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后被死敌收养了》老Keng

21、第 21 章

　　乐柒是第一个知道他们决定的人。
　　“真是可惜了。”他看起来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烛岚说：“你心里应该早有预料的。”
　　这是个聪明人，自一开始就看出他来丹墀白月城从不是为了留下。
　　“但对上面不好交代。”乐柒无奈地笑，“毕竟你现在可是城里的风云人物，有的是贵族小姐想要见你。还有重瞑……”
　　他露出更加无可奈何的表情：“虽然大家还不清楚他的实力，但他长得如此好看，我想很多姑娘都会希望他留下来的。”
　　烛岚冷哼：“他可不止是脸好看而已。”
　　“我知道他的实力很强。”乐柒沉默了下，说，“跟你比起来如何？”
　　“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会告诉别的人，只是单纯好奇这个问题。”
　　烛岚几乎没有思考，直接了当说：“我们现在势均力敌，但以后他会比我强得多。”
　　击杀冥神后的暴君，实力是压倒性的恐怖，他一人便已近神，没有人能从正面战胜他。
　　他想就算重瞑没有建立金熙宫，冥神也是要去杀的，他的实力也会提升的，这不是什么坏事。
　　人力总有尽头，他很清楚自己的极限，也该死地确定，重瞑的上限比他高得多得多。
　　乐柒对这个说法表现出兴趣：“你对他的评价……非常非常高，真是奇怪。”
　　烛岚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你不太像会夸奖人的样子，”他笑起来，“你是个特别骄傲的人——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所以能让你毫无芥蒂承认不如对方，那个人得强到什么程度。”
　　烛岚回答他：“强到什么程度都不为过。”
　　“这就夸张了，我见他并没有比你厉害多少。”
　　“那是你对重瞑一无所知。”
　　“算了，”乐柒摆摆手，“我跟你们不熟，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没法说什么了。”
　　“………”烛岚又有点手痒了，“我说的是实话，才不是在胡乱吹捧。”
　　乐柒：“哦，好的，知道了。”
　　重瞑进门就看到烛岚勾着乐柒的脖子，把他勒得直翻白眼。
　　烛岚对他说：“你等一下，我处理下尸体。”
　　重瞑淡定地“哦”了一声。
　　乐柒发不出声音，只能求助地望着重瞑。
　　重瞑说：“你不是要做饭的吗，怎么动起手了？”
　　烛岚冷冷道：“我要做红烧肉，这个就是原材料。”
　　重瞑动手把乐柒救下来，后者一边捂着脖子咳嗽，一边断断续续道谢：“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烛岚嘲讽道：“看吧，我就知道你瞎。”
　　重瞑叹了口气：“别欺负他了，我们有事要说的。”
　　离开丹墀白月城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不告而别并不是做不出，但他俩可以随时甩手走人，阿洙和蓝珊如何生活下去，都是需要考虑的事。
　　重瞑不把所有人安顿好是不会离开的，而照顾人方面烛岚也帮不上忙，索性把乐柒叫来商量。
　　乐柒揉着脖子坐下来，愁眉苦脸：“虽然我很高兴你们对我的信任，但这件事，并不好办。”
　　“城主不会轻易放人的。”他指了指烛岚，“尤其你最近太出风头了，很多人都想见见传说中的孤狼，你队友应该跟你说过的。”
　　烛岚默不作声地抱着手臂，阿洙确实询问过他以后的打算，那时候他只想等重瞑回来，没考虑那么远。
　　现在重瞑回来了，他一下又考虑得太远，丹墀白月城都已经不放在眼里。
　　“不管怎样，”乐柒道，“不告而别是不可取的，你俩一走了之了，城主不会跟那两个女人计较，但把你们带来的我肯定会受到牵连。”
　　这个威胁很有用，重瞑说：“不把所有事安排妥当，我是不会离开的。”
　　而烛岚在旁边乱出主意：“不如你也离开白月城好了，反正我看你也没多喜欢这里。”
　　乐柒“………”了一会儿，哭笑不得：“你说得真是轻巧，我生来就在此地，离开又能去哪里。”
　　烛岚随意道：“这地方如果让我待得不高兴了，管他有什么特殊意义，我照样走得干脆利落。”
　　乐柒对他说了四个字：“任性妄为。”
　　然后他转向重瞑：“你看着比他靠谱多了，说实话，留在这里没什不好，我不是很理解你们的决定。希望你劝劝他。”
