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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因祸得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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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会权衡利弊,如果我同伴真的在里面遭遇不测,我不会再一个人送上门去当靶子。”江漪成眼睛都没抬,没接受麦凌这个理由。
“那你就不能早来个一分钟吗?”麦凌撇着嘴,不愿落入下风。
“还有,水先生,”江漪成没理麦凌,而是把矛头转向了一直在另一头假装看电脑的水源,“当时怎么不制止他?”
水源一听,有些尴尬地笑道,“他那牛脾气一上来,我确实没劝住。不过好在你们都成功脱身了。”
其实水源也挺无奈的,一头麦凌又埋怨他让江漪成独自一人深入里穴,另一头江漪成又对自己放任麦凌闯进去和守门的末神教徒起冲突差点丢命感到不满。结果两头不落好。
水源依次看了看他们,心里叹道,真是摊上了两个难搞的家伙。
“那倒是。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能逃出来就不错了。”江漪成点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我们这样一闹,小使主那里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你管她呢?他们内部要怎么闹也不关我们的事。”麦凌皱了皱眉,对这所谓的使主嗤之以鼻。
“她是不关我们的事,但这样一来,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
江漪成清楚地记得小使主的威胁,虽然不至于让他吓破胆吧,但惹怒了这样一个纪律严明的大型团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你也别太担心。一是这使主可能有她自己的算盘,撕破脸的事还得观望;二是他们真要调查你们,没那么容易。”水源想了想,宽慰道,“记住你们现在不是平民身份,而是黑鹫成员。你们的所有信息都是受到官方保护的。”
提到黑鹫,江漪成突然有些心虚。
“那你说……黑鹫会不会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
“难说。”水源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看着仔细将自己胸前那道长长的刀伤缠好纱布的江漪成,麦凌还是从他俊朗的眉眼里读出了一股郁闷。
麦凌笑了一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要有事他们早就把我们抓过去审问了,担心啥呢?”
江漪成撇了他一眼。见多了光鲜亮丽趾高气昂的麦凌,倒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灰头土脸的时候。
其实,他主要还是责怪自己。毕竟麦凌这次被刀捅还是为了救自己,替自己挡下那有可能致命的一刀。
正怒火中烧地与三位末神教徒打斗的麦凌看到冲上前的完好无损的江漪成,只是惊喜地叫了他的名字,就被一个末神教徒钻了空子。
当麦凌愣怔地看着胸前渗出的殷红的血时,一旁的江漪成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虽然经历了不少生死悠关的时刻,但一直以强大形象示人的麦凌竟然因为一时疏忽差点交待在那破地方,这是绝不应该发生的事。
于理,是他让麦凌陷入险境;于情,麦凌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克洛伊,面对黑鹫。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同伴,不知不觉已经同患难共历险了一路。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麦凌,挺住!”
于是在江漪成拿起地上的枪电晕了那几人后,赶紧驮着受伤的沉重的麦凌匆忙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看着这吓人的伤口,江漪成淡淡地开口问道: “攀援竞技赛要开始了,你这能行吗?”
“当然行,一点皮外伤而已。”听出江漪成语气里的关心,麦凌假装毫不在意地说道。
麦凌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受伤后,江漪成望向自己的那个表情:错愕、愤怒,分明还有一丝害怕失去他的惊惧和慌乱?江漪成,其实很在乎他吧。
“一点皮外伤?”江漪成挑了挑眉,内心对这家伙的愧疚感冲淡了不少,“那给你上药的时候你喊什么?”
“……”
水源抬眼看了看这又恢复了往日斗嘴模式的两人,笑了笑,随后说道:“我把江漪成获得的关于末神教的情报和相关搜索整合了一下,你们过来看看。”
“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末神教大概是信奉所谓的末世之神的,他们和预言过2012的玛雅人一样,坚信世界末日会在某一天到来,并且拥有一个太阳钟进行有可能是末日的倒计时。他们的首领是个小孩身体的女人,好像会一些类似的巫术以控制教徒的信仰。简要地说,末神教徒认为只有不断修炼提高自己,虔诚于末世之神,才有可能被庇佑而在末日中活下来。
“说实话,类似末神教这样搞封建迷信的宗教团体并不在少数,甚至宣扬末世说的也大有人在,从古至今都未断绝。上网随便一搜都能看到无数种版本。所以……这宗教除了比其他更神神叨叨一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水源简要地总结了一下,随后看着江漪成。
江漪成盯着屏幕,虽然不愿相信目前得出的结论,即使这结论是他已经深入里穴亲身试验得出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是我们查错方向了吗?”
