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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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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薇颜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两个人,高的这个叫丁香,是财务部的副部长;矮的这个叫罗子琪,负责财务部的后勤管理,她手上正拿着一大串备用钥匙。
林楚清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两个人反差太大了。丁香显然是个大美女,身形高挑清瘦,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深邃,一头黑亮的秀发随性地散落在肩上。她拥有一张艳丽的面庞,但气质却是清冽的,周身笼罩着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忧伤感。但当你与她四目相对,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眼中又似乎有着一种无形的坚韧。
罗子琪截然相反。她个头不高,和丁香站在一起显得很矮。这是个微胖结实的姑娘,周身散发着活力。她顶着一头栗色的及肩卷发,更加彰显她的活泼气质。她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唇红齿白,眼睛不大却洋溢着灵动的光彩。
这两人站在一起,一静一动,一冷一热,很难让人不做对比。
两个人神情淡定,显然对警察来的目的已然知晓。事实上,几天前,钟薇颜四处询问陈家安的行踪,虽然是秘密进行,但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如今,几乎整个财务部的人都已知道自己的部长失踪了。
林楚清要去陈家安的办公室,令刘协同时去监控室查看上周二至今的录像。
“我带他们去监控室吧。”罗子琪热心说道,把钥匙交给了丁香。一群人便分成了两拨行动。
陈家安的办公室在三楼,隔壁是丁香和罗子琪的办公室,楼层左边尽头是一间储藏室,右边尽头是一间档案室,平常都封闭着。除此之外,就是几间会议室。
丁香拿出一张校园卡,刷了一下门禁,陈家安办公室的门就“滴”的一声打开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林楚清不禁皱了皱鼻子。
丁香似乎习以为常,“陈部长经常在办公室熬中药,常年都是这种味道。”
“他身体不好?”林楚清看向钟薇颜。
“是不太好,体质很差,还有胃病,所以经常喝中药调养。”
林楚清又问丁香:“你的卡能打开他的门?”
“我们部门很多人的校园卡都能刷开,经常找他的人几乎都开通了这个办公室的门禁,很多时候他不在,这样就能进去取放一些文件之类的,方便一些。”
“那这些钥匙有什么用?”
“以防万一,如果刷不开或者门从里面反锁了,就只能用钥匙了。”
“备用钥匙都在这里了吗?”
“不是。这栋楼所有房间的钥匙,一共有两份,子琪保管一份,物业保管一份。”
林楚清搞清楚了钥匙的问题,走进了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并不算大,但光线很好。一套很有质感的实木办公座椅摆放在靠窗位置,镂空的书架宛如一道屏风,将里面的办公位置与外面的接待区分割开来。书架上摆放了很多书,但明显有一半的位置被清空了,应该最近被整理过。
林楚清走到办公位上,桌子上堆放着很多材料,电脑也没有关。在后面的墙角,插着一个电热煲。林楚清俯身掀开锅盖,一阵刺鼻的药味直冲脑门,里面有半锅汤药,散发着热气腾腾的水汽。
桌脚地面上有几个礼盒。林楚清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东临市的特产,都还没有开封。
钟薇颜解释道:“这是那天晚上我拿过来的。我们有个好朋友在北京,想让他顺便去拜访一趟,特意带一些特产过去。”
林楚清拿起一个背包,“他平常背这个包?”
“是的,他总是背着他的电脑,随时都可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看来是个很敬业的人呐。”
林楚清在包里翻查一番,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来。
“如此看来,他确实没有去北京。但是钱包、钥匙和证件都不见了。”
钟薇颜疑惑地看着林楚清,丁香始终是一副高冷模样,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林楚清走到窗边,往下看去。虽是三楼,但因为一楼的服务大厅修建得很高,导致三楼的位置要比一般楼层的三楼高很多,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残废了。下面是茂密的草丛和绿化带,可能因为位置偏僻,显然没有被好好打理过。对面是一幢教学楼,相隔几十米。右面是配电房,几乎要淹没在一片竹林之中。
这幢大楼前门的人络绎不绝,后面却是如此僻静,林楚清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经过。
正当林楚清趴在窗边仔细查看什么的时候,刘协和罗子琪回来了。
“头儿,我们几个把这几天的监控都过了一遍,正如钟女士所说,”刘协看一眼钟薇颜,她正焦虑不安地看着自己,“陈家安确实不曾从办公室出来过。”
他走到门外,指着走廊顶上的一个摄像头,“就是这个,一清二楚。”
“这边呢?”林楚清指着窗外。
“那里?”刘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一笑,“那边倒没想起来,不过我们把录像都拷回来了,可以回去慢慢看。”
“还不算太笨。”林楚清顿了顿,问刘协,“最后进过这间办公室的人是谁?”
