　　而此时，比赛完结了。
　　「是我们赢了，黑子哲也。」若竹祐松开紧皱的眉间，「你的败因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团结，而是你轻视败者的求胜心切。」
　　「喂，你想说什么？」火神大我将黑子哲也挡在身后，一脸凶悍，「黑子从来都没有轻视什么！」
　　倏地，若竹祐轻笑几声，「火神大我，你又对黑子哲也的事情，知道多少？你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过去，更不知道我和黑子哲也聊了什么。」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火神大我，「那你想以怎样的身份在这里说话。」
　　「你！！」
　　正当火神大我想说些什么，黄濑凉太一冲而至，不分由说便将若竹祐拉至身后，以锐气满满的眼神，瞪着火神大我，「你想对小若竹做什么！」
　　看着黄濑凉太的背影，若竹祐从心而发地，露出真实的笑容。
　　「黑子哲也，诚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团队。」
　　他想起以前的诚凛，那个有木吉铁平的诚凛。
　　「祝你能够实现你的信念。」
　　语毕，若竹祐左手拉着黄濑凉太，打算走向替补席。
　　「黄濑君。」
　　听到黑子哲也叫黄濑凉太，若竹祐就发现，自己拉不动黄濑凉太了。
　　转身一看，黄濑凉太正对着黑子哲也，他相信，黄濑凉太眼里，一定是黑子哲也。
　　——到底什么时候，你眼里才会只有我呢？
　　苦涩在心里漫延。
　　一点一滴地，占据心神。
　　说到底，是若竹祐贪心了。
　　本来，他平日已经和黄濑凉太长时间在一起，上课、课间休息、午饭时间、加训……
　　是他贪心了。
　　还妄图想要黄濑凉太眼里只有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贪心……到底从何而来？
　　「黄濑君，你果然变了。」
　　黑子哲也知晓黄濑凉太的过去，才能说出「你果然变了」这句话。
　　而若竹祐知道，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在当时说出『对我而言，黄濑一直都是黄濑』这番话。
　　「你在说什么啊，小黑子。」
　　「如果是还在帝光的时候，黄濑君会如同其他四人一样，只依靠自己得分、取得胜利，而现在，黄濑君也会跟海常的各位合作了。」
　　羡慕。
　　与嫉妒交缠。
　　黄濑凉太的过去有黑子哲也，而且，黑子哲也十分了解黄濑凉太。
　　这是若竹祐所没有的。
　　「黄濑君，你懂得团队合作，我真的很高兴。」
　　沉默在四人之间漫延，半晌，由黄濑凉太打破沉默，「最近，我开始觉得，和小若竹一起打篮球，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听到自己名字被提起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亮，连带着苦不堪言的心情也开始变得高兴。
　　「虽然我还是相信，打篮球就是为了胜利，但是，或许以后会变得不一样吧。」黄濑凉太开朗一笑，还转身一下子勾搭若竹祐的肩，「因为，这里有小若竹！」
　　心头的所有苦涩都被清风吹走。
　　这一瞬间，若竹祐懂了。
　　贪心从何来。
　　羡慕从何来。
　　嫉妒从何来。
　　全皆因，他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黄濑凉太这个人了。
　　「好了，凉太，走啦。」
　　若竹祐将这心情藏在心里，转身离开。
　　「欸～小若竹怎么突然转称呼了？」黄濑凉太快走数步，走至若竹祐身边，上半身微微一侧，看着满脸笑容的若竹祐。
　　「你都说这样的话，我还叫你姓氏，那也太生疏了吧。」若竹祐狡黠一笑，「还是说，你讨厌？黄濑。」
　　「嘛，小若竹都这样说了，凉太就凉太吧。」
　　而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是时候回去诚凛一行人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