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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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羿从来不信命，从他还是孩童开始，命运就毫不留情地对他张开獠牙。
在他五岁那年，后羿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清晨，他早早地被父母从被窝里拉起，父母将妹妹嫦娥留在家中，以去山中采摘为由带他走入了深山。
天气很热，蝉鸣声不绝于耳。
加上山路崎岖，后羿走了很久，走到汗流浃背，他往回看几乎无法看清回家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父母终于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羿，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你妈妈去那边的溪谷里取点水，很快回来。”
后羿擦去额头的汗，点头，听话地在树下等。
从日中等到日落，他们没有回来。
后羿被抛弃在这片蝉声之中。
从此被山林所养。
山中并不安全，妖鬼野兽很多，想要活下来并不简单，握在手里的一切东西都必须成为武器，长木枝可做棍，短木叉可做弹弓。
对不够强壮的孩子来说，近身搏击是最蠢的方法。
从四处躲藏，差点沦为野兽口中之食，到逐渐有反抗之力，诛杀妖兽，以它们的腥肉为食，残酷的山林淬炼了他的筋骨，重塑了他的灵魂。
一过经年，数载春秋，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后羿几乎都忘了自己曾经有个家。
直至他在在闹市上买货，听到奴隶贩子大声呵斥着一个奴人女孩。
女孩的眉眼莫名和他相似，特别是身上那股不服软不认命的劲。
奴隶贩子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挥着手里的棍子，“装什么装，你以为你还是在家里呢，你父亲把你押给我抵债了！”
“你在我手上，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性子这么傲，我看你能傲多久！”
女孩压下喉咙里的呜咽，她身上肮脏的衣服遮不住全身的青肿血痕，有些伤甚至深可见骨，“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奴隶贩子火气一上来，举起棍子往女孩身上打去，“我会给你留口气，毕竟还指望着你给我赚钱！”
女孩不说话，只用仇恨的眼神与他对视。
看奴隶贩子膀大腰圆的身型，周围的民众皆低头垂首，不敢作出头鸟。
路过的官兵也没理，把弓箭放在一旁，自顾自地大口饮酒。
后羿站在没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两人身上，他注意到了奴隶贩子腰间的钱袋挂囊。
面前的卖货郎顺着看过去，摇头叹气，“小姑娘真可怜，落到这种人手里。”
他的目光转向面前的后羿，“你想买下她吗。”
“对。”后羿话毕，拿起官兵桌上的弓箭，张弓满弦，力道极猛，箭的速度极快，没等奴隶贩子反应过来，箭已穿心而过，把他钉死在背后的树上。
奴隶贩子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就断了气。
后羿走上前，把银两扔到死人的面前，“我买下她了。”
周围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出声。
卖货郎离得近，更是被吓得傻掉了，本能地后退两步。
坐在一旁的官兵喝得半醉不醉，过了一会才意识到面前的年轻人拿着自己的武器做了什么。
他盯着后羿瞧了好一会，又眯着眼睛看着奴隶贩子身上那半截没入胸口的箭，他把酒碗砸到桌上，“大堂广众，你凭什么杀人？”
后羿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他把弓箭放回原位，然后才开口解释，“他是熊樵，狼戾不仁，前两天杀渠山农户一家，弃尸河中。”
“他杀人在先，理当以命偿命。”
官兵不信，追问，“你有什么证据是他杀的人？”
后羿把奴隶贩子腰间的挂囊扯了下来，扔到官兵的酒碗前，“渠山农户曾请我喝过水，这挂囊一直挂在他身上，从不离身，我认得，我没有杀错人。”
“若是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住渠山的乡里。”
半晌后一阵喝彩鼓掌声响起。
“那恶霸横行不法，大家心里早怨恨许久！”
“好！”
“现在真让人痛快！”
“小伙子好身手！”
官兵也跟着鼓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欣赏你！你明天来兵马司报道！”
“若是有人问你，你就报我扈甫的名！”
“多谢抬举。”后羿拒绝，“但不用了，我只是一介小民，无意从军。”
“军中多少人求着上天赐他们点天赋，怎么求都求不来，你倒好，放着不用白白浪费，只在这市井中当一介莽人鲁夫。”
“难道你不想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吗？”
后羿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在空中与扈甫相撞。
扈甫再次反问他，“退一步说，万一以后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你身上一把弓一把刀也没有，也要像今天这样随便在街上借吗？你不会不甘心吗？”
“这个世界没有不被权利和金钱吸引的人！”他目光朗朗，仿佛要透过后羿的躯壳看清对方的内心，“所有人都野心，而你刚好有匹配野心的实力。”
“我明天会去的。”后羿低声说。
扈甫朗声大笑，继续往碗里倒入酒，“我看人很准的。”
后羿没接话，他朝对方点头，“明天见。”
说完，他径直走向被吓得呆坐在地上的女孩。
“嫦娥，还记得我吗？”
“我是你的哥哥，从今往后，我们一起生活。”
*
嫦娥很小的时候不明白人们口中常说的命运是什么意思，它那样虚无缥缈，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至到了改变了她人生的那一天。
父亲赌博让家中负债累累，母亲不知所踪，她被父亲卖给了奴隶贩子抵债。
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她的力气根本无法和粗鲁横蛮的男性对抗，做错一点事情就会被拳打脚踢。
嫦娥心中满是恨意，她每天都在诅咒，希望仇人可以死去。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清晰地记得对方瞳孔散大，眼睛失去焦距，锋利的箭从他的胸口刺出把他钉死在树上，心脏处被扎了个洞，血像不要钱地从仇人的身体里流出来。
仇人就这么光天白日死在了闹市之中。
嫦娥心中涌出一股快意，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畅快的微笑。
动手的男子一副眼都不眨见惯不惊的模样，似乎已经习惯了杀戮。
他直直地往自己这儿走来，半蹲下伸出了手。
他是自己的哥哥后羿。
后羿嘲讽道，“我早该猜到，他们会抛弃我，迟早有一天也会抛弃你。”
“不过一切已经过去了。”他的语气变得温和，“幸好我今天遇到了你，从今往后，我们一起生活。”
嫦娥从这刻开始信命。
上天没有亏待她，她在这个世上还有值得依靠值得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