“可能这宗教就是跟那些事没有关联。跟柏南说的一样。”麦凌耸了耸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事,也没有正面接触过末神教的中心,自然不可能和江漪成一样对这末神教有异乎寻常的感知和探求欲。
说白了,江漪成是有满足自己好奇欲望的私心的。
然而现在他可能已经被末神教通缉,甚至还可能连累麦凌和水源,并且麦凌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很有可能影响争霸赛的发挥。
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不应该再揪着末神教不放了。
“这条线就放弃吧。”江漪成说道。
……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没有再搞什么事了。除了与柏南通过一次短暂的联络,简要商榷了从白教堂入手追查散门的行动,其余时间他们都在准备攀援竞技赛。
神奇的是,自从麦凌那次舍身救江漪成后,两人又非常有默契地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仿佛那场表白根本没发生过似的。只有他们心里知道彼此的心照不宣。
不过,麦凌仍然敏锐地感觉出江漪成对二人独处时间的尽可能的躲避。
他们这几天大部分相处时间都是在和水源讨论,要不就是和柏南汇报,除了江漪成给他上药,他俩就是在各自准备比赛。
麦凌能察觉到江漪成对自己不是完全排斥的。他甚至有不知哪来的自信,认为江漪成一定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对麦凌的情感。麦凌决定攀援赛后把江漪成抓来,好好谈谈感情问题。
户外进行的攀援竞技赛比江漪成想象得要顺利。
选手们需要先通过攀石项目进入到一处平台,经过短暂休整后再进行一段传统攀岩项目。全程下来依照动作流畅度、路线处理度、项目完成度和所耗时长等来评定最终分数。
实际上男女分开的攀石已经是难度极大的项目了,能通过第一关都是不容易的。
好在江漪成在尝试了第九次后,好运气地用即将脱力的手握住了最后一块小石头,成功将自己甩了上去。其后的传统攀岩项目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不过显然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从赛场走出来后,就能听到结束比赛的参赛者们一片哀嚎。
周衷雀拖着个死气沉沉的脚步走过来,江漪成立马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比赛怎么样?”
“妈的,别提了!估计老子这轮要被剃光头了。”
踢开脚边的石头,周衷雀手插裤兜,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烦躁地回道。显然他对自己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江漪成看了他一眼,好奇道:“怎么个剃法?”
“NND,明明平时训练都感觉挺不错,克洛伊定线的几次攀石训练,我差不多都成功通过了。”周衷雀挠了挠脖子,惋惜不已,“怎么偏偏就在正式比赛的时候掉链子?我特么试了快三十次,最后实在到极限了,完全脱力了都,就只能终止比赛了!”
“那就是第一关都没过?”
“废话!”周衷雀吹胡子瞪眼的。
“没关系,周大哥,你光头应该挺帅。”
周衷雀往江漪成手臂上锤了一把,“我说江漪成,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小子还在那揶揄我,你是人不是?!”
江漪成摇摇头,忍着笑意说道,“说真的,如果你前面尝试的过程中有触碰到得分点,或者做出了正确的设计动作,都可以作为得分依据,不至于零分。况且你都说了,平时训练你还是表现好的那一批,那其他本来实力就弱的更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争霸赛是排名制,又不是闯关制,你不用这么受打击。”
其实可以理解周衷雀的沮丧。毕竟这算是严重失利了,平时训练的水平好像没有在比赛中发挥出来,是很打击人信心的一件事;特别是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上。
不过他安慰周衷雀的话也没错,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其他项目弥补的,毕竟真正在每一场比赛中都能完美发挥的选手少之又少。
“你说的人话还挺中听。”
被攀援竞技赛打击到的周衷雀,一时糟糕的情绪很快就被江漪成这番话安抚了过来。
“行,现在我心情好了。”周衷雀咧了咧嘴,问道,“那你呢?表现得怎么样?”
“还可以,”江漪成回忆了一下,“全程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吧。”
周衷雀今日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了打击!
“妈的,这么牛,我心情又不好了!!”
“……”
看这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在那表演小学生级别变脸,江漪成满头黑线:“周大哥,你能拿出点‘大哥’的样子吗?”
“不拿!”
周衷雀张牙舞爪地搂住江漪成的肩膀,像个强收农民地租的地主恶霸一样威胁道:“我不管!你小子今晚必须请我喝大酒,否则我今天就跟你过不去!”
“在聊什么?”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漪成不用转过去都知道是谁,他心下不妙。
“小麦?很久没看到你了啊。”
周衷雀回过头看见麦凌,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听见周衷雀自作主张给自己的称呼,麦凌脸都僵了。小麦是什么鬼东西啊?谁允许这家伙这样称呼他了?
