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侯蝇小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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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虫小镇里的帐篷都是杂乱无章地摆放着的，但只要有人气的地方，便会自然而然催生出各种小产业和不同阵营聚集地。当小产业具备一定规模时便成为了类似商品、美食一条街，而当聚集地吸引越来越多同好便成为了出名的交流场所。
江漪成七弯八拐地绕到了离自己帐篷最近的一条亚洲美食街，这里热闹非常，一眼望去几乎每摊都是成片的酱料红，混杂着各种不同香料的味道扑鼻而来，浓烈而腻味。
他从小吃清淡的海鲜长大，实在不习惯添加各种调味料、香料的重口味食物，偏偏这些参赛者大都好这口。
但他实在太饿了，肚子咕噜叫着，不允许他再花时间去找别的清淡菜系。江漪成只得随便挑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摊铺，一个哼着歌看起来很有活力的微胖外国女生正摊着烧烤。
她看到朝这里走来的江漪成，笑了起来，用不太标准但很流利的普通话说道：“帅哥儿，要点什么？”
“鱿鱼吧。”
“行！咱们印度烧烤的大鱿鱼味道可好了！还特别新鲜！”印度女孩豪爽热情地说道，一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江漪成，“帅哥儿，你是哪儿来的？日本吗？”
江漪成抬起眼睛，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是中国人。”
“哇，我以为你是哪个演员呢。说实话，你真像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日本明星！又高又帅，还很有范。”印度女孩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狡黠地笑道。
江漪成不自然地抿了抿嘴，把脸默默别开了一点角度。
印度女孩丝毫不在意他的毫无反应，哼着歌，把新烤好的大鱿鱼递给了江漪成，“帅哥，喏，两百元。”
这么贵？江漪成忍不住挑了挑眉。
赛区果然是赛区，这里的物质和生活水平都远超普通城市，但这超得也太夸张了点，放在他的家乡，他最多就卖四十块钱。
他也清楚不是只有这一摊卖得贵，这里统一的物价就是这水平。只是照这样的吃法，不到三天，他就没钱吃饭了。必须马上找点活干才行，最好不需要跑跳，他现在这腿还承受不住折腾。
把江漪成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印度女孩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没办法呀帅哥，赛区的物价出了名地高，就算出了乌鲁木齐，整个新疆也都差不多。但是，”她又笑了笑，略显神秘地说，“在这里工作赚得也多。”
听了女孩的话，江漪成脑子一动，旋即问道：“请问你有什么兼职的渠道吗？”
“我是没有渠道，不过离美食街两条道有一家店，叫石记定制，那位石老板手里有各种渠道，你去试试看吧！”
“感谢。”江漪成付了钱，朝活泼的印度女孩点点头，转身朝石记定制走去。
石记定制是一家中国人开的服装定制店，里面的装饰雕龙画凤，颇有国风古韵，其中挂有各式各样的西装、制服、特殊防护服，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我手头的兼职可多了，你说说你有啥要求，我肯定能找到你满意的。”大腹便便的石老板躺在老爷椅上，懒洋洋地说道。
“能在赛区活着就行。”江漪成顿了顿，“对腿的强度要求不太大的。”
这时候石老板才直起身，打量了江漪成一下，看到他拄着的拐杖和缠着厚厚绷带的左脚，石老板撅起了嘴。
“你都这样了还要兼职？”
江漪成点点头，追问道：“有吗？”
“不要用脚的……有啥工作能不用脚？真是服了。”嘴巴嘀嘀咕咕地，石老板摩挲着人中旁的一撮胡子，“对了，不然你去试试侯蝇吧。”
“侯蝇？”江漪成觉得自己似乎对很多东西都一无所知。
“就是赛区巡逻员，你不会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看到过天上窜来窜去的东西吧？这里一时之间多了几十万人，来自世界各地的鱼龙混杂，很容易爆发冲突、违规交易等等，所以赛区有赛区的规矩，侯蝇日常就是一边看赛区监控，一边满天飞巡逻，排除违规情况。反正具体的会有人告诉你。不能保证用不到腿脚，但这个是这里最适合你的情况的工作了。”石老板说。
江漪成的确才来一天而已，的确没注意到空中有什么飞来飞去的东西。
不过，既然是飞来飞去，就说明不需要怎么用脚，对他来说的确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他没怎么犹豫，便接下了这个工作。
