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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原版2 ...

  •   护堤
      堤下人声鼎沸,水流湍急,佑琳负手而立,一身白衣如雪,容颜清丽脱俗,风从衣袖上掠过,长袖翩袂之间,出尘的几欲破空而去,不似人间。
      堤下军官大声呼喝,指挥着将不断从后方运来的负重有条不紊的投入江中,更有许多民众自发赶来帮忙,明明一片混乱至极的情况,堤下的士兵却毫无慌张之意,镇定自若,佑琳忍不住赞叹,“好一支雄兵。”
      方远山莞尔,“大人,若非您方才力挽狂澜,此刻军心民心怎会如此稳定?”
      佑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刚才也只是碰巧罢了。”
      昨夜佑琳与方远山计议已定,立刻下令全军出动,掌控临州上下,更派出精锐接手澜江堤岸,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打世家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谁也不知道世家在堤上究竟布下了怎样的法子,万一让他们反应过来,立时引爆炸堤,莫说三万,便是三十万大军也难逃一死。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佑琳也没想到,朝廷在临州暗中布下的力量竟会如此巨大,世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太过顺利,反而让佑琳隐隐不安,这是不该的,世家的抵抗太薄弱了,他们的力量,到底去哪了?
      再三推演之下,佑琳带着方远山及数千精锐来了中堤,毕竟,虽说中堤名义上在朝廷手中,可是要说世家在其中没有一点人手,鬼才会信。中提位置太过重要,以防万一也好,不将它牢牢握在手里,这一仗就没有把握!
      佑琳一到中堤就发现了不对劲,当机立断之下,她独身侵入中堤堤岸之上,无声无息的放倒了数十个世家死士,外面,方远山带军强攻已被世家占领的中堤,逼得他们立时引爆炸药——佑琳就站在堤岸上,听到引线燃烧的声音就右手一剑砍过去,左手引了澜江水浇上去,有人抱了炸药冲上来,就直接扔进澜江,轻松自如的很。
      直到方远山击溃败兵,上了堤岸,佑琳才笑吟吟的转过身,还没张口,异变就在这一刻陡生——
      随侍在方远山身边的一个亲卫猛然拔刀刺向了他,方远山猝不及防下一个格挡,凭着数十年生死间锻炼出来的直觉险险避过要害,只在左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亲卫一刀不中,反手将刀向方远山掷去,趁着其他三个亲卫保护方远山的空档,把身上某个东西一拉,“嘶嘶”声中,猛然向堤岸某个地方跳去,佑琳大惊,她现在不过凭着自己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断了那些人点燃炸药的路子,但究竟堤上埋了多少炸药她却不知,一旦有人引爆一处产生连锁反应,中堤一样保不住!
      她如今沐春风心法晋入第六层,方圆千丈之内心随意动,无所不能,这死士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也并不担心,身法展开,轻易的阻住了那死士,一掌将他打下了澜江。此时方远山被他三个侍卫扶上了堤岸,佑琳站在数十丈之外伸掌去擒那死士——正从怀里掏伤药的一个侍卫后退几步,陡然向着堤下某个地方跳下,佑琳霍然回头,却见那侍卫身上火光一闪,她神情陡变,大喝道,“方将军!走!”指间剑气纵横,一瞬间竟斩到了数十丈之外!
      那处火药竟没有引线,死士跳下那一瞬,火药立时爆炸——佑琳那一剑并没有斩向爆炸的地方,那剑势极快,几乎在爆炸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一剑就将爆炸地点与十丈开外彻底劈开,生生阻了即将开始的连环爆炸,即便这样,那一声炸响也将将近五丈的堤岸炸开,江水汹涌而入,佑琳神色一松复一紧,手中长剑陡然间金芒大盛,一股无法言喻的压力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瞬间充盈了整个天地——
      下一秒,金芒冲天而起,佑琳一剑以毁天灭地的气势生生斩断了长达数十丈,深数十米,坚固号称天下无双的中堤堤岸,并且剑势未衰,将那数十丈堤岸远远甩入了澜江,还没等方远山并着一众士兵从这神迹一样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就听佑琳厉声道,“趴下!”
      身体在思绪反应过来之前就忠实的执行了命令,片刻的静默后,江中陡然“轰”的爆炸开来,声震天宇,地动天摇中,本来平静的江水瞬间沸腾,数十丈高的江水咆哮着向堤岸冲来,那里是长达十五丈的缺口,几乎失聪的方远山嘶声叫道,“快!护堤!”
      声音未落,但见佑琳脸上苍白之色一闪而过,剑芒金光再现,轰鸣声中,漫天的金芒正正迎上了扑来的浩浩水势,竟以一人之力生生扛住了这天地之力!
      方远山一咬舌尖,剧痛中几近呆滞的神志立即清醒过来,目光扫过堤后几乎骇呆了的军队,厉声叫道,“愣在这里干什么!调重物填江啊!”
      “诺!”
      军队在一瞬的沉默之后,发出了近乎吼叫的声音,这时水势越来越高,却始终无法突破佑琳设下的金色光障,只能在光障后奔腾嘶吼,趁着这一段时间,方远山指挥军队迅速在那十五丈的缺口处布下简易的屏障——几乎在屏障立下的那一瞬,佑琳一口鲜血喷出,金芒消于无形,那江水重重撞向了堤岸!
      堤岸在不停的进行加固,军队从后方不停的调来,数个时辰之后,翻腾的江水渐渐平静下来,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强撑着站在堤上的佑琳目光扫过那些偶尔会注视在自己身上充满了狂热与敬仰的眸子,心里无奈,直想掉头离开,可惜体内真气空荡荡的,不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恐怕连路都走不了。
      这样想着,体内的真气一丝丝的凝聚着,佑琳就这样站在堤上,仙风道骨,白衣飘飘,一直站到了中堤彻底安全的那一刻。
      这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我追的文的作者跑路看妈妈了,我没文看了,好吧,我给你们看文
      请稍候

      临州事了
      “这是什么?”佑琳看了一眼面前疑似牌位的东西,语气很有些不善,张笑陪着笑站在一边,神情很有些尴尬,“这个。。。。。。是,呃,长生牌位。”
      佑琳看着那个牌位上“天佑今代隐者佑琳大人福泰安康”的字样,额头青筋狠狠的跳了两下,“我好像还没死。”
      张笑左顾右盼,“这个,大人,这只是临州民众想要表达对您的仰慕感激之情,并无冒犯之意啊。”
      佑琳揉了揉额头,很无奈,“但谁会希望自己的灵牌被摆的满大街都是?有没有法子叫他们不要摆了?”