“那天晚上,下班之后,有三个人进过陈家安的办公室。先是丁部长,后来是钟部长,最后一个是叫吴心明的人。”
“去把这个吴心明找来。”
侦讯安排在三楼的一间会议室。
吴心明在林楚清对面坐了下来。他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虽然还很年轻,但身上却多了一丝暮气沉沉,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林楚清并不觉得奇怪,他接触过很多事业单位的员工都是这副模样,年纪轻轻心志就已经被消磨殆尽。
林楚清事先向丁香询问了吴心明的基本情况。吴心明是财务部的老员工,比丁香还要早来几年,参与了很多重要的建设性工作,但奇怪的是,他现在依旧只是一个一线窗口的小员工。他是东临市本地人,已婚,跟老婆住在河西苑。
林楚清打量着眼前人,心中莫名其妙升腾起这样的感觉:这是个被打压的男人。那么是什么在打压他呢……
林楚清心里想着,嘴上开始询问当晚的情形。
“你上周二晚上去找过陈家安?”
“是的。我这边有笔账要报销,想在他走之前签好字,不然就要等到下周了。”
“为什么白天没签,要等到下班之后过去?”
“我当然也不想晚上专门跑一趟,但是没办法,有几张□□下班之后快递才送过来。我那时候已经回家了,但想想还是早点处理掉吧,就吃过晚饭专门过来一趟。”
“这么着急?”
“听说陈部长第二天就要出差了。”
“那可以等到他出差回来再签啊。”
吴心明苦笑一下,“您要是知道我们陈部长是什么样的人,就知道不能等。”
虽然吴心明刻意把话说得很柔软恭谦,但林楚清还是捕捉到了他话语间的不满。
“他是什么样的人?”
“呵呵,他对工作要求很高,如果我拖到下周再报账,估计又要被批评。”
“他脾气很暴躁?”
“那倒没有,事实上,他很温和,对谁都彬彬有礼。只不过……”
吴心明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林楚清已经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有的领导表面上非常客气,但对下属的苛刻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他跟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就那样。”吴心明幽幽地补了一句,“领导和下属之间还能怎么样。”
“他跟同事有没有什么矛盾?能想到的都可以说一说。”
吴心明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什么大的矛盾,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林楚清追问道。
“他在工作上经常跟大家有分歧,所以常常会有一些不愉快。比如之前让一个同事买服务器升级系统,招标的时候他把价格压得太低最终导致流标,他就责怪那个同事没组织好,两个人的关系就一度不怎么愉快,不过很快也就过去了。”
“你们在背后常常吐槽他吧?”
“……”吴心明只是苦笑一下。
林楚清感觉这方面问不出更多了,注意力又回到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也就是上周二晚上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陈家安吗?”
“不,我并没有见到他,我去的时候他不在。”
“不在?你说详细一点,越详细越好。”
“当时,我到他办公室门口,先是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我就刷开门进去了。里面确实没人,我想他可能临时出去了,就把需要签字的材料放到他桌子上了,然后就回家了。”
“你为什么肯定他当晚会在办公室?”
“因为那天下午他很着急地问我要一些数据,说是晚上做PPT用,好像是因为临时决定要去参加一个什么会议,需要做一个报告。我整理了一下午才赶出来,快下班了才给他。况且,他平时晚上也经常加班,去办公室很容易找到他。
“不过去学校的时候我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有把握他在,也可能扑空,但想到那几张□□还暂放在物业那里,我就不太放心,心想就算今天签不了字,把快递取回来也不算白跑一趟。但是当我远远看见财务大楼三楼有个房间亮着灯时,我就确定他肯定在的。”
“你是几点到这里的?”
“八点多。”
“什么时候离开的?”
“放下就离开了。”
刘协一直坐在林楚清旁边做记录,他快速写了几笔之后把一张纸移到了林楚清面前。
林楚清低头看了一眼,继续发问:“根据监控显示,你是8:15进了办公室,8:30才出来。放一下材料需要十五分钟吗?”
吴心明一时语塞。
“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林楚清威严的目光盯着他,像猫盯着一只老鼠。
吴心明叹了一口气,蔫蔫地答道:“我看到他桌子上有份材料,就好奇看了一眼。”
“什么材料?”
吴心明犹豫了一下,“年底部门的人事变动方案。”
林楚清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陈家安的桌子上确实有看见这么一份文件。
“你很关心这个方案。”
“谁不关心呢。”
“变动大吗?”
“没看太仔细,好像不太大。”
吴心明恹恹地回答,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
“之后呢?陈家安有没有跟你联系过?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我第二天又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文件还是原封不动地放着,没有签字。我还纳闷呢,兴许是哪里有问题吧。我想他应该已经去北京了,这周是见不到人了,就把东西拿走了,等他回来再签。结果,这周就听说他好像失踪了。”
“自上周二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也没联系过。”吴心明补上一句,似乎想尽快跟自己撇清关系。
“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吴心明想了想,“没有,至少我没有发现。”
“对于他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一说,貌似不相关的小事也许就是重要线索。”
“警察同志,我只是他的一个下属,一个小职员,能知道领导多少事?实在想不出什么了。”吴心明无奈地笑一笑,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好吧,如果你想起什么,请一定告诉我们,这是我的电话。”
林楚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吴心明,他接过来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