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世外秘境(十二) ...

  •   ——那种话,算是告白吗?

      回寨子的路上,二人不发一语,都各自在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在言语中寻找蛛丝马迹,以此试着说服和证明“心意相通”的可能。

      凌晨的村寨在早雾中若隐若现,顺着崎岖山路,离得越近,这份感情却在人间烟火中模糊了。因为想起了该做的事,该走的方向,曾经那一刻呼吸交织的热血澎湃,唰一下被扔的很远。

      就好似沸腾的火锅突然熄火,原本升腾的暧昧却在重归日常的那一刻,猝不及防的结束。一时间无从下手,余波也无处可寻。

      仿佛都忘了方才的旖旎。下山后,江芸便立马又叫来了几个苗女,让她们上山寻回阿兰和妲索。凭她对这两姐妹的了解……恐怕现在还在洞口吵架,又或者是傻傻地守在洞口。

      作为领导者,她往往没有在尘世中显露的那样轻浮放纵。王也在她身后打了个哈欠,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想着回落脚的民宿把觉补回来。——更重要的是,方才江芸把他的上衣当柴火烧了,现在他光裸的脊背暴露于人前,哪怕此时凌晨,街巷空无一人更没有游客,他还是很不自在。

      于是王也便同江芸留了话,匆匆跑路。离开前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自然瞄到了她眼角处浮现的疲态。——她刚升了境界,突破心底百寻不得的、蛊术的解法,眉宇当是神采飞扬,可也筋疲力尽,乃至眼下都勾出了几丝细纹。

      她那样艳丽的长相,几道皱纹当是不碍事的。但于王也来说,他太懂那之中代表着在洞景中受到的怎样的折磨,有精神上的、更有身体上的。于是这些浅浅的细纹,就这样勾着他、牵着他,成了扯不掉的丝线,令他在回去的路上,时时刻刻都甩不掉关于她的“梦境”。

      待回到民宿洗漱完,整顿好自己,王也擦走镜子上的雾气。

      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他的脖颈遭了太多难,先前在碧游村时,如花大军左一刀子右一利刃,给他豁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也只用绷带草草包扎。而如今,又遍布淤青,很是吓人。

      ——那肯定是江芸掐出来的。

      昨晚王也并不是全无知觉,他隐约记得,江芸当真是对他起了杀意,趁他昏迷不醒时把他掐了个半死,他半条命都交代在了江芸手里。

      气恼吗?肯定是有的。这条冷血的蛇!温暖不了的冷血动物!

      “……不过,她也没真下手。”王也很快开解自己,“能从毒妇手下活一次,也是不赖嘛。”

      王也口中的“毒妇”江芸,一回到栖息的居所便立马倒头就睡。但是睡得并不安稳,硬生生拖着身躯去冲了个澡,直到回卧室的体力完全消耗殆尽,连走带爬地摸上沙发,瞬间沉入梦乡。

      沙发不大,限制了江芸的睡姿,委实憋屈。她睡得又太死,王也来访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的身体缩在小小的沙发上,实在是太局促了,看得王也都为她的脊椎感到难受。刚好阿兰推门进来,王也便对她道,“把你家大王搬回床上睡吧。”

      阿兰眼眸犀利,在吐槽‘大王’这个称呼和把男人赶出房间这两个选择中纠结了一秒,而后什么也没选,反而道,“我是近卫,如果负责起居,那是另外的价钱。”

      王也:……?

      在男人迷惑不解的视线下,阿兰理所应当甚至带着自豪道,“台首说过,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少干绝不多干。如果领导让做份外之事绝不能答应,一怕吃亏,二怕担责,三是一旦干了,这活儿便永远是你的了。”

      王也:“那如果非要你做怎么办?”

      阿兰说:“那就交给实习生。”

      王也:……职场霸凌啊!

      王也无语。他明白阿兰不是真的想偷懒,她是纯粹听了江芸的职场经验之后便认死理记在心里了,估摸是劝不动的。这时候职场实习生竟然真的适时到了,是妲索。当妲索探头探脑地进来时,阿兰也顺势把活推给了妲索。

      而妲索回答地毫不犹豫:“这件事我需要请教一下上级。”

      王也:你上级就正在睡!!

      妲索回的天真无邪,“做事要留痕,没有领导的首肯,我怎么能自作主张?万一出了事,谁来担责?”

      王也:……不让你放肆你也放肆多次了。

      绕了一大个圈子,涉及四个人物,王也都有些恍惚了,‘把江芸抱到床上睡’是这么一个难以实现的事吗?推脱来推脱去,搞得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提出了个如此强人所难的请求。

      这时阿兰与妲索则又争吵了起来。

      “你不是应该被关在洞里的吗?台首没有说要释放你。”

      “哦,那我走?……话是这么说,台首也没说要继续关着我呀!”