      张笑低着头,“大人,如今基本上临州每户人家都供着您的长生牌位,若是强行让他们撤除,恐怕。。。。。。”
      佑琳叹气,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这事。”把今天早上在街上各处看见自己牌位前香火鼎盛的恶寒场面从脑海里祛除,她正容道,“关于柳,木,林三家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张笑躬身道,“大人,这一个月来,临州三家首脑人物已经全部控制在我们手里,朝廷方面,礼部,工部,兵部尚书纷纷撤职下狱,三品以上官员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世家。。。。。。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佑琳默然,虽然张笑说的轻松,但这一个月来的艰辛凶险又岂是这短短几句话可以概括的。旁的不说,光是自己坐镇临州遭遇的刺杀就不下数十回,她自己虽然不惧,但方远山等高级军官却几次险死还生,到得最后,她不得不将大部分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出入皆让方远山等人随行,这才勉强护得他们周全,不过一月,三万禁卫军在与世家的冲突中已经伤亡了一万余人。。。。。。不期然的,她低声道,“宁凰她,也很辛苦吧。”
      张笑一怔,想起这一个月来生死之间的刺激,支吾道,“大人放心。陛下天命所归,那些乱党焉能伤她分毫?”
      佑琳一笑,转换了话题,“你们关于那日中堤之上埋的炸药的调查可有了结果?那般威力,甚至在水中也能爆炸,究竟是什么?”
      张笑从怀里掏出一纸供词,道,“正要向大人禀报。柳园虽然已经畏罪自尽,至死不肯吐露一字,但属下心腹却有几人熬不住重刑,已经招了。”
      将供词恭敬的交到佑琳手边,张笑道,“那些炸药是柳园要求唐门经数年研究才制成的,名唤‘天震’,一颗便抵得数十斤□□,威力极为强劲,一受强烈震动便自行炸裂,那日中堤上埋的便是柳家数年所积的二十颗‘天震’。”伸手抹了抹额上冷汗,张笑庆幸道,“若非大人神威,理论上来说,光是那二十颗‘天震’,便足以炸毁一半中堤了。”
      佑琳低头看着供词,道,“运气罢了。这柳园的确是个人才,若非今年雨季迟迟不至,他为了让这场洪灾更逼真而没有提前炸堤,临州早成水泽了,你更应该庆幸,这‘天震’材料珍惜难得,世家百年积累的底子也不过制得这几颗,不然,我们哪里还能坐在这儿喝茶。”
      张笑失笑道,“大人,似‘天震’这等逆天之物,若世家能大量制造,他们早就起兵夺了天下了,又哪需似如今这般步步算计。”
      佑琳一愣,点头道,“是我糊涂了。不过,‘天震’真如供词上所言,一颗不剩了吗?”
      张笑点头,又摇了摇头,从身后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盒子,“据那些人交代,‘天震’一共制出二十一颗,柳园自己留了一颗,就在这儿。其余的全埋上了中堤,可惜,‘天震’的配方却在柳园的脑子里,其他知晓的工匠早已被他杀了个干净,他这一死,这‘天震’也确实就要失传了。”语气里说不出的可惜。
      佑琳打开盒子,拈出那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仔细打量,“这种东西,失传了更好。跟宁凰说,这‘天震’我要了。就当是这趟临州之行的报酬。”
      张笑愣了许久,才苦笑道,“诺。”
      佑琳敲了敲桌子,突然道,“方将军应该快到嘉宇关了吧?”
      张笑算了一下,“如果是八百里急行不停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方将军就应该到了。”
      佑琳点点头,“很奇怪这次秘密北上为什么身为方将军得力属下的你没有跟着去吗?”
      张笑毫不犹豫的立定,“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佑琳扬手将一方金灿灿的东西扔给了张笑,张笑下意识的接过,定睛一看,失声道,“太守符印?大人,您。。。。。”
      佑琳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的神情,“临州太守已然认罪下狱,朝廷必得再派一位精明能干的太守,张兵督,不,张太守,连提前的印信都不敢接吗?”
      张笑霎时间呆住了,“下官只是武人。。。。。。”
      佑琳莞尔,“毋须妄自菲薄。这一个月来,临州大小事宜,你处理的很是得当,你有这方面的才能,兵督一职,实在是委屈你的能力了。”
      张笑“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下官惶恐!”
      看了一眼张笑,佑琳的神情郑重了起来,“张笑,我实话告诉你,临州太守并不是什么好坐的位子,世家在此经营了上百年,虽说这次我们赢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若是要坐这个位子,将来要面对的困难,远远超过你的想象,甚至,动辄便会有杀身之祸。你,好好考虑一下。若是不愿,我便让方将军提你做参将,边疆战火将燃,以你的本事,一样可以青云直上。”
      张笑沉默了一会,抬起的脸庞上尽是坚毅之色,“大人,这一个月来,属下在大人身边办事,早已在生死之间走了几个来回了。再危险的情况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泯了一下嘴,“更何况,临州这般复杂的情况,若是朝中派一位文官来此,恐怕不需几日便丢了性命,属下出身军旅,又在此处历练了一月,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佑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
      张笑深深叩首,心底是近乎呻吟一般的叹息——这么久的时间,您终于,终于,看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宁凰出场
      风头不能让佑琳一个人出尽朋友
      宁国历359年5月,当代隐者叶佑琳于临州力挫柳,林,木三家炸毁澜江堤之阴谋,以一人之力救四州洪灾于未然,声名大震,天下共颂。
      同月,宁凰以谋逆、通敌之罪将数十位三世家在朝官员革职下狱,此后牵连官员数百名,世家力量由此大挫。
      六月,本应留驻临州的方远山将军秘密奔赴嘉宇关,配合镇守嘉宇的左思将军率八千精兵一夜奔袭六百里,重伤亲临嘉宇关下的北匈君王,焚毁王帐,北匈军心大乱,在左思将军趁机发起的进攻中一溃千里。
      七月,嘉宇大捷,三十万北匈兵马,全身而退回到草原的不足十万。
      宁国国威大盛。

      照理说,这时候的宁凰,应该在各项事务的后续处理中忙的天昏地暗才是,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堂堂的皇帝居然会闲到在深更半夜跑到城郊书院里来抢她的酒喝?