　　烛岚没有告诉他是重瞑先提的跑路，于是乐柒理所当然以为如此任性的决定是他想出来的。
　　冷笑噙在嘴边，烛岚等着重瞑把真相告诉他。等着他怀着一点抱歉和尴尬的表情说，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先提出要离开丹墀白月城。
　　重瞑在水池边洗了洗手，两只手水淋淋的，他头都没抬，垂着眼道：“我都听他的。”
　　乐柒：“…………”
　　烛岚从挂着冷笑到彻底地放声大笑，乐柒骂他有病，招架不住地告辞而去，门一关上烛岚就扑过去，把重瞑按在了墙上。
　　重瞑湿漉漉的一双手，双臂翅羽般打开，不好来抱他。
　　烛岚跟他凑得很近，鼻尖挨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睫毛都要互相扫来扫去的距离。
　　重瞑跟他对视一会儿，不好意思似的，先移开视线。
　　烛岚不肯放过他，压低了嗓音问道：“什么都听我的？”
　　重瞑每次与人说话都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表现出一种很尊重认真人的态度——后世的暴君也许也会如此，但那时敢与他对视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烛岚跟他挨得太近，让他本能地想要回避对方，拉开距离，但长久以来看着人说话的习惯又逼迫他把视线转回来。
　　“是的，”他也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人偷去自己的承诺一般，“都听你的。”
　　烛岚得偿所愿地亲他。
　　终及烛岚这一生所有狂妄至极的想法，加起来都抵不过重瞑给他许下的这一诺。
　　他从来没想过、没敢想过，把重瞑变成自己一人的所有物。
　　这个念头令他发狂。
　　重瞑被他热烈的态度吓到了。
　　“这么高兴？”他有些无奈地说，“你现在的名气可比我大得多，实力也不差，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烛岚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你不懂。”
　　现在的他怎么会明白呢。
　　烛岚可是见过他千年之后什么样的人。
　　千年之后，再狂热的追随者面对这名神祗般的君王，最冒犯不过的念头也只是把自己献给他，让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瞬。
　　谁敢让神明依附自己，顺从自己，乃至让他抛弃权倾天下的未来跟随自己？
　　换而言之，若是这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谁又能抵御这样的诱惑？
　　让重瞑这样的男人对自己百依百顺，光是想想就血脉喷张，尤其在知道他未来能厉害到什么程度的前提下。烛岚看着他，就好像面对一件只有自己知道的必然会惊艳世界的珍宝，而自己在它面世之前就将其窃去，令它永不见天日。
　　世人永远不知道，他偷去的是怎样的宝物。
　　连宝物自己都不知道。
　　*
　　出于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内情，烛岚最近做什么事都跟打鸡血似的，他想要尽快与丹墀白月城周旋完毕，跟重瞑离开这里。
　　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实在不太会跟人打官腔，好几次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想要动手。
　　每次都是重瞑把他拦下来，自己去交涉——他的话术也不如何，只是脾气好，态度好，加上有点实力，结果就远比烛岚吃得开，哪里都不得罪人。
　　烛岚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心里有点不痛快。
　　重瞑提笔在一张信笺上回信，那纸是自内城传出的，洁白纯厚，边缘洒上金粉。
　　如此珍贵的信纸，寻常人下笔都会谨慎几分，而他一边书写，一边还一心二用地与烛岚说话。
　　后者持一把小银刀，雕刻手里一块黄澄澄的玉石，心不在焉地搭话。
　　“所以你还是要去内城。”烛岚说，这是他们最近颇有争议的话题。
　　乐柒向城主传达了他们的意思，得来的回复是离别之前，无论如何去内城的宫殿里参加一次宴会。
　　说是给他们留下美好回忆，但想必是还要挣扎一下使人改变主意。