      两人的嗓门越来越大,吵得王也头昏脑涨,余光一撇,沙发上的江芸也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似要被吵醒。王也只得当机立断把她抱进了里屋。

      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争吵,江芸似醒未醒,但约莫是太累,还是很快重回了梦乡。

      熟睡的人,身体是很软的,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从怀里滑落。王也托住她的膝弯,不觉得她沉重,只是讶异她很少有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候。

      门外的阿兰与妲索还在争吵。本来在江芸屋里躲清静的王也实在受不了,便出来劝架,旋即被这二人一人一拳地误伤打飞,不仅吐了口血,还被抓下一大缕头发。王也不敢再惹这二人,顿时想溜,可阿兰妲索都站在门口打得火热,王也琢磨了一下自己能无伤跨越的可能性,便决定借用客厅的摇椅补个回笼觉。

      伴着女人们吵架的声音入睡,王也也不嫌弃这恶劣的睡眠条件。他身下是质量欠缺的摇椅,吱哟吱哟的叫,好似在给她们打着节奏,呐喊助威。

      生龙活虎的边陲村寨,生龙活虎的女人们,生龙活虎的日常……

      你就是将这里视为栖息之处、归葬之地了吗,江芸?

      ……后来、后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争吵的声音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平缓的对话,声音的主人们也自然是换了一波。昏睡与清醒的交界处,王也迷朦着确认其中之一是江芸,便安心地干脆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美梦,摇椅剧烈地晃动几下后重归平静,可不知怎的,王也却并没有顺着这宁静再次沉入梦乡。隔着一扇门,一道墙,是窗外的露天阳台,细密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零碎的音节落尽王也的耳中。

      妲索的声音尖细,很好辨认。但她此时却并不像往常那样伶俐或畏缩,或是因为她很迷茫,她问,“台首,您是说,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江芸此时已经完全歇息过来,声音清亮,“带上你的那个游僧,你们都可以离开了。”

      妲索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简单地可以不用被关押,而是可以彻底离开了。

      她迷惑不解,“为什么?我只是想让台首明白……我并非昏了头脑跟大灵隐寺的人有牵扯,我喜欢这种跟随信仰的感觉,可我……我还是觉得……”妲索扶着栏杆,这里的视野能将这座被大山护佑的村寨收归眼中,郁郁葱葱的山林,依山而建的村落,像极了盘踞在此的山间巨蛇,“我从小长大的仙教没了,大家都死了,我也没有家人了,洞神的神威为什么从来没有护佑过我们?这个时候是这里收留了我,但我当时为什么会想要离开呢?”

      “因为这里并没有你信仰的神。”江芸面无表情的道,“你想离开是必然的。更或者说,是你们……无尽无想意志想要离开。很显然,‘她们’并不承认我。”

      江芸既没有为洞神修筑神像,又彻底否定信仰,一步步走着的修炼的路,是同无数异人一样的磨练己身,苦自己的心智,劳自己的筋骨。这样的情况下,妲索受意志驱使想要离开实在正常不过。

      但如果真就这样离开,妲索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

      “我不知道做什么去,药仙会是被哪都通毁了,或许我应该去报仇?台首您不也是很讨厌那里吗,我是不是该去给他们找点麻烦?哦不,或许我也应该先去大灵隐寺看一看,他跟我说过,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看一眼佛像就能得到宁静……宁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妲索喋喋不休,又开始混乱起来。

      “不过台首您也总说男人靠不住,修行的男人最靠不住。其实我也仔细想过了,这些佛子呀道士呀修行者呀什么的,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身心都交给了信条,那确实要离他们越远越好,不能给他们辜负我们女人的机会……”

      江芸并不觉得妲索话太多而烦扰,却笑起来,“妲索,你还没明白吗?无论是友人,情人,还是别的什么,即便是辜负了你,那根本都不算是大事。因为妲索你……就算是要干脆杀了这些人泄愤的话,都只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既然一件事的最差结果都能应付,那么为什么要惧怕开始?”

      “……我?您说,我能应付?”

      “如果你知晓了你身负怎样的力量……一种掌握生杀予夺,乃至对小小的失败都能容忍的从容。”

      江芸深细一口气,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那么,你自由了。”

      “还不明白吗妲索?你现在有了‘去做选择’的力量。落花洞景,是你自己的力量,为你自己而用。”

      药仙会仅剩的遗孤啊,你可以走出牢笼了。

      蛊童死在了世人所不容,自己也不容。她死于对选择的执念,和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孤独。明明蛊童的力量可以杀死任何人,为什么还是像失败者一样无法苟活?