      很难得的,佑琳皱起了眉,在棋盘上扣下白子,就着酒壶懒懒的饮了一口酒,看着对面蹙眉凝思的宁凰,憋闷了很久的心情才算好了那么一点点。
      宁凰沉思良久,才下了一子,笑道,“你莫不是把那颗雷震子给吞进了肚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佑琳“啪”的立即应了一子,阴阴沉沉的看了一眼宁凰手边一个半空的坛子,撇嘴道,“陛下酒量不错。”
      宁凰抬头,很是诧异的表情,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笑意,“佑琳,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小气,半坛酒罢了,你若是喜欢,皇宫里的大内御酒,诸国贡酒,随你挑便是。”
      佑琳扯了一下嘴角,“半坛酒?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音稍微扬了一扬。
      “呃。。。。。”宁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在佑琳目光灼灼的注视中拿起酒坛,慢悠悠的倒进酒壶,再慢悠悠的泯了一口,神情很是肃然,“好吧,我承认,林家十年一坛,只赠有缘人的桃花米酒确实不是那些俗酒可以比拟的。”
      佑琳盯着那个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的堂堂宁皇,按在棋盘上的手瞬间青筋暴露。
      “哈哈哈!”看到佑琳青白交错的脸色,宁凰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难怪难怪。。。。。。我就说上次你怎么没怎么喝我的酒,原来你不只是‘好酒’,更是好‘好酒’啊。喂,我说,你十三岁那年为了与你师傅抢那一壶百年猴儿酒差点大打出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是你自己说要请我喝酒的。”看着佑琳几乎冒烟的头顶,仿佛唯恐佑琳气的不够狠,宁凰笑眯眯的加了一句话,成功的在佑琳眼里激起了杀气。
      深吸了一口气,佑琳提醒自己已经欠了这该死的宁凰一条命了,如果再一个控制不住把她打了一顿,这债就更重了。
      真气流转,佑琳心境为之一清,目光重转清明,心中却是一动——这个宁凰,怎么这么容易挑动自己的情绪?
      看到佑琳神情重转淡然,宁凰笑容依旧,心里却陡然阴霍了一下,今晚的好心情一下褪去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佑琳这样一副超脱尘世,不染尘垢的模样——会让她觉得很碍眼。
      转动手中酒壶,宁凰微微的笑,“一首千古《将进酒》,道尽隐者平生志。佑琳,你如今在文坛上的名望,可真称的上如日中天啊。”
      佑琳不置可否的神情,“我不过只是为了这一坛酒罢了。”
      宁凰低笑,“是啊,旁人求而不得的才学智慧,在你看来还比不上一坛酒,呵呵,不愧是立于众生之外的隐者。”语气里说不出的感概复杂。
      佑琳皱眉,“宁凰,你。。。。。。”
      “很奇怪我的语气吗?”宁凰嘲讽的笑了起来,“无所不能的隐者,高高在上的神人,怎么会明白属于凡人的喜怒哀乐。”
      佑琳沉默。
      宁凰的声音在夜色中漾开,带着微微的冷,“佑琳,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你?”
      “从我7岁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了。天纵奇才的下一代的双隐传人,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十岁写出的策论,让我母皇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改变了早已确定的政策,两税法,抬商道,重开丝绸之路。。。。。。你左右了整个朝廷的方向啊。”
      “ 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在我殚精竭虑,在你漫不经心的时候,王朝终有更替,隐者却千年不灭,难道这就是人和神的差别吗?”
      佑琳的神情有些奇怪的扭曲,“唔,然后呢?”
      宁凰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忽的笑了起啦,“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那么大一个阴影摆在我头上,我要么被它压一辈子,要么一脚踹开它,让它尝尝我的感觉,一味的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
      “佑琳,我又怎么会输给你?”
      佑琳与宁凰对视了良久,夜色中,青衣女子眉目如画,漆黑的眼瞳里深不见底,带着说不出的尊贵与骄傲,理所当然的俯视一切——天生的皇吗?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一瞬间竟让宁凰有了她融于月中,随时会破空而去的错觉。
      宁凰的手指不易觉察的收紧,耳边传来那个少女不再清淡飘渺,真正带了几分赞叹与笑意的声音,“当然,,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哎,写文写着写着突然开始萌后边的剧情
      啪啪打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前面的也要写啊!
      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请稍候

      枫林之约
      清晨,朝阳欲出。
      佑琳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了看天空,从袖中摸出个哨子,悠悠的吹了起来。
      哨声清扬,未几,空中传来几声鹰鸣,一只极雄俊的黑鹰穿云而下,极亲热的停在佑琳伸出的手臂上,伸头去磨蹭佑琳的脸庞,佑琳哈哈一笑,摸出一块烤肉喂进了黑鹰的口中,怜惜的摸着黑鹰的羽毛,“小黑,你可比两个月前瘦多了,不过也神骏多啦。哎,宁凰那个没人性的家伙,三天两头的就让你跑一趟,让我看看,这次她又说了什么无聊话?是那帮子御史又在玩死谏还是折子又多了?”
      伸手从黑鹰脚下解开绑着的小竹签,倒出一个纸条。
      很短。这是佑琳的第一感想。
      两个月前,佑琳落脚在白鹿书院,随口告诉宁凰自己打算留在这儿一段时间,好好钻研一下这间第一书院的藏书阁,那时候有了几分酒意的宁凰趴在桌子上,状似无意的说,那以后要找佑琳可就方便了。佑琳笑,说好啊好啊,你要找我随意啊,看着宁凰不怀好意的神情,又加了一句,不过不许别人带信。当时佑琳想白鹿书院虽然位于京城东郊,但离皇宫足足三百里,你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三天两头出宫,所以答应的很是痛快。
      然后,然后宁凰就笑眯眯的的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哨子,很体贴的示范了一下——一只很威武的黑鹰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夜空中飞来,着实让佑琳悔断了肠子。
      从那天起,小黑就成了宁凰向佑琳大吐苦水的的忠实传递者,也不知宁凰哪来的那么多时间,隔个两天就是一封长长的信件,上到国家大事,下到今天御厨做了什么不合自己心意的菜式,夹杂着对哪天天气啦,心情啦的感想,佑琳就奇怪了,看信里的描述她应该忙的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时间写信看天气?