　　“这一点无法避免。”重瞑说，“要让孤儿寡母在此安稳生活下去，必须要得到白月一族的庇护，我会跟他们谈好的。”
　　烛岚于情一点也不想让他与白月族人打交道，但于理他知道这件事弹性很大，并非不能商量，所以他没有强行让重瞑拒绝所有邀请。
　　重瞑跟他分析利害，看他不情不愿地同意，自己反而提出：“如果你坚持，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烛岚蔫蔫道，“有省力的办法干嘛不做，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是担心他们提出让我们成为丹墀白月城护武的条件，以蓝珊她们为质不让我们离开？”重瞑点出他的顾忌。
　　烛岚想了想，虽然他还担心屠城的问题，不过目前看来，这个原因足以解释他对重瞑前往内城的抗拒。
　　所以他点点头：“就是如此。”
　　重瞑笑了一下，温声道：“总有办法的，我询问过阿洙了，她说如若白月城当真以此为条件，她会选择离开，不拖累我们。”
　　烛岚自觉对这支猎鬼人队伍已算是仁至义尽，让他放着孤儿寡母不管是有些不忍心，但要是丹墀白月城以此要挟，他也不会应答。
　　如今听阿洙表态，他神色不明地点头：“希望白月城的城主别这么不要脸。”
　　重瞑忍俊不禁，将那信写完，烫封：“如果他真这么不要脸，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烛岚说，“那就去跟他讲道理呗。”
　　“讲不通怎么办？”
　　烛岚一刀没收住力，把玉石划成两半：“那就动手，打死他们。”
　　重瞑望着那一分为二，死无全尸的玉石雕刻，心想你就是这么讲道理的。
　　于是他决定一人去内城赴宴，不肯带上烛岚。
　　“我怕你把会厅砸了，就算你克制了自己，只动口不动手，我也……”重瞑深吸一口气，沉痛地说，“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得罪白月一族。”
　　烛岚嗤之以鼻，你才别控制不住自己吧，血洗丹墀白月城，建立金熙宫的暴君有什么资格劝他以和为贵。
　　他目送重瞑出门，又坐下来刻自己的玉石。
　　重瞑去得不迟，回来亦不晚。
　　随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城主给的赏赐，还有一名少女。
　　今夜月亮又圆又亮，是白月一族最喜欢的模样，而跟在重瞑身后跃入院子的少女，有着姣好明艳的容颜，微卷的长发，骨骼纤细，肤色白皙。
　　城中下了大雪，冰冻三尺，她在这样的天气里仅着一件粉白的裙衫，脖颈与手腕佩戴暖玉避寒，玉环摇佩，显得她愈发轻盈而纤弱，白月一族的肌肤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烛岚在灯下埋头雕琢，他们回来也只短暂一抬眼，连招呼都没有。
　　重瞑解释：“她很想见你，你今晚没去赴宴让她很失望，城主宠女，特许我将她带出内城。”
　　烛岚不可置否，耳目聪明如他，早就听出这座屋宅周围已被大批护卫团团围住，想必都是城主派来保护她的——但不管怎样，深更半夜能顺着女儿的心愿让她出门，到两个不熟悉的男人住所，这事怎么想都透出些古怪。
　　而真相也不难推测，烛岚没说什么，只道：“茶在柜中，热水还需再烧。”
　　除此以外再无别的疑问。
　　重瞑也没什么要向他解释的，很自觉地去忙活了。
　　那少女弯下腰，新奇地看他摆在桌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玉石。
　　纤长的手指拈起一朵莲花状的玉石，她问：“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清晰，语气是商量的，而姿态是大方的，没有居高临下的命令，也没有初见陌生人的羞涩。
　　烛岚停下刻刀，顺着那朵莲花，到素白的指尖，再到她的脸庞。
　　他今夜第一次正视了她，一言不发。
　　丹墀白月城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如月郡主，周身气度自然不凡，落落大方的模样也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孩可比。
　　她的身份尊贵，然而在烛岚眼里看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单纯天真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