      那是公司的无能,那是公司的傲慢。

      每想及此,江芸的内心总会升起静静的怒火。她与陈朵仅有一面之缘,虽说不上同情,但她也无法对与陈朵拥有同等命运的妲索坐视不理,所以自己肯以身犯险深入落花洞景,差点被梦中的雌蚺吞吃。

      “我到底该去哪呢?”妲索阅历不足,还是无法参透。

      江芸想了想,“如果你非要问我的意见的话……就回药仙会的残址去看看吧。在你的梦中,我遇见过一条雌蚺,我想你首先该拜祭的,是她。如果没有她,那片土地不会诞生这样多的先天异人,当然,这种赐福,带给你们的却也是灾祸……可这并非蚺蛇的本意。”

      她说着,眼神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妲索的袖口,这些花纹……这些纹路……心下一跳。

      早先她不怎么注意妲索,而一开始她也对巫蛊异人的文化不甚了解,自然不会去思考服装的刺绣纹路都有怎样的细节,可现下她看清了,妲索的衣着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保留着自己的传统习惯,而妲索身上的袖口刺绣……是雌蚺的花纹。

      雌蚺陨落了,但是她诞下的那些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幼蛇’……后来又去了哪里?

      花纹竟然会被传承到现代?甚至成了衣着美学的一部分?那一定说明,生苗有一只部落的信仰与雌蚺息息相关。

      江芸突然意识到,事情还未结束。

      重挖雌蚺的故事非一日能成,起码在自己仅剩的寿命中,这是一件时间无法跨越的鸿沟。那么……

      江芸换了一副口吻,像是叙述一件普通的故事一样,回忆起来。

      “我见过强者。”

      她突然这么说。

      妲索抬起头,“您也是强者。”

      江芸笑,“妲索,或许在你看来,我可以是强者。但如果只有我自己的力量,能做的事其实很渺小。在罗天大礁,我见过太多比我有天赋还更努力的人,这些天才,这些后起之秀,或许躲不过我们所谓阴邪的能力,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们很强。这让我感觉,自己无论如何,自己能做的事都很有限。”

      她顿了顿,“但如果是‘我们’……那么我们一定能无所不能。”

      “您是指……你和我吗?不,或许加上阿兰?或许加上门口卖票的姐姐们?”

      “所以,去吧,回药仙会看看。当你在那里成长的足够茂盛……你也会成为一片荫凉,去收纳和你一样的反抗者。”

      江芸笑得异常平和,“而那时,‘我们’便可以互为依靠了。”

      ……

      王也不懂她所说的‘反抗’到底是何意思。

      但是他首先必须要辩解,“福生无量天尊在上,我可没有故意听墙角——!这儿隔音差,我是不想听也得听啊,都被吵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江芸漫不经心地问,坐在摇椅附近的沙发上,挑了个果盘上最红的苹果扔过去。

      王也随便抬手便稳稳当当接住了,却发现这苹果虽红,可也烂了一部分,不过这倒不耽误吃另一半,他也不嫌弃,“就在妲索走的前一阵吧,我就被吵醒了……。别岔开话题,你说什么‘反抗’?你又在想什么? ”

      王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要知道如今江芸的自由,是他同临时工谈判得来,保证江芸不会生事。一旦被公司注意到……以江芸的脾性,那一定会闹的轰轰烈烈,再无挽回余地。

      看着王也如此严肃紧张的神情,她非但不理解,还嘲弄他,“王道长,到底还是个男人,男人的缺点你亦然不能免俗,肤浅的很呢。你看,我们在梦里同生共死这样亲密,还是不足以让你了解我。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你不是。但你前科太多。王也很想这么回。

      但是嘴却被堵住了。

      其实他也不是毫无防备,江芸给足了他机会拒绝。她这次前摇太多,动手之前特意踮起脚尖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搂住他脖颈的速度不快不慢,就好似在故意搓磨他的意志。

      短暂的吻过后。王也又问,“岔开话题没有用, ‘反抗’到底指什么?”