      偏偏以佑琳的修养又不可能做出看信不回的事情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严格按照回信的格式字斟字酌,后来回信也愈加散漫,只说说在书院的生活,看了什么书啦,有什么感想啦,一来二去,这两个月来,那么一沓厚厚的信件往来,倒真是让佑琳心中对宁凰日益亲近起来。
      只是可怜了小黑。
      “十月枫林之约将至,君尚记否?”
      信只有短短的一行,佑琳揉了揉眉心,觉得头很痛,这个宁凰,天天写信骚扰她还不够,现在又想自己去京城?
      她只想清清静静的读书啊。算了,这两个月书也读的差不多了,就当去跟宁凰告个别吧。
      叹了口气,佑琳就着那张纸条回了一个字,“善。”
      拍了拍小黑的头,佑琳的神情很是愧疚,“小黑,又要麻烦你了。”
      小黑极通人性,闻言一下瘫软在佑琳身边,伸头一个劲的在佑琳身上撒娇,就差在地上滚上一滚了。
      佑琳很惭愧,“我知道我知道,这两个月辛苦你了,看,你至少瘦了五斤吧?不过最后一次了,以后就不用你送信了,今天就辛苦一点,不留下来休息了,好不好?”
      小黑闻言伸爪抓住佑琳衣角,“呱呱”的叫了几声,很舍不得的神情。
      佑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啊我要走了,不过你也可以来找我啊,好啦好啦精怪的小东西。。。。。。。我保证一定让你找到好不好?”
      闻言,小黑才不情愿的松开爪子,漆黑的眼珠骨碌碌的转,怎么看怎么一副委屈的模样,佑琳很不忍,想了想,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小黑,我们一起出发,看谁先到宁凰那儿,好不好?”
      小黑歪头看了她一眼,陡然振翅而起,哪那有一点疲累的模样,佑琳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悠悠闲闲的向书院后面走去。
      三个时辰以后。皇宫。
      佑琳笑着从空中接下恼羞成怒的黑鹰一只。
      天边的火烧云正红的辉煌,映着御花园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宁凰很是眼红的看了一眼与佑琳嬉戏的正欢的小黑,哼道,“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养了它三年,也没见它对我这么亲热过。”
      佑琳拍拍小黑,让它去别处觅食,“我说,十里枫林难道就在这御花园里?”
      宁凰撇撇嘴,“早一个时辰就开始催了,没看见我这么多折子么?你当人人跟你一样闲?”
      佑琳懒得跟这个明显工作过度在找茬的皇帝计较,“到底什么时候去?”
      宁凰笔下不停,堆得小山一样高的折子正以目光可见的速度在减少,“这些折子批完了就去。”
      佑琳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等你批完折子天都黑了,还看什么枫林?”
      宁凰头也不抬,“晚上怎么了?东山夜景也是一绝好不好,再说从这儿到东山快马也要两个时辰,明早我还想看日出呢,当然早去早好。”
      佑琳无语,半晌才道,“你打算带几个人去?”皇帝半夜出宫,这事要传出去,明天御史的折子就能淹了她。
      宁凰抬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废话,当然只有我们两个。”
      佑琳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感情你让我来是给你做保镖啊!”
      宁凰挑了一下眉,“当然。不然我叫你来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刚少上了一些,现在补全了。。。。。。
      话说,我为什么要日更?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咩?
      夜游东山
      夜华如洗,群星璀璨。
      青山苍翠欲滴,偏偏半山之上,足足延绵数十里的枫叶层层叠叠的延伸开来,红的炫目。在如墨夜色中,又多了几分冷清寂然,灿烂如斯,空灵如斯。
      空气中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林叶的声音,佑琳此时立于东山山顶,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生恐打破了这样美好安静的气氛,惊动了天上的繁星,“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晓林谁染霜林醉。。。。。。果然天下十景之一,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站于佑琳身边的宁凰本来也是一幅目眩神迷的神情,此时被佑琳的声音惊醒,忍不住笑,“晓林谁染霜林醉。不愧是佑琳,好才气。”
      佑琳脸上一红,她刚刚也是一时情不自禁,完全无意识的盗用了前人的诗句,岔开话题道,“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吧,刚刚上山的时候怎么还好几次走错路?最后还得我带着你从绝壁那儿上来。”
      宁凰的神情不易觉察的黯了一下,“东山峰顶险峻,我哪一次来东山不是前呼后拥,臣仆如云,怎么可能登顶观风,就算偶尔微服前来,随行的侍卫也不敢把我带到这么高的地方,所以,虽然东山有我的行宫,我也早知东山峰顶夜景天下一绝,可是。”她摊摊手,“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呢。”
      佑琳一怔,回头看向宁凰,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一直骄傲理智,风华迫人的年轻帝王光芒下的孤寂,是了,她是九五之尊,一言一行攸关天下,又怎么可能任意妄为,将自己置于任何有可能存在危险的环境下,她与自己言笑不羁,知己相待,到底是为了帝王对隐者这样无法掌控的力量的拉拢还是。。。。。。只是觉得孤独了太久,想要一个真正的朋友?
      两个月来的信件往来在心上流水一样的划过,那些看似轻松的政务,似真似假的抱怨,都是,都是真的吧?宁凰,你是不是,也很累了?
      她想起在京外与宁凰的相见,第一次,宁凰独自竹林抚琴,方圆三里之中天罗地网,第二次,宁凰深夜出现在书院,守于书院外的大内侍卫至少上百。这个坐拥天下的女子,却永永远远的被困在那座天下间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终她一生,也不可能去触碰真正的“天下”。
      心中一痛,她冲口道,“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宁凰愕然的看向她,月下少女神情坦荡,眉目间清朗淡定。
      宁凰,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怜你,我只是想要帮助我的朋友,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你的天下,我只是想让我的朋友,可以快乐。
      宁凰恍然从佑琳眼中读出这样的字句,心底有什么地方被柔柔的刺了一下,带着微微的涩与暖意,那双从来漆黑的看不见底的眸子,映着漫天的星月,带出了真正未曾见过的清澈与笑意,“好。”

      宁凰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到崖边的一块青石之旁,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佑琳疑惑的看她,“宁凰,你干嘛?”
