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网王同人]》觅水流云

5、第五章

　　新年的第二天，手冢所代理的案件第一次开庭，很顺利，所有事情全都在手冢的意料之内。庭审结束之后，手冢换好衣服出来，却看到不二开着车在法院门外等着他。杏看到他出来，从车里跳下来：“国光哥，我们就等你了！”

　　手冢点一下头，他没有忘记每年的今天都是他们去看橘的日子。坐到副驾的位置上，转头看了看抱在杏怀里的那束金黄色的马蹄莲：“又是一年了。”

　　杏轻轻碰了碰那束花：“对，好快，又是一年了。看到这个颜色的花感觉就像看到哥哥当年把头发染成金色的样子，那个时候哥哥好年轻好帅……”

　　不二轻轻笑了笑：“杏，你的哥哥会永远都那么年轻那么帅的！”

　　车子的目的地是浩园，所有优秀的警察百年之后都会在这里入土，六年前，因公殉职的橘桔平被葬在了这里。不二，手冢和杏走到橘的墓碑前，发现那里放着一束蓝色的马蹄莲，不二轻笑：“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呢！”

　　看着那束花，杏的脸不由得整个扭曲起来，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了起来。杏抬起头，发现另一边的石阶上正有一个人慢慢往下走。那个背影，杏咬着下唇，将手里的花向那个人扔了过去：“不要你的臭花，不要你来看我哥哥！你别让我看见你！”

　　背影只是顿了顿身形，并没有回头，只是将那颗黑色的头颅略微低了低，继续走了下去。

　　不二上前，轻轻拍了拍杏的肩头，杏回过头，眼中有着淡淡的泪光：“周助哥哥，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哥不会死的。”不二把杏揽到怀里，低声安慰：“嗯，我知道。不要难过了，这可是在你哥面前，别让他放心不下你。”

　　杏伸手抹了抹眼睛，对着不二笑了笑：“我不会在哥哥面前哭的！”走到橘的墓碑前，把手里的花放到白色大理石上：“哥，我来看你了！哥，我长大了，我现在上高中了……我一直都很乖，周助哥哥一直很疼我，对我就像自己的亲妹妹……哥，你能看得到的，是吗？”杏抬头看了看不二，不二对着她轻轻地笑：“橘，你放心！杏一直很好，也很听话……我会一直看着她，直到她长大。”

　　手冢看着墓碑上橘的照片。经过六年的时间，略微显得有些模糊，但是橘坚毅的目光和俊朗的面容却依然清晰。手冢还记得六年前那个冬天，浑身是血的、奄奄一息的橘，哭得几乎晕过去的杏。不二和橘是童年时代的朋友，两人自幼一起长大，相互信任、相互了解。所以，橘在弥留之际，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托付给了不二：“替我照顾杏，还有……还有……他。”不二冰蓝色的眸子里有水光在荡漾，他点点头，握住橘的手：“我会的，放心！”

　　手冢相信，橘去的时候很安慰，因为他是笑着走的，他可以看到橘闭上眼睛的时候微微上扬的唇角，因为不二告诉他，那个人被抢救回来了，可以平安的活下去。手冢转过身，看到那个背影慢慢地走出浩园，比六年前显得厚实，但也显得沉重。手冢回头看着橘的眼睛：你看到了吗？他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你能不能帮帮他！

　　不二觉得头顶一凉，抬头看天，开始下雪了，浩园显得越发的冷寂而肃穆，不同于前几天细小的颗粒，雪越下越大，像是扯绵絮一般，从天下扑盖而下。

　　杏站起身，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却忍不住咳嗽起来。不二紧紧了她下颌的围巾：“回去吧，越来越冷了。你昨天着了凉，还没好呢！”杏抬起头，看着不二笑着点了点头。不二回头看看手冢，手冢望了望飘着雪花的天空，今天会有积雪了吧，已经这么冷了！走到橘的墓前躬身行礼：“我们回去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不二也鞠了一躬：“回去了！”杏将落到墓碑上尚未融化的雪花拂去，摸着橘的照片低声说：“哥，我走了。你放心，我会很好，我会很努力地念书，然后跟哥哥一样做一个好警察！”

　　穿过一条小巷，无视那些看起来眼神凶狠、恶形恶状的人，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随时有可能扑上来抢他的包，手冢来到这幢看样子有七成新的大楼前。看了看手里不二交给他的地址，上到五楼，然后再对照了一下门牌号，确定没错，伸手敲了敲门。隔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房门被拉开，黑头发的青年带着一脸凶狠的表情探出头来：“是哪个想找死！”当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一愣之后，是更加明显的厌恶和不耐：“你来干什么？”手冢注视着青年的脸和零乱的头发：“看看你！”然后自动绕过他，进到了屋里。

　　屋子里显得有些零乱，沙发上撂着外套，茶几上放着杯面和杂志……虽然乱但并不脏，至少手冢还可以进到屋里。手冢是有些洁癖的，对于脏乱无法忍受，不过这里至少还是在他的忍受程度之内。来之前，不二笑着对他说：“别皱眉头，国光！切原并不是像一般单身汉那样对自己的生活全无要求的！”

