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部长》红色斑马

43、第 43 章

　　丁香回忆起那个早已远去的下午。
　　2017年11月6日。
　　王思才又一次打电话过来。
　　“美女，借点钱呗？”
　　“你说过不会再找我的。”
　　“江湖救急嘛，也不多，三万就行。”
　　“三万？！我连三千块钱都没有！”
　　“怎么可能，就算你没有，你的小男友肯定有啊，听说他工资很高呢，三万块钱肯定不是问题。”
　　“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我才不管那么多。今天，你必须给我转三万块钱过来，否则明天我就去找你的小男友聊一聊，顺便给他看几张照片，他肯定很感兴趣。”
　　“你不要乱来，我会想办法的。”
　　挂断电话，丁香心里升腾起一股杀意来。这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直在寻找机会。
　　据她暗中观察，最近陈家安常常去王思才家里，他们的关系并非更加亲密而是更加紧张。陈家安曾跟她提过他与王思才的金钱来往。两人最近反常的举动很有可能与钱有关。而陈家安呢，正身陷一股势力之中。最近常常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踪陈家安。丁香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已经筹谋了太久，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计划变成现实。
　　王思才不仅三番五次地问她要钱，现在竟然还拿自己的男朋友罗子宁威胁她。
　　“蠢货！”他激怒了她。

　　丁香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这是个硕大的电脑包。她往包里塞了几块砖、一双鞋子和一件外套。然后，她穿上一件崭新的连帽长款大衣，她整个人就被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她又套上一双硕大的运动鞋，背起背包来。这个包如此沉重，勒得她肩膀生疼。她背着包，走到穿衣镜前，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丁香拨通王思才的电话。
　　“今晚七点，我去你家给你送钱。”
　　“现金？这么麻烦，你直接转账给我就好了。”
　　“我男朋友的银行卡，我不想被他发现。”
　　“好吧好吧，老子麻烦一点。”
　　挂断了王思才的电话，她又拨通了罗子琪的电话。
　　“喂，子琪，晚上去逛街吧？听说商场大促，很多品牌都打折呢。”
　　罗子琪最近总嚷嚷着自己没衣服穿了。
　　“好呀好呀，咱们几点去？”
　　“吃了晚饭，七点半我去你家找你。”
　　“OKOK！”
　　丁香拨通了第三个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故意压低了声音。
　　“今晚八点半，到我家来。”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换个地方吧。”
　　“怎么，你还怕被人撞见？”
　　“你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丁香说得正气凌然，好像她与陈家安的丑事即便被撞破，也是壮烈的牺牲似的。
　　“好吧，我可能要晚一点。”
　　丁香笑了：“你还是怕，怕这个时间点小区里散步的人多，想要避开。”
　　对方正欲说话，丁香打断了他：“你最好准时来，不然你会错过一出好戏。”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陈家安嘟囔了一句：“好戏？”

　　七点，敲门声准时响起。
　　王思才打开门，丁香裹得严严实实地站在门口。
　　“捂得这么严实，怕人看见吗？”
　　不等丁香说话，他说：“进来吧。”
　　王思才转身向里走去。丁香跟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王思才正欲转身时，丁香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王思才反应过来时，一把匕首已刺穿他的身体。
　　他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重重地倒了下去。

　　丁香站在他面前，看着王思才没了呼吸。
　　她再次确认之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抹布，抹去了门把手和匕首上的指纹，然后把两根短发丢在了地上。血从王思才的嘴里溢出来，包裹住这两根不起眼的毛发。
　　她凑到猫眼上，此刻外面没人。仔细听，对面的房子里没有一丁点声音，这户人家可能不在家。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下到楼梯拐角处，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干净外套和自己的鞋子换上，把沾染了血迹的大衣和那双硕大的男鞋塞进了背包里。
　　丁香沿着楼梯继续往下走，走到了五楼。
　　丁香敲响罗子琪家门时，不过七点一刻。她对自己的办事效率很满意。
　　罗子琪嘴里正塞满着食物。
　　“要不要一起吃？”
　　“你慢慢吃，不着急。”
　　“你怎么背了这么大一个包？”
　　罗子琪注意到了这个看起来就异常沉重的背包。
　　“背了一台电脑和一些资料，怕临时有任务。”
　　“劳模丁，领导应该给你涨一倍工资。”
　　“不出差错不被批就不错了，还涨工资，真真是白日做梦。”
　　“也是，就他那人……”