      宁凰回头道,“快过来帮忙,下面我埋了酒。”
      佑琳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今天不是你第一次上来?”
      宁凰头也不抬的找着位置,“笨!我自己上不来,还不能让人上来埋啊。”
      佑琳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同情她。
      这边,宁凰估计找准了位置,从地上捡了个石块就奋力挖了起来,佑琳掩面叹了口气,俯身将手按在地上,略一凝神,地上便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一个深达数米的大洞。
      宁凰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扑到了洞旁,大叫了一声,“我的酒啊!”
      恍惚中,佑琳仿佛看到了三年前,自己也是这么扑到大师傅身边——的空酒坛上,撕心裂肺的这么叫了一声的情景。
      那么接下来的情形就是。。。。。。
      佑琳抬头望天。
      洞底,一个被红布层层包裹的小酒坛静静躺着。
      宁凰咳嗽了一声,慢吞吞的抱着酒坛从地上爬起来,伸手禅禅衣袖,自有一股皇族数百年风流繁华养出的高贵轩华扑面而来,说不说的尊荣清贵。
      佑琳似笑非笑的看她。
      宁凰脸上红了一红,就地坐下,拍开酒坛,道,“你看这酒可比得上你的桃花米酒?”
      那坛一开封,佑琳一嗅之下便动容道,“好酒!”
      宁凰从红布里翻出了两个清木杯子,小心翼翼的倒酒,“当初准备两个杯子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佑琳也跟着坐下,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杯子,轻轻一晃,那酒色清澄,被那清木的颜色一映,更带了几分林木气息,令人见之忘俗。
      宁凰举杯与佑琳一碰,浅浅缀了一口,惬意的吐了口气,道,“这坛百年御酒,是我五年前派风远上来埋下的,当时只想着,今生若是能来一趟东山,赏一回夜景,才不算负了这坛酒。”
      佑琳举杯,微笑以对。
      “现在想来,当初准备两个杯子,也是隐约猜到只有你才能陪我上来吧。”宁凰转着杯子,语气不见起伏。
      佑琳泯了一口酒。
      如此星辰如此夜。

      东方破晓,云海翻腾,万丈金芒喷薄而出。
      宁凰站起身来,迎风而立,衣袖飞扬。
      君临天下。
      一瞬间,佑琳的心中迸出了这个词。
      下一瞬,宁凰回眸看向佑琳,沉静的脸上忽的浮现一个古怪的笑容,“佑琳,你昨晚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佑琳脸上笑容一僵,回想起那个冲口而出的诺言,隐隐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下一句话,让佑琳预感成真。
      “佑琳,你要从皇宫带我出去玩,总得有个合乎情理的身份吧。”
      “佑琳,国师的位置空缺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看看能坚持几天日更吧
      不过大家心中最好将两天一更作为底线
      爬过。。。。。。
      请稍候

      太出色的后果
      御书房。
      “陛下,北匈战事胶着,方将军已经连上六道奏疏请求增兵,只要一万精兵,必可攻克北匈王庭,取下匈王首级!”
      “陛下!如今我朝与北匈开战,必须在边境留下足够的的力量来防卫南诏等国,否则一旦他们趁虚而入,南方立成血海。陛下,玉门关十万驻军绝对动不得啊。”
      宁凰按按额角,“李将军,北匈增兵势在必行,可是你看,如今世家正在垂死挣扎,各州必须保持军力震慑,远了的,来不及;近了的,又实在抽不出兵力。如今十万禁卫军只有两万留守京都,决不可再调。。。。。。你总找朕要兵马,可你总得告诉朕兵马在哪啊。”
      李建山一身戎装,四十出头的年纪,积军功至三品的骠骑将军,一身百战沙场余生的彪悍气势,此时闻言却“扑通”跪倒在地,“陛下!是末将无能,令陛下忧心。可是陛下,如今大胜就在眼前,只要一万精兵,末将愿立军令状,一月之内,必可将万里草原划入我宁国疆域,陛下,这是天赐良机啊!”
      宁凰转头望向站于李建山身边的老臣,“丞相,你怎么说?”
      一头银丝却精神震烁的丞相闻言也跪倒在地,“陛下,臣并非不通军政,此战若能彻底击溃北匈,我朝将开亘古未有之盛世,十年之内,必可万国来朝,四海咸服。可是这场必胜的豪赌,我们,我们并没有准备足够的筹码啊。”
      君臣三人面面相觑,突然齐齐叹了口气,神情里都是说不出的憋闷。
      眼看千古功业近在咫尺,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这么从指缝中滑走,这种感觉真是。。。。。。
      沉默了一会,宁凰陡然一拍桌子,“国师呢?叫她来见朕!这局面是她惹下的,却让朕来伤神,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丞相与李建山对视一眼,彼此表情都有些怪异。
      说现在这等局面是那位两个月前新上任的国师惹下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宁国立国至今,虽说国力强盛,远超边境诸国,但澜江水患,却实实在在是困住了宁国腾飞的一条最坚固的锁链。
      人力要与天地自然地强大力量相抗,谈何容易。三百多年来,为了搞好河防,宁国的小半个国库几乎都投在里面,更不要提那些被困住的壮年劳力和无数资源。纵然如此,每年澜江也总会有几处水灾连连,那之后的死亡,流离,瘟疫,更是让朝廷疲于奔命。早在数百年前,便有人说过,宁国若要出兵四邻,开创一个亘古未有的帝国,最基本的条件,便是澜江大治。否则,纵然取得一时的优势,也必不能长久。
      这样的境况持续了数百年,直到二十年前,澜江堰建成,澜江大治,宁国才真正走上了称霸的道路。朝廷方面,对未来有着极明确的规划,五十年之内,天下再无可以与宁国比肩之国,那时候,便是宁国一统四海之时!
      五十年。。。。。。可是佑琳那个混账,却生生将这个日子提前到了五年!仿佛唾手可得的光明前景,朝廷却偏偏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宁凰一想到这个,便恨得咬牙切齿,她给自己摆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却好像完全没有考虑到宁国会不会被它给撑死!