      江芸便再踮脚去亲他。

      这一次没等她慢悠悠的接近,王也直接扣住她后脑勺压了上去。他吻得很浅,盖因方才江芸主动时也是这么浅,他只得照着做,再深入便不会了。

      结束时江芸没有撤回身体,依然圈着他的脖颈,眼睫低垂,在他耳旁吐气入兰,“你在这里待了这些时日,还没有发现吗?即便在这里,我也并非自由的。”

      情人之间的呢喃,话题却并非甜言蜜语,这样的割裂,好似已经是他们的日常。

      她牵住王道长的手腕,带着他走到露天阳台的前沿。

      这里视野好,也能不近不远的窥得村寨的入口,以及简易的售票处。

      这时王也才恍然发现,明明村寨里的居民大多都身着传统服饰,男女皆不例外,但是门口有二人格格不入——仔细一看,这二人的姿态,与其说是帮忙检票,更像是在把守这里。

      把守什么?像他这样没钱买票被扭送进来的游客吗?

      还是说,把守的是进出的所有人?

      “前两日阿金阿若两姐妹从城里回来,也遭到了这二人的盘问,这好笑呢,明明是回自己的家乡,但只是出去读了半年大学,回来便要被当嫌疑犯查了个里外干净——啧。明明只有两个男人把守,功夫也三脚猫,谁会惧怕?可偏偏我们却动不得。”

      能让江芸也会有所忌惮、乃至好生招待不敢违抗的……

      “是公司的人,对吧?”王也猜。

      江芸没有否认,“若非我曾经在贵州帮忙给公司解决了个麻烦,算是做了个俯首称臣的态度,恐怕如今什么巫蛊异人做的坏事都要算作我们头上。这可真没办法,前辈们留下的坏口碑太多,圈里人切磋又一向喜欢光明正大的比拼,久而久之,我们这些手段,在他们眼里成了上不得台面,便也与腌臢事扯上了联系。”

      据传巫蛊异人进全性的比例也是高的出奇。

      “公司对我们的忌惮,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若有示好的机会,我倒也不会嫌麻烦,去帮忙做事就是了。可是我若进了暗堡,那简直是就是在盖章我确有不臣之心——更糟糕的是,”

      江芸笑得狡黠,故意贴近王也,将鼻息暧昧地喷吐在他近日有些被晒黑的皮肤上,更是用嘴轻轻舔拭着男人的喉结——隔着包扎的胶布,酥酥痒痒,王也僵直了脊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被蛇身捆束的猎物,越是挣扎越是沦陷。

      “太糟糕了,我其实……确有不臣之心呀。”

      完蛋。王也心想,自己要被杀人灭口了。早知道不理这闲事问她了!!

      “你问我想要妲索成为怎样的反抗者?总有一天,这种所谓正邪两道的划分,总不该是公司、或者你们这些‘名门正道’去界定。规则,总会有人来改写。”

      “那不是我短暂一生中该企及的事,但我相信我死后,妲索死后,寨子里的孩子们长大也老去后,这规则总该轮到我们去描绘。”

      “而我现在……能做的实在太少,所以我不介意成为最软弱最懦弱的领导者,先去顺应这条规则,而后厘清这规则中的道理,最后……”

      “王道长你们这些清风朗月般的人呀,说不定你们才会被认定是大逆不道呢。”

      今日有雨,言语融进雨丝,轻飘飘的。所有的篝火活动暂停,家家户户都闭了门。在露天阳台可俯瞰到静谧的苗寨被黑夜吞吃,最后一点儿光亮湮灭不见。

      但江芸并不感到绝望。

      并肩而立,两人却再无言。

      沉默并非冷战,或许只是给彼此一些体面的相让。

      衣料摩擦声打碎逐渐冰封的氛围,这一次,还是王也,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

      雨滴浸染发丝,凉风彻骨。江芸没有看身旁的王也,王也也没有看她,只是牵着的、也没有放开的手,已是二人面对无法相融亦无法苟同的话题时,能做出的最极致的暧昧。

      “你命格浅薄,宏图却甚大,此事成不了,你会身心俱损。”王也道。这一次他不用跑去内景测算,他已然明白江芸的死法。

      江芸不语。

      “但这是你的选择,”王也叹了口气,“我认真以待。——哪怕我们会是对手。”

      “如若终有一天我不在了,”她拂去栏杆上薄薄的一层积水,佯装漫不经心,“你不如就干脆忘——”

      ——了我,另找个好人家?

      这话她说不出口,而且想想就来气,她不愿。

      她硬生生哽住,改口,“不若陪我一同去——”

      ——死。同生共死也是一段痴缠的佳话。可是怎么听怎么也不像二人的风格,何况,她亦有点舍不得。

      最后她泄气了,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干脆重回武当山,与你的道经过一辈子去吧。”

      了断尘缘,那是他最好的归处。

      王也笑了,他听出她三次改口,自然也猜得出她原本都想说些什么。

      对于她最终的建议,他表示了首肯。

      “行啊。”

      送你一程,拂袖上山,清净平旷。

      亦是滚滚俗世,再没有他的红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世外秘境(十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