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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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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临阵脱逃却又羊入虎口?现在不仅被人免费睡了还无家可归?找了个送外卖的活儿结果2单下来倒欠2050?”马路试图理解徐然做这几个选择的原因,但对不起,理解不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能这么干。
“嗯,第一单迟到扣50,第二单把人电动车撞坏了,估计那2000押金没了。”徐然心里也苦啊,医药费又是小1000,这一天辛辛苦苦还倒亏3000,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是,你为啥要去送外卖啊?哪怕不做鸭子你继续卖酒啊,滨江路第一酒桶的名号不比你送外卖来钱吗?”马路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和二姐闹了点矛盾,暂时不回去了。”具体原因徐然不好说,飞机哥是滨江路的地头蛇,和南尚也有点关系。
“哦,所以你来南尚是想转行?”
徐然摇摇头:“不是的,我当时很需要钱。”
“那不正好?没有比这个来钱更快的了。”马路拍拍他的肩膀,“做这行南尚不是最大的,你要愿意,我再给你介绍一家,只收好货,价格也极好。”
“不不不不不用,”徐然头摇得跟鼓风机似的,“这行太,太,”他小心措了下辞,“太辛苦了。”
“想要凭空得富贵,不是费嘴,就是费腿。然子,听哥一句,你有这个条件,只要踏实肯干,分分钟年薪百万。”
“我……”徐然迟疑了。
不得不说“年薪百万”这4个字的诱惑力真是太大了,徐然每次听到心跳都会多停顿几秒。1年,100万,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而他只需要……“还有别的路子吗?”
“有啊,刑法上都写着呢。”马路笑眯眯地说,“判得越久越来钱,你想判几年?”
“我,我要考虑一下。”说不心动是假的,钱可以慢慢挣,但徐芳不一定能慢慢等。
时间太重要了。
只有钱能买到。
“别怕,只要卖出第一步,后面就轻松了。”
马路替他正了正肩上的石膏圈。
窗外天已经黑了,路灯开始工作,昼夜颠倒,和他们一样。
“马路,你为什么做这行?”徐然靠在床头,他今晚大概只能这么睡了。
马路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你觉得是为了好玩?”
“万一是为了找0呢?”
“0还用找?我闭着眼睛往厕所一站左右都能一边一个0。”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0,虽然他们这行要求人人0.5,但0.5往0一点还是往1一点,那价值可大不一样。
“这行……难吗?”徐然小心翼翼地问,“我没什么技术,也没有特长。”
“不用特长,”马路挥挥手打断了他,“如果是姐姐,前门进去5cm;如果是哥哥,后门进去8cm;如果是爸爸,那玩意儿都多余。”
徐然怀疑他在开车并且他有证据。
“那你一个月到手大概多少?”
“这个数。”马路骄傲地伸出5个手指头。
“5千?”
“5万!5千我当什么鸭子不如跟你去送外卖!”马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而且你那爸爸明显比我爸爸高级,说不定能给你这个数。”他又比出一把枪的手势。
“8……?”徐然张大了嘴巴。
“对,来,大胆说出那个单位。”马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8……8……”徐然不敢。他怕说出来遭雷劈。
这时护士开门进来,刚好听到这两个字。
“你是患者父亲吗?正好,留观时间到了,收拾一下回家吧。”
……
“我看起来像你爸爸?”才离开医院不过800米,马路已经问了5次这个问题。
徐然看着他花白的鬓角,想了想说:“我没见过我爸爸。”
马路以为他这是变相承认了,当即掏出手机看着漆黑的屏幕里那张憔悴的脸,忍不住悲从中来:“一滴精十滴血,妈的说血汗钱一点不过分。”
“等这次结束了看看能存下多少钱,够的话就上岸了。”
“你需要很多钱吗?”徐然问。
“还有8年,每个月2万,怎么也得再挣个200来万吧。”马路故作轻松地说,但徐然分明从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
“别着急,慢慢来。”徐然安慰他道。
“怎么不急啊大哥,我这艘摩托艇可跟你们的游轮不一样,你们往那一停就可以上客了,我却必须跑起来,每动一下都是损耗。”
“开也是一天,不开也是一天,不趁着油还充足零部件还好用的时候多挣点,以后没油了工具也老化了怎么办?”
“就当游轮呗。”徐然悟性很高,这种行话他一听就Get了。
反而马路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半晌才幽幽冒出一句:“游轮看重的是外在条件,摩托艇体现的是内部价值,咱不靠颜值靠实力,懂不?”
徐然摇摇头表示不懂。
“意思是你靠脸就能吃饭!老子不行!老子得烧油!”马路发出一声哀嚎。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偶尔一辆汽车疾驰而过,鲜红的尾灯把夜拉成两半。
“真不去我那吗?你不没钥匙吗?”前面是一个分叉口,南尚往左,小公寓往右。
“真不用,我想起来是密码锁,不用钥匙的。”徐然打起了哈哈。去南尚?我宁愿睡大街!
“你知道密码?”马路不确定地问。
“知道,5000,他昨儿个中途提了一嘴。”
“中途?”