　　切原赤也，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令杏恨之入骨的人。六年前，他和橘一同执行任务时，由于卧底人员的暴露，直接导致行动计划的临时改变。而为了救当时已经在行动并且没能及时改变行动路线的切原，橘付出了他的生命。那天，手冢第一次看到僵硬得如同橘的尸身一般的切原，红着眼睛拼命摇憾着橘的切原，那沉沉的嘶吼至今手冢仍记忆犹新。

　　切原看着手冢，目光中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愤恨，手冢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其实手冢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看他一眼。这是不二对橘许下的承诺，把杏扶养长大，好好看着切原！不二的一切都是手冢和他一起分担的。每年不二都会在橘的祭日这天来看看切原，不管切原是不是欢迎。今天由于杏有些着凉，所以不二送杏回家了，于是手冢决定由他来看看切原。

　　靠墙的柜子里摆满了切原得到的奖杯，优秀警察、射击冠军、自由博击……手冢不由自主被那些奖杯所吸引，因为相比之下，这些奖杯要比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干净整洁许多。察觉到手冢的目光，切原有些机械地转着看着那些奖杯，表情单纯的不耐加上淡淡的阴冷。手冢知道这些奖杯都是切原为了那个人而得到的，橘桔平！那个用生命保护他，也教会他一切的男人。

　　手冢转头看了看切原，目光中多了一些柔和：“他知道你做得这么好，会很高兴的。”平平静静的一句话，不过却是手冢发自肺腑。切原的脸色明显的暗了暗，皱着眉头：“你来就是想跟我提他吗？”

　　“你今天去看过他了。”手冢喝了一口切原给他倒的水。白水，很好，手冢看了看放在沙发边上那一箱啤酒，至少切原没有给他开一瓶啤酒。切原走过去，给自己拿了一瓶，就着在瓶口将瓶盖咬开，灌了一大口下去：“他跟我说过你们，你不喝酒。”

　　切原的回答令手冢感觉有些惊讶，他不知道橘会向切原提到自己。橘和不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己会认识橘也是在跟不二熟悉以后，跟切原除了在橘殉职的那天及橘的葬礼上，几乎可以说再也没见过，没想到一个算得上是陌生的人居然这么清楚自己的习惯。

　　“他告诉过我的事，我都记得。”切原低下头，似乎在对手冢解释，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解释。“原本以为都已经忘了的事，可就是还是记得。刚才，”切原笑笑，“我本来想给你开啤酒的。”

　　这就是你背负的十字架么？让橘主宰你的生活，你记得他的一言一语，他和你说过的每一件事。但你可知道，橘所希望的，是你的忘记！手冢看着他，想起当年橘对不二的托付。那个时候，已经气若游丝的橘断断续续地说，切原是一个暴虐的人，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如此，希望不二可以帮帮他，让他放过自己。

　　原来是这样，手冢想起柜子上的那些奖杯，这就是切原对待自己的方式，忘我的工作，把自己的一切都投入进去，不让自己的思想和身体有一丝一毫的空隙。那些奖杯后面所凝聚的，不仅仅是他想要给橘的那份尊荣。

　　“杏呢？”切原看看手冢，“她还好吗？”十岁的小女孩那双伤痛愤怒的眼睛，如同画面定格的瞬间，在切原的心里烙上了深深的痕迹，无法抹灭。“她很好。”手冢回答。今天切原也看到杏了，小女孩生龙活虎的，看到他的时候还可以开口大骂，证明不二把她照顾得非常好。手冢明白杏是切原心中最感觉歉意的人，小姑娘唯一的亲人，为了救他而离开了人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来。切原抬起头，看着对面窗台开始慢慢堆积的积雪：“那天也是下那么的大雪，他像个白痴似的就那么冲过来……挡在我前面……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死人吗？”切原仰脖子将瓶子里的啤酒全部倒进嘴里，然后将空瓶子扔进了箱子。“他就那么死了，然后不二就经常过来跟我夹缠不清，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只是遵循一个承诺。”手冢淡淡的开口，因为是不二许下的承诺，所以手冢有义务替他来这一趟。不过看起来，切原到如今也不能对橘释怀。切原不是一个小孩子，手冢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不是杏，不需要他和不二随时的呵护，他只是将橘的死扛在了自己的肩上，还一并扛上了杏对他彻骨的恨意。但是，虽然没有过得非常惬意，但手冢至少肯定切原是生活得有方向的。他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活，比起六年前那个行尸走肉般的人，现在算是不错了，不二一定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心力吧！

　　从切原家离开的时候，切原的敌意明显地少了许多。虽然有可能只是一时，不过这也足够了。手冢走在开始积雪的街道上，任凭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头上。路灯慢慢的亮起，映着薄薄的积雪，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芒。橘，这么沉重的十字架，他要背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