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火锅煮月亮

6、第 6 章

　　舒芙在田野看过来的一刹那，心像被人紧紧攥了一下。
　　很快，他就看到田野朝这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你怎么在这？”舒芙很少发脾气，可是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里的火烧得特别旺，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缓缓开口，“那你怎么在这？”
　　田野看着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很可笑。舒芙可笑，他自己更可笑。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没了温度，“这和你有关吗？”
　　这次舒芙是真的没办法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了，她抬手指着身后的修车厂，以及刚才的那个女人，“所以，这就是你最近上课睡觉、迟到早退的原因是吗？”田野见她这样，确实也愣了一下，开口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我在打工。”
　　舒芙已经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他堵了回去。她以为他不务正业混日子，没想到他开口竟然这么说。舒芙整个人的气焰消失了，又回到了之前冷静的常态，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心虚，“打工？”
　　田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刚才还气势汹汹恨不得打他一顿，现在却像没了气的气球，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
　　“你以为是怎样。说说吧，你怎么在这。”
　　舒芙不知道怎么开口，突然把书包拿到胸前，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语文笔记递给他。“是语文老师让我把这个给你的，我就是过来送这个。”小姑娘的笔记本很厚，封面是黑白线条图案，不像这个年纪的女生喜欢的风格。
　　他伸手接过，随意翻了两页，字迹清晰，知识点记得工工整整。“在学校给我不就好了，特意跑到这干什么。”
　　他这么刨根问底，舒芙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以为他在这不务正业，自己是过来抓他现形的吧。就算是说了也很奇怪，他做什么是他的事，自己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去干预呢？
　　舒芙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把书包重新背好，“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刚转过身准备迈步，就被身后的人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心很热，好像还有一点点出汗。舒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上的茧，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的手。
　　田野轻轻开口，“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舒芙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回，“不用，我能回去。”
　　田野没管她说什么，转身回修车厂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就折返回来。他在前面走，舒芙就在后面安静地跟着。
　　田野的车停在路口，他取下车上的头盔，看着站在他身后的舒芙，“过来。”舒芙听话地走过去，就看着他把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头盔是田野的，舒芙戴着太大，甚至遮住了眼睛，田野又帮她扶正。低头时，正对上小姑娘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听到小姑娘闷闷地开口，“田野，你来打工是因为有什么难处吗？”
　　其实舒芙刚才跟在他身后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反复考虑着怎么开口才合适。可她发现怎么说好像都不合适。最后才闷闷地冒出这么一句。
　　田野动作没停，帮她扣好安全感的卡扣，状似无意地开口，“男人赚钱养家不是很正常吗。”说完见舒芙没说话，径直走到摩托车旁，长腿一跨坐上去，回头示意舒芙上车。
　　女孩乖乖地骑上去，田野发动车子，轰鸣声响起，身后的人才回了句“那以后我帮你补课吧。”田野轻声笑了笑，下一秒黑色的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舒芙没坐过摩托车，更没想到他骑得这么快，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又不敢开口。夜风凉凉的，在耳边呼啸而过，她戴着头盔，有些喘不过气。田野的头发被风吹乱，他的黑色外套轻轻鼓起，他的身影在这个城市中，显得那么渺小。
　　舒芙看地走了神，田野忽然加速，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她不敢抱他的腰，慌乱中伸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两个人穿梭过每一条街道，吹着这个城市里凉爽的晚风，感受着身边那个人的心跳和体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芙总觉得今天晚上的田野和她以往看到的不同，今天晚上的他让舒芙觉得陌生，可又无比真实，好像那才是他本应该有的样子。

　　贺骁今天是来给朋友过生日的，怎么也没想到刚结束出门就遇到了于恬。于恬看到他也很惊讶，“就这我也能遇到你？”贺骁今天没喝酒，头脑清醒的很，“这么晚了你在外面晃悠什么？”不提还好，一提于恬就一股怨气，“我家舒舒抛弃我去找她的帅哥同学了。”贺骁想起来了，“你说田野啊？你觉得田野有我帅吗？”于恬白了他一眼，“人家是禁欲系，你……”
　　于恬自从和贺骁熟悉起来之后就发现这个人和他所谓的校草人设一点也不相符，不光自恋，有时候嘴也毒得很。于恬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得不到的想方设法也要拿到手，一旦拥有了就觉得没什么特殊了。她对贺骁也是一样，两个人熟悉之后，反倒嫌弃的要命。
　　贺骁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不甘示弱，“田野是禁欲系没错，那也只有舒芙那样的女生才能收服他，你不行。”说完甚至还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于恬是真的被气恼了，转身就走，“你才不行！”贺骁彻底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一边笑一边跟在她身后，“去哪啊，我送你吧。一旦现在坏人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
　　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刚到小区门口就碰到了田野和舒芙。舒芙把头盔摘下来还给田野，还说了句“谢谢”。田野刚想开口，就被贺骁打断，“不是你俩怎么回事啊，在小区门口卿卿我我还注意点影响不？”田野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注意你妈。”转身回头告诉舒芙，“快回去吧。”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田野才重新发动摩托车准备离开，旁边的贺骁见他完全没有捎上自己的意思，气愤地拿食指指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呢你！”田野是真的觉得他烦，皱着眉回头，“你走不走。”
　　“走走走，谢野哥开恩捎我一程。”到底是谁有两幅面孔……

　　舒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却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干脆开灯起身，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这几天各科的笔记。她注意到了，秦楚楚给田野整理的比较碎片化，不够系统。田野如果还要花时间打工的话，怕是没那么多时间看那些零碎的知识点。于是她系统地整理了一遍，主要标注了重难点，田野底子好，应该可以跟得上。等把这几天的知识点都整理完已经凌晨一点了，舒芙终于有了困意，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收好，才终于放心地去睡觉。
　　田野把舒芙送回去之后，又回了修车厂。这个工作是他最近找到的，放了学过来，晚上十二点下班，工资待遇还不错。把最后一辆车也修好，田野浑身酸痛，起身拿上外套回家。
　　把车停好，他一眼就看到自己家里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果然，奶奶还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等他。“奶奶，你怎么还不睡。”老人缓慢地起身，看着眼前的田野，眉眼间都是疲惫。明明应该享受大好时光的年纪，却要早早地承担起这一切。老人强压下心里的酸涩，装作责备的样子，“我都说了不让你出去工作你也不听，你想气死我是吗？我给你热了饭，去给你拿出来你吃一点。”田野没反驳，听话地在竹椅上坐下，抬头，一颗颗忽闪的星挂在夜幕，不知疲倦地闪着。
　　回想今天晚上的事，田野不知道舒芙会出现在那里，小姑娘第一次在他面前生气，因为他没好好上课来修车厂打工；小姑娘在他身后弱弱地说了句“那以后我帮你补课吧”；还有她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明明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在他面前却会生气、会害羞、会迟疑、会胆怯。
　　田野突然就觉得没那么累了，一天的疲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晚风轻轻拂过他眼前的碎发，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的光，胜过夜幕中无数颗千千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