“……”
“哈哈,说漏了吧!”马路一副“哥早已看穿”的牙尖表情,“可以啊然子,白天做零工晚上打长工,不愧是年轻人呐,精神真好。”
“不是……”
“不过然子,哥好心提醒你一句,睡了就要谈钱,这叫做生意,不谈钱人会以为你要跟他讲感情,就不跟你玩了。”
“做这行要拎得清,越明码实价的买卖,越能长久。”
“行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徐然梗着脖子推了马路几下让他快走。
马路笑着摸了摸他脑袋:“别犯傻,知道啵。”
伤患很好进小区,单元门也跟着别人进了。10分钟后,徐然蹲在1305门口看着密码锁上6个空格陷入沉思。
5000显然不对,500000……“滴”密码锁发出一声响。
000000……“滴”
123456……“滴”
果然当老板的心思都繁复缜密,所以密码肯定不简单且富含深意。
888888……“滴滴滴”
密码锁连响三下,仿佛在骂徐然是个傻逼。
这都不对?大意了。
666666!
“您已被视频监控,110将在5分钟内到达,请准备好有效证件,接受检查。”
“操!”这下徐然是真惹上事了,他急忙想爬起来,却由于蹲久了脚麻得全是雪花片,一下没站住就一头往前面栽下去。
就在这时,门开了。
徐然感觉鼻子触到了一团海绵,软软的,小小只,很可爱。而随着地心引力的作用,轻触变成深埋,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忆了一下今天有没有刮胡子。
怎么说呢,乙方干久了,敬业。
别扎着人家了。
这细皮嫩肉的。
但下一秒,当可爱的小小只在他脸上慢慢变成了大大只……卧槽石更了石更了,他石更了!
徐然吓了一跳,急忙手撑在对方身上想站起来,结果酸麻的腿使不上劲,脖子又被固定住不能弯,连撑了几次都没成功,脸就跟那儿上上下下一蹭一蹭的……
“你在做什么。”头顶传来一个愠怒的声音。
而且这个声音这会儿明显有些不自然。
“W……”徐然刚想解释,结果一开口就感觉有东西往嘴里钻。他吓得赶紧闭上嘴,生怕不一小心给人啜进去了。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只有一个人的呼吸。
因为徐然不敢呼吸。
就在他即将闭过气去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起来。”
徐然:……我要起得来至于在这和你的海绵玩亲亲?
罗煜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他看到了徐然脖子上那一圈石膏托。他一把把他拎起来想扔到一边,却在与后者四目相对时看到一双带着某种不明情绪的眼睛。
有点恍惚,有点专注,像是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把他看清楚。
有点可爱。
罗煜心弦被轻轻撩动了一下。
“嗡~~”
其实他误会了。完全是因为埋得太久,徐然眼睛被压成了青光眼,看什么都自带虹视效果,导致这会儿瞅着罗煜脑袋上一圈色彩鲜明的五彩光环,正疑惑这人到底什么来路,是人还是神仙。
“看够了吗。”罗煜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动。
徐然这才回过神来,忙揉了揉眼睛嗫嗫巴巴地说:“啊,那个,不好意思,忘了问你密码。”
“6个1,你脖子怎么了。”
……果然,不简单。徐然为自己的瞎J/B猜测感到抱歉。“我送外卖摔了一跤,刚从医院包扎回来。”
“哦。”罗煜应了声表示知道了,而后转身进屋,留给徐然一个宽阔的背影。
“关门,换鞋。”
电视里在放人民的名义,桌上那杯茶水颜色已经淡成了透明。罗煜很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思绪却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徐然则端端正正地坐在另一边,像一头座山雕。他觉得有点尴尬,这种诡异的安静,远不如前两晚来得活泼有生命力,于是主动挑起话头道:“那什么,我找了份工作,包吃住,等过两天脖子好点了就搬去那边宿舍住,这两天多谢你收留,给你添麻烦了。”
罗煜终于转过头,锋利的目光像要把他射穿。
徐然被盯得浑身发毛,又因为石膏托低不下头,只能硬刚。
他撒谎了。送外卖怎么可能包吃住,但一直住这也不是个事儿,两人这种关系,说白了都不认识,就419,429,最多439。
他准备等脖子好点了出去租个单间,别的不要求,有床就行。
这时罗煜说话了。
“你叫徐然。”
为什么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有种荣幸的感觉?
“对,我叫徐然,双人徐,然后的然。”
有1说1,真要当鸭子怎么也得先取个“Tom”“Tony”“Thomas”之类的英文名,多洋气,叫起床来“Oh,Tony~~”而不是“哦,徐然。”
“哦,徐然。”罗煜重复了一遍。
徐然:……
“我平时不住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没事打扫一下卫生,当房租。”罗煜说。
“嗯,嗯?”徐然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过,如果让你丢了工作,我会负责。”
“啊不不,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徐然连忙摆手道,“住你这人家会以为我被你包/养了,对你名声也不好。”
“包/养?”罗煜声调一挑。
徐然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罗煜的声音从沙发那头飘过来,轻轻的,淡淡的,像空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