石老板见江漪成同意了，递给他一张卡片，“拿这个去侯蝇3仓，啊就是最近的瓢虫小镇西面站点。他们知道是我介绍的。”
江漪成接过来的时候，石老板笑眯眯地伸出一只胖手说：“中介费四百。”
“……”蹙了蹙眉，江漪成不无心痛地交出了“巨额”中介费。石老板不客气地接过去，咧着嘴笑着躺回了老爷椅。
他的钱也太容易赚了。江漪成拄着拐杖走，越想越不对劲。
他又不傻，他其实的确想过，这俩人恐怕是一伙的，但其性质也不算“骗钱”，最多是商家的一种不光明磊落的合作手段，就像旅游行业里的定点消费，况且他江漪成的确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令人瞩目的背景，也没有值得信任的同伴……
在逐渐加深的夜色中，他蹒跚着往帐篷走去，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侯蝇3仓报道。
……
有的时候真是不能小看人的脸皮的厚度。麦凌轻蔑地看着热情地凑过来的利杰三人，心想。
自从他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赢得了斗兽的胜利，回到帐篷后，这三人便马上转变了对他的态度，而且还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虽然麦凌从来没把这三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但他在这三人眼中就是一个可恶嚣张的对家；结果现在一个个变成了想接近、讨好麦凌的狗腿子。
“可真会见风使舵呢？”麦凌直白地冷哼道。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也。嘿嘿。”利杰毫不在乎地谄媚一笑，旋即双手放上了麦凌的肩膀，打算给他按摩。
“别碰我。”麦凌厌恶地说道。感受到肩头搭上来的手，他一阵反胃。大丈夫个球，大孙子还差不多，上赶着给人当孙子。
“行行行，不碰。”利杰迅速收回了手，然后把另外俩人拉到麦凌前面来：“给您正式介绍一下，咱们仨是三兄弟，但不是三胞胎所以没那么像。我是老大利杰，老二叫利节，这是老三利洁。”
？
麦凌抬高了眉，觉得利杰简直是在耍他，而且他并没有丝毫想要理会的样子，管他什么结不结的。
利杰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解释道：“那个，大哥，我没开玩笑，节字不一样，读音一样而已，爸妈没文化嘛。反正没差，您有事就吩咐我们。”
“吩咐你们？你们滚远点别烦我就行了。”麦凌撇着嘴，硬邦邦地说道。
“那个，那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之前的一点点不愉快就……”利杰看着麦凌，揶揄地出声道，“咱们三兄弟其实没啥心眼、能力也一般，就是希望能在这儿待久一点，不指望能有啥靠山，就希望别招惹啥不得了的人了。”
麦凌挑了挑眉，他实在觉得利杰很烦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可不值得我关注。”
听了此话，利杰三人这才松了口气。有钱又有能力的人，他们还真是一点都招惹不起，之前一些磕碰只能怪他们自己没眼力见，本以为这样的人不可能住同一个帐篷里的。
总之，在这片得能力者得一切的土地上，这就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江漪成便轻轻起身拉开了隔帘，他出门的时候还能听到帐篷里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虽说离得不远，但瓢虫小镇实在太大了，再加上腿脚不利索，江漪成整整走了一小时左右，才找到侯蝇3仓。不怪他还找了好一会儿，侯蝇3仓在空中浮着呢。
其实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酷似热气球的站点，半圆的盖顶罩在上端，通体呈明黄色，底部被两条看起来不是很粗的绳子约束着连接地面。
问题是，他要怎么上去呢……江漪成新奇地靠近，走到3仓正下方时，机器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侯蝇3仓，祝你平安。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工作。”
“好的。接下来请握紧升降梯扶手。若恐高请勿往下看。谢谢配合。”
机器女声话音刚落，3仓底部突然出现一个门，从里面垂直落下四根看起来细软无力的金属绳，等其碰到地面后，马上“叮”地一声，细软的金属绳变得硬挺且四方规整起来，组成了一个刚好能容纳江漪成一个人的简易框架梯。所有这一切都在五秒内完成。
江漪成眼睛里是止不住的讶异。
原来赛区的科技条件已经这么好了吗？这种特殊金属绳可以软如游蛇，也可以硬如钢铁，在中心控制下能够随意切换其属性，还真是颇有奇异感。他虽然并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亲自体会跟粗略的了解显然是不一样的。