　　丁香坐下来，整个人松弛地靠在沙发上。
　　“一切都很顺利。”
　　她又一次对自己表示满意。
　　她本以为自己会极其紧张害怕，但没想到，经过无数次在脑海中的演练，当她把刀子捅向王思才的那一刻，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和害怕。就像是个演员，事先排练过很多次，真正登台之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预想发生了，熟练而平静。
　　罗子琪边吃边说着什么，丁香随口附和着，眼睛在她身上，脑子里都是王思才的脸。那张濒临死亡，无比恐惧的脸。丁香从这张脸上感受到了自由和幸福，这张可恶的脸，再也不会威胁她了。
　　七点半的时候，她们准时出发了。
　　丁香坐到了后车座左边的位置，一上车就开始低头摆弄一个手机。
　　车厢里黑咕隆咚，但眼尖的罗子琪从后视镜一眼就看到了。
　　“呦，换新手机了？”
　　“不是，以前的旧手机，拿出来玩一下。”
　　丁香把手机调成静音，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接通了之后，她不说话，捂住话筒，把听筒贴在耳朵上。
　　“喂喂，听得到吗？”
　　“你怎么不说话？”
　　“什么情况？”
　　……
　　过去半分钟左右，对方没了耐心，挂断了，他肯定以为是个误拨的电话。
　　丁香又用王思才的手机点了一份外卖，两人餐的分量。

　　很快到了商场，但并没有传说中的大促销，罗子琪有点失望。丁香买了两杯奶茶安慰她。两个人在商场里随意逛着，罗子琪的失望很快消散了，她的注意力被各式各样好看的衣服分散了。
　　中间，丁香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她的背包似乎轻盈了不少，但此刻罗子琪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完全没有注意到。
　　还有一次，丁香说要出去打个电话。她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商场外面寒冷的平台上。
　　这里的安静和商场里的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点的外卖已经在路上了，是时候了。
　　她依旧用王思才的手机拨通了外卖小哥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另一只手点开了一个音频。
　　“你们送得太慢了，我们不要了！”
　　王思才的声音，连丁香都几乎听不出差别来。
　　播放完这句话，丁香就立马挂断了电话。后面，又有几个未知号码打进来——想必是外卖商家害怕差评，试图挽回这个局面——丁香都摁断了。

　　罗子琪买了好几件衣服，正打算满载而归，丁香又提议看电影。
　　“这部电影我期待很久了，好想看啊。”
　　已经很晚了，但丁香难得这么有兴致，罗子琪不想扫她的兴。于是两人买了一桶爆米花，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结束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商场里的人寥寥无几。
　　经过一家酒吧时，里面灯红酒绿，人气旺盛。丁香拽着罗子琪拐了进去。
　　罗子琪第一次进出这种场合，十分好奇。丁香却熟门熟路，她点了两杯鸡尾酒，罗子琪四处张望的间隙，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罗子琪把丁香扶进家里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把丁香放到自己的床上，瘫软在一旁。
　　真是疲倦又尽兴的一晚上啊！
　　罗子琪感觉很困很困，她两脚一蹭，把鞋子蹬掉，翻个身，在已经睡熟的丁香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罗子琪醒来的时候，丁香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拿来手机，发现丁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回自己家去了。
　　罗子琪也起床洗漱洗澡，洗去自己的一身酒气。

　　丁香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五点钟，她轻手轻脚地起床，以防惊醒沉睡中的罗子琪。如果罗子琪醒来，一定会挽留她一起吃早餐的，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
　　她成功地溜出罗子琪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走，走到了顶楼11层。
　　屋内外依旧寂静，死亡一般的寂静。
　　丁香穿上鞋套，带上手套，掏出王思才家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王思才还是那样躺在地上，尸体已经变了色，触目惊心。
　　丁香把他的手机塞回到他的裤子口袋里。她已经删除了所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只留下了她希望留下的东西。
　　她把钥匙放回了门边柜上，悄悄地离开了，像一个幽灵一样。

　　她回到家，一眼就发现了家里有人来过。椅子、沙发都有人动过的痕迹。
　　当然，这个人正是陈家安。
　　为了防盗，丁香家里装了监控。她查看昨晚的录像：陈家安如约准时在八点半的时候来了。那时丁香已经出门了，但她把门虚掩着，于是陈家安进来了。可是并不见丁香的身影，陈家安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她回来。给她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没人接。他焦急地踱来踱去。半小时之后，他失去了耐心，离开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丁香的计划已经实施了一半，现在还剩另一半。

　　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做了早餐吃。八点钟的时候，照常出门上班。
　　这一整天，丁香都在密切关注陈家安的一举一动。陈家安似乎忘记了昨晚丁香的失约，也可能他过分谨慎，不愿在办公场合跟她有过多的接触。总之，陈家安像平常一样忙碌着，他甚至没有发现高利贷的人一直在盯着他。
　　下班了，同事们都陆陆续续走了，陈家安依旧在办公室里忙碌着。
　　机会来了。
　　丁香先去了仓库，用推车运出两个硕大的塑料箱子。这箱子大得能装下一个人——她曾自己跳进箱子里试过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