      可是不吃,或者啃一口的话又实在是不甘心。
      佑琳,你狠!宁凰目视前方,杀气四溢。

      澜江大治之后,首要扫平的就是世家势力,朝廷也早就做好了损失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根本就没有扩军备战外敌的计划,纵然陈兵嘉宇关,但最乐观的估计,也不过是击退北匈的进攻,保住北方三州。绝少有人知道,在原本的计划里,一旦世家发动,嘉宇关大军立刻就会向南开拔,北方三州,是朝廷准备为清除世家付出的代价。
      但没想到的是,世家的绝杀之局竟被佑琳轻易化解,甚至被佑琳反从临州三万兵马中调出一万秘密支援嘉宇关,更没想到的是,那本来只称的上是精兵的一万禁卫军竟在方远山的带领下打出了那样的成绩,千里奔袭王帐,重伤北匈君王,彻底扭转了战局。
      这样的战果实在太大了,但是朝廷在短暂的狂喜之后,才憋屈的发现:他们没有做好接受这样胜利的准备。
      如今北匈已经处在灭国边缘,但偏偏举目四顾,朝廷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可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万兵马,这种情况,这种情况。。。。。。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佑琳!你没事把事情办的这么好干嘛!
      “国师大人到。。。。。。”御书房外礼官的唱诺刚刚响起,门帘就被掀起,一个白衣清丽的少女笑吟吟的踏入,李建山与丞相同时回身,李建山俯身下拜,丞相躬身为礼,“参见国师。”
      宁国律法,国师一职由隐者兼任,见帝不拜,文武百官见之行臣礼。这位丞相,历经两朝,当年与佑琳两位师傅也是平辈论交的,佑琳好说歹说,老人才不再坚持行跪礼,仅以半礼相待。
      抬手请两位大人起身,佑琳对宁凰略略一躬身,“陛下。”
      宁尘祖训,隐者为师为友不为臣,以长幼论处。
      所以,佑琳这一礼,拜的是比自己大四岁的姐姐,若是佑琳年纪大于宁凰,这会就该宁凰向她行礼了。
      宁凰点点头,示意佑琳在她身边座位坐下。
      佑琳笑眯眯的喝茶,“不知陛下急召佑琳前来有何要事?”
      宁凰叹了口气,从桌上捡了几份奏章给她,“佑琳,给个建议吧。”
      佑琳翻了翻奏章,笑的很纯洁,“陛下,边关大捷,方将军已经一路打进草原王庭千里之内,占了北匈半壁江山了——陛下还要什么建议?”
      宁凰无声的与佑琳对视:你再给我装傻。不就是拖你陪我天天下朝后出去玩了两个月吗?哪有这么小气的隐者。
      佑琳不甘示弱的回视:废话,这两个月我被你逼着带着你把以京城为中心的数百里所有城池村镇,山川河流都走遍踏遍看遍了,你还想怎样?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是你答应我的!
      是你太过分了!
      。。。。。。
      两人的目光交流只有一瞬,又各自笑开,一副姐友妹恭的和乐场面。
      ——除了御书房的气温有点低。
      李建山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恭声道,“国师大人,如今我军士气如虹,大军连连推进,如今正与北匈十万残兵对峙与祁连山,只要再有一万兵马绕入北匈后方,北匈军心必乱!那时我军必可一鼓作气,令北匈亡国灭种!”
      佑琳喝了口茶,神情不置可否,“纵然如今北匈后方空虚,可北匈乃是马上民族,不论妇孺皆可为兵。一万兵马,你是不是太托大了一点?”
      李建山重重叩首,“臣愿带一万兵马,为吾皇开万世基业!”
      佑琳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抱歉,我没法给你变出一万兵马来。”
      “何况,我也不会用一万将士和数十万妇孺的性命,去满足你为亡于北匈手下满门二十三口的血海深仇。”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先更一点,晚上继续
      很腼腆的说一句:其实我蛮想看评论的
      本来还有不少的,想想,还是再改一下吧。
      毕竟,还是以感情戏为主嘛
      请稍候

      心跳
      晴天霹雳!
      李建山大惊抬头,却望进了佑琳一双恍若看透一切的眸子,神情一窒,才失声道,“臣绝无此念啊。”
      宁凰冷冷的笑了起来,“这份请求增兵的折子是方将军和你上的,为什么没有其他将军的签字?方将军常年与西突作战,并不了解北匈民风,难道你这个与北匈作战了十五年的先锋大将也不知道?北匈民风彪悍,崇尚英雄,只有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把他们打服了,他们才会甘心认输,用屠杀的法子。。。。。。只会让北匈与我国势不两立,战至最后一人!李建山,不,应该叫你柳家家奴柳仇,你到底是想要替朕开万世基业,还是要亡我宁国百年江山!”说到最后一句,宁凰声色俱厉,伸手拿起折子,狠狠的扔在在李建山身上。
      李建山眼中厉芒一闪而过,身形微动,一道若有若无的威压瞬间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脸上红光一闪即没,惨笑着抬头,“国师不愧是当世隐者,仅凭气势便能压得我杀气反噬,死在大人手下,也算不怨。”
      佑琳神情淡淡的,“你方才若不起杀意,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建山张口吐了一口血,颓倒在地,“柳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十五年前,若非柳园少爷相救,我早与家人一同死在那些北匈人手里了。今日为他而死,也是理所当然。”
      佑琳下了结论,“愚忠!”
      李建山张嘴想说些什么,挣扎了几下,身体却陡然一松,再不动弹。
      宁凰转头看向一边呆滞的丞相,淡淡道,“今日让丞相受惊了。出兵之事,押后再议,明日让内阁就今天的事上个章程吧。”
      丞相顿了一下,方才躬身告退。
      宁凰轻松的站起来,“佑琳,陪我出去走走吧。”

      入夜,京城华灯初上。
      酒楼雅间里,宁凰小心翼翼的把刚在才街上买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桌上,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啃得不亦乐乎,含糊的道,“佑琳,你真的不吃?”
      佑琳看着这个满脸芝麻却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子,眼神动了一下,掏出一块手帕,宁凰伸手去接,佑琳却直接将手帕按在她的脸上,仔细擦着什么,“宁凰,我有的时候真怀疑,究竟我们两个谁比谁大四岁。”
      宁凰舒服的眯了眼享受着佑琳的照顾,“是你太老成了好不好,你修道都修成一滩死水了,哪还有一点十六岁,哦,马上就十七岁的女孩样子。”
      佑琳瞪了她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才收回了手。
      宁凰笑眯眯的蹭到佑琳身边,“佑琳,快看快看,今天哪家办喜事啊,这么多焰火?”