他将自己装进去，下一秒，他还没准备好就被金属“提”了上去，这感觉就像被一个巨人用筷子在碗里夹起来差不多。五十米的高度两秒完成，使得江漪成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都头晕目眩。这体验感也太不好了，他收回刚才的夸奖。
来到上层，入眼的是容量很大的仓体。他落脚的地方与里面隔着透明的玻璃，上面有对话铃。
“身份，姓名，来意。”里面坐着的一位穿着黄色制服的中年男子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说道。
“争霸赛参赛选手，江漪成，找工作。”
“自己找来的还是别人介绍的？有推荐卡吗？”
“介绍来的。有推荐。”江漪成把石老板的卡片从小口递过去。
中年男子接过去，扫视了江漪成几眼，小声咕哝道：“这个老石，还真当我们侯蝇接济仓呗，瘸子也介绍过来……”不过还好，这人身板看起来不错，壮实高挑的。而且现在确实人手不够，大家嫌工资不高，不愿意来，所以只要不是没有腿，都没什么大碍。
“现在就工作应该没问题吧？待会我给你大概讲一下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现在先进去换工作服吧。啊对了，我老丘。”中年男子逐渐精神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打开了隔离门。
明黄色的制服是中山装的样式，上面有白色的搭扣，还配了白色的手套。本来很普通的一套制服，在江漪成这个行走的衣架子身上竟然也最大化地展示出了没被人发现的酷帅笔挺。老丘呦呵一声，道：“小江，有点样子啊。”
随后老丘又帮助他穿上了飞行装置，也就是“拟蝇飞行器”。这个器械其实不复杂，就两个需要安装，头戴着的复眼盔和肩背部的辅翼，而这两者的供能体都在耳朵处一个不大的银色块状容器里。据老丘所说，一天的工作时间刚好就能用完一块。
而作为侯蝇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监视、巡逻和□□。
看到复眼盔和辅翼，江漪成终于知道为什么赛区巡逻兵要叫侯蝇了，这简直就是放大版苍蝇的样子，但不是令人感到不适的那种；而知道了复眼盔的用处，江漪成也终于知道石老板“一边看监控、一边巡逻”的话并不矛盾了，因为那成百上千只复眼全是一格一格、分布在赛区各个角落的监控，AI会初步识别哪里有异常情况并发红，江漪成便可以用眼睛当鼠标点击进入查看情况。但AI没有智慧，复杂情况可能无法分辨，所以需要侯蝇一边巡逻来捡漏。
至于辅翼，本来江漪成还有些顾虑，担心一上手不能马上适应就要上天（对飞机的阴影还没解除）。但老丘告诉他要领之后，没几分钟便掌握了。辅翼联通复眼盔里的眼部感应装置，他几乎是可以随眼而动，用眼操纵方向，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而赛区规则也没有长篇大论，最主要的就是两点：
1、关于打架斗殴：仅允许以公平的一对一方式解决摩擦，仅允许轻伤及以下；不可以多敌少，不可重伤及以上。
2、关于违规交易：仅允许以合法方式交易合法物品；不可交易政府管控品、违禁品、活物。
在保底薪资的基础上，侯蝇每发现并解决一个违规行为，便会有额外津贴。算下来，一个月的工资至少可以让他不用担心在赛区这个吸血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给江漪成的适应与了解工作做完，老丘发现自己只花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老丘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着回去再打个盹。他拍拍江漪成结实的手臂，对他说：
“侯蝇小江，开始工作吧。”
侯蝇3仓从侧面开启了一扇门，顿时上午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江漪成停顿了半秒，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他在极速坠落后，背上的辅翼突然从普通的大小舒展成三倍大，猛烈鼓动着，使他马上晃晃悠悠地升了上去。
他吸了一口气，仍然没办法完全适应那种失重感。他想，可能不仅跟第一次坐飞机有关，更与地震时的火车断轨事故有关。人即使脑子没了记忆，身体也会有记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要过这道坎是不容易的。
然而，十分钟后，江漪成不得不承认，在几十米的高空中自由随心地飞行是一件爽得不行的事。
虽然装置不支持他飞得更高或者更快，但这几十米足以俯瞰大半个瓢虫小镇，并且让他像只自由的鸟一般穿行在摩登森林抑或高耸入云抑或千奇百怪的建筑丛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侯蝇小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