      窗外时不时的有焰火炸开,夹杂着孩童路人的欢呼,一派热闹至极的景象,佑琳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道,“一般而已,你过年的时候宫中没放过烟火?”
      宁凰很无语的看了佑琳一眼,“这能一样吗?宫里放的焰火哪有这么热闹有趣?”
      佑琳张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今天的事。。。。。。你后悔吗?”
      宁凰撇撇嘴,“有什么好后悔的。托你的福,这次朝廷不但保住了临州和北方三州,最少还能从元气大伤的北匈那儿划过来千里草原作马场,不但没损失还大赚了一笔。佑琳,我像那么贪心的人吗?”
      佑琳转头看窗外,声音里不见起伏,“可是你原本可以得到更多的。为什么要和北匈议和?你若真想的话,莫说一万,就是五万兵马也能立刻调给方远山,打下祁连山之后,整个北匈都是你的,千古一帝的名声就摆在你面前,为什么不要?”
      宁凰把头靠在椅子上,闭眼笑了起来,“然后呢?为了这个名声,我们要死多少人?打过祁连山之后,哦,你以为再加五万兵马就真的能打下祁连山?我们面对的是一支再没有后路的疯狂的军队!一旦真的死战开来,佑琳,就算全歼了十万北匈兵马,我们至少要付出二十万的伤亡代价!这还不算大军进入北匈之后将会遇到的殊死抵抗!朕不在乎牺牲,可朕在乎到底值不值得的牺牲!”
      “最重要的是,朝廷根本没有做好灭亡北匈的准备,我们的兵力并不足以支持一场灭国战争,打到后来,军队必然要征兵,那又有多少人会死?打下北匈以后,官职怎么分配?朝中因为世家的清洗出现的巨大的权利真空,绝不能再加上北匈这个变数,如今士林之中男女学子也闹得一塌糊涂,还有世家余孽。。。。。。”
      “现在和北匈议和的好处远远大于开战。北匈王活不了多久了,他的几个儿子现在同仇敌忾是因为他们被朕逼到绝路上来了,一旦议和撤兵之后,不用朕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打的死去活来。朕议和的条件是朕要以祁连山为界的三千里草原,他们会答应的,而一旦条约签订之后,王庭会召回现在在我们占领地区的子民,草原上的抵抗也会降到最低。丝绸之路即将重开,朕不想那些商旅被那些亡国的草原人挫骨扬灰,朕更不想派出大军去保护每一条道路,那样的代价太大了。”
      “北匈的动乱会持续很久。只要二十年,朕会在那三千里草原上创造出奇迹,朕会用事实告诉那些北匈人,除了战争,用公平贸易的方法,他们可以过的更好!”
      “佑琳,你告诉我,这么明显的好处,朕为什么不要?朕为什么要答应那群疯了的内阁,赌上国运压上百万人的性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声?”
      说到最后一句,宁凰陡然睁开眼睛,眼中光芒凛冽。
      佑琳深深的看进宁凰的眼里,宁凰虽然说的轻松,但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追求的不是开疆拓土的不世基业?在这样的诱惑面前,连内阁都下定决心豪赌一把的时候,宁凰还能这么冷静的计算得失,并且做出毅然放弃的决定,这份心胸气度,实在是。。。。。。
      “宁凰,你真的是一个,一个很了不起的皇帝。”许久,佑琳赞叹的看着宁凰,语出真挚,“我不如你。”
      宁凰霍然看向佑琳,一时间脸上竟红的不知所措,哪还有刚刚气势凌然的威严模样,“那个,那个,其实你也很了不起。如果不是你查出李建山是世家的人,我也没办法用世家余孽暗中力量威胁朝廷这么好的借口去说服那群昏了头的内阁答应议和,我。。。。。。”
      佑琳眨眨眼,凑近宁凰面前,宁凰被佑琳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心脏猛然急促的跳动了一下, “干。。。。。。干嘛?”
      佑琳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惊奇的笑了起来,“宁凰,你在。。。。。害羞啊?”
      宁凰被佑琳脸上从未见过的调皮神情晃得脑袋一晕,一时竟看得呆住了,佑琳看着宁凰被自己问的愣住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宁凰,你真是太可爱了!”
      猛然伸手抱住宁凰,佑琳从酒楼窗中一掠而出,“宁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宁凰还没从这个拥抱中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云驾雾一般的飞在空中,直觉的伸手紧紧抱住佑琳,呼吸间尽是佑琳身上清冽淡雅的味道,这两个月来,虽然佑琳日日带着宁凰从皇宫中溜出,但登山也好观水也罢,从来最多只是伸手拉着宁凰的,进出之间也总是与宁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毫无保留的亲近还是第一次。宁凰心头有异样的感觉一掠而过,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身下万家灯火的辉煌与极速掠过的风景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太美了太美了。佑琳,原来在天空飞的感觉这么好!你以后一定要经常带我飞啊!”
      佑琳看着宁凰激动的语无伦次的神情,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被师傅带在空中翱翔的情形,也许人类对天空的向往是根植与血脉深处的吧,不自觉笑了起来,佑琳的神情带了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温柔和宠溺。作者有话要说:好难写,果然没谈过恋爱的人先天不足么?
      郁闷
      给点建议啦各位
      请稍候

      心乱,夜梦
      宁国历359年10月,宁国主动结束与北匈的战争,北匈割让三千里草原,并赔偿大量战马牛羊,从此向宁国称臣,年年纳贡。
      合上手中条约,宁凰笑的见牙不见口,“佑琳,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了,没想到北匈竟然这么有钱,三十万战马八十万牛羊百万金银玉帛眼都不眨的答应了下来,你说我们的条件是不是定了太宽松了一点?要不要再多要点?”
      佑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彻底掉钱眼里去的宁凰,“知足吧你,北匈王庭已经被你逼得要去当裤子了,再剥削的话,说不定他们真的翻脸宁可打仗了。”
      宁凰笑眯眯的凑到佑琳身边,“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么?三十万战马啊,靠我们宁国自己五十年也未必养的出来。有了这三十万战马,等于有了三十万骑兵啊,等骑兵训练出来,哼哼,天下哪还有我们宁国一合之敌?”
      佑琳连白她一眼的力气都欠奉,站起身来,道,“早一个月你不就眼巴巴的盼今天了么?天都快黑了,再不出去可赶不上元灯节的开始了。”
      宁凰“啊”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后室冲,“这几天真是忙昏头了,竟然连元灯节都给忘了,我衣服呢我衣服呢?”伴随着宁凰的大叫声,内室里时不时的传出东西被碰倒的“砰砰”声。佑琳抚着额头,第一百次的相信,宁族的女子,至少宁凰,确实生来就是做皇帝的,因为除了皇帝这个职业她做的风生水起以外,她在任何事上表现出来的天分,都只能用白痴来形容。

      “混账!朕要诛了那那混蛋的九族!”佑琳拉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宁凰坐在酒楼里,无可奈何的对着她笑,“好啦好啦,那人都被你打成猪头了,你还想怎样?喝杯茶消消气。”
      宁凰接过茶杯,咕咕的往嘴里灌,“佑琳,你怎么这么冷静,那混蛋竟然敢调戏你哎!”
      佑琳撑着头,无所谓的神情,“说调戏太严重了一点吧。他不过是过来搭讪了几句而已,又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打了一顿,现在还要诛人九族。宁凰,你今天吃错药了,火气这么大?”
      宁凰一怔,回想起今晚在灯会上将自己与佑琳堵住的那个纨绔少爷,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是什么东西!竟敢用那种眼神看你!我没当场杀了他就算客气了!”
      本来宁凰是真没见过强抢民女的勾当,所以刚被拦住的时候只觉得新鲜,还真没多大的火气,结果那头白白胖胖的猪将色迷迷的眼神移到佑琳身上时,一股完全无法理解的怒火瞬间烧去了她的理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立刻下了狠手。
      到了最后,连佑琳都看不过去了,连拉带扯的才救了那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家伙一命,让他还能活着进京尹的大门。
      原本佑琳以为宁凰这么大的火气是因为以天子之尊被人冒犯的原因,可听她的意思,佑琳心里一动,觉得很感动,“宁凰,没想到你还真是蛮有义气的,居然是为我发了这么大的火。刚刚我倒是误会你了。”
      宁凰一呆,看着佑琳清亮的眼神,心里莫名其妙的虚了一下,支吾道,“呃,还好啦。”
      转眼看向别处,道,“佑琳,我们接着去玩吧,听说上半夜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呢。”
      佑琳应了一声,道,“先歇会吧,吃点东西再出去。”
      看到佑琳专心研究菜单,宁凰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说不出的烦闷,随即又疑惑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瞬间就被压下,很快的消失在脑海中,宁凰转转头,凑到佑琳手边,开始点菜。
      不要想,不要多想,就这样吧,这样的话,最好了,绝不会失去了。。。。。。

      “凰儿,凰儿。”朦胧中,有个极温柔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宁凰茫然的站定,本能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四周都是雾蒙蒙的景色,看不清楚,眼前有一点光芒渐渐扩大,幻化出清晰的画面,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皇姑,皇姑!”
      眼前光芒大炽,一个粉妆玉琢的十岁左右的女孩欢喜的奔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腿边,很委屈的样子,“皇姑,你好久都没有来看凰儿了。”
      那女子笑着抱起了女孩,“好好好,是皇姑的不是,凰儿有没有很认真的学习理政啊?我听老夫子说,凰儿很聪明呢,小小年纪,就把很多问题都看出来了呢。”
      女孩骄傲的仰起头,“那当然了,母皇和丞相都夸凰儿了。等将来凰儿当了皇帝,一定会是一代明君的。”
      光芒黯去,场景变换成宁静的花园。
      “凰儿,凰儿,真好,这代的隐者是个比你小的女孩呢。你不会再走我的老路了。”
      “凰儿,凰儿,她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大的对手,千万不能输给她哦?”
      隐者?那是谁?为什么温柔的皇姑会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

      画面翻转,她看到了威风凛凛的盔甲与长剑。
      “皇姑,皇姑,你别哭,是凰儿不好,凰儿不该进这间密室的,凰儿只是听说皇姑当年是远征蛮国的副帅,皇姑,皇姑。。。。。。”她的姑姑,温柔宁静的姑姑,剑法无双的姑姑,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凰儿,我爱过一个人,他是当世武隐,我跟随他转战三万里,生死不离,可是最后,他还是离开了。”
      “他不爱我,凰儿,隐者不会爱任何人,他们连自己都不爱。凰儿,你真的很幸运,这一代的隐者是个女子,你不用再受一次皇姑当年爱而不得的苦。”
      “皇姑这样出色的人,那个武隐又是什么东西,胆敢辜负皇姑,我要杀了他!”
      “皇姑再出色也是人,他们确是流连在人间的神啊。凰儿,我不后悔爱他,但我真的后悔不该让他知道我爱他,他本来视我如手足亲妹,那日我向他表白之后,他再没见过我。”
      “凰儿,有一种爱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的话,你只会失去的更多。”
      “隐者是不能爱的,凰儿,你记住,不要贪心,做他最好的朋友就够了。永远都不要爱上隐者,否则,你会彻底的失去他。”
      “凰儿,我终于放心了,这一代的隐者竟然是双隐呢,叶佑琳,她究竟是怎样出色的人?”
      “凰儿,凰儿,不要爱她,千万不要爱她!无论如何,不要爱,不要爱!”
      不要爱!不要爱!
      。。。。。。
      “啊!”宁凰大叫了一声,从床上霍然坐起身。
      “陛下!陛下!”寝宫外的女官焦急的声音传来,却因为没有得到传唤,只敢在门外徘徊。
      宁凰深呼吸,刚刚。。。。。。刚刚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梦?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为什么会这么心痛?“朕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你下去吧。”
      宁凰极力的回想着,那层层的画面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怎么也触碰不到,隐约间,她觉得自己潜意识里似乎在刻意的不愿回想那个梦。
      “什么啊。”努力了半晌,宁凰颓然放弃了思考,“算了,一个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掰弯的过程——是必然存在纠结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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