“好久不见。”麦凌假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不过我不姓麦。”
江漪成没憋住,轻轻嗤笑了一声。
“啊?”周衷雀很认真地在疑惑,“我听小江一直这样叫你,我还以为你姓麦呢……那你姓啥?张麦凌,刘麦凌,还是陈麦凌?”
“……”
麦凌忍住了想朝他那满是水的脑袋来一拳的冲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外国人,姓在名后面?”不用想也知道麦凌此刻的表情有多搞笑。江漪成忍得肚子痛,一边装作正经地给周衷雀解释,“他姓斯内尔。”
“哦,对。”周衷雀点了点头,有些抱歉地补充道,“那我叫你……小斯兄弟?”
麦凌握了握拳,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不用,叫我麦凌就好。”
随后,麦凌一伸手,捏住了江漪成的后脖颈,用略带不爽的语气说道:“别偷笑了。”
江漪成皱起眉,甩掉了麦凌欠了吧唧的手,“你有事么?”
“那什么,周哥,我找江漪成有点事,向你借一下人。”
“诶,什么事非要现在?今天不行,他要负责我的酒。”周衷雀摇了摇手。
“那好办,你们今天的酒我全包了,喝了多少签单给我就行。”说着,麦凌就把江漪成往外拉。
江漪成用力甩开他,“我说,你问过我了吗?我是条随叫随到的狗吗?”
麦凌看了他一眼,旋即低声道:“是柏南,他有要事找我们。”
“是吗?不早说,那赶紧。”江漪成听罢,只得跟周衷雀打声招呼,便跟麦凌走了。
“不是,我酒友都被你拉走了,我喝个啥?!”
这俩人留下原地一脸懵逼的周衷雀。
“这不是往你家走吗?”
“对。”
“不去水源那里吗?”
“不用。”
“麦凌,你骗我?”
“我没骗你啊,明天去白教堂不得跟他汇报吗?”
“少来,别把我当傻子。”
“为了报答你这几天给我上药换药,我决定拖着我半身不遂的身子给你做饭。你赶紧上来,去客厅坐着等。”
“?”
江漪成对麦凌这操作感到一头雾水,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你打什么算盘呢?”
“我?我能打什么算盘?你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险恶好吗?”麦凌笑了笑,看起来非常“真诚”。
麦凌是懂江漪成的,他提到伤口江漪成就会有愧疚感,以至于不会拒绝得那么理直气壮。另外,他是懂如何用美味勾住一个人的胃的。
江漪成打量了一下麦凌,心想,他身上还有伤,量他也不敢乱来。
“成,饭后给你上完药我就离开。”
这招果真奏效,江漪成犹豫了一下,还是稍显怀疑地走了进来。
麦凌反手关上门,转身时得意地勾唇一笑。其实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别看前胸这吓人的一长条,好在不算深,没伤要害,否则他在攀石的时候就该倒霉了。
“你不是说你‘半身不遂’吗?我看你怎么生龙活虎的。”
江漪成靠在沙发上,倒了杯水,斜眼瞅了瞅面色红润的麦凌。
“有吗?”麦凌一愣,旋即嘴比脑子快地回了句,“那是回光返照。”
“噗——”
江漪成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成语不会用就别用!”
肉香味儿很快就从厨房飘了过来,江漪成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江漪成,进来帮忙。”
江漪成有些不耐地走了进去,“什么事?”
“牛腩炖菜,尝尝味道够不够。”麦凌指着面前一大锅香味四溢的肉,随后用汤匙舀起一勺吹了吹,递给江漪成尝尝咸淡。
江漪成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尝不出?”
“我这不是尝太多舌头有点不灵敏了吗?少废话,快尝尝。”
江漪成把头伸过去嘬了一口,舌头瞬间感觉从冬眠中复苏了过来,就这一口已经让他对这份美味佳肴着迷了。看来还是要偶尔对嘴巴好一点,食欲都会提高不少。
他忍不住抓住麦凌想伸回去的手,低垂着眼,把那勺都吃完了,“好吃,味道正好。”
麦凌眼里带笑,觉得对他手艺毫不掩饰喜爱的江漪成怎么看怎么可爱。
“你是小孩吗?还会吃到嘴边上。”
猝不及防地,麦凌笑着朝前贴上江漪成的脸,在他没反应过来之时,伸出温润的舌头将他嘴边的酱汁舔了下来。
江漪成只感觉嘴上一阵温热,麦凌十分故意地蹭到了自己的嘴。
那轻柔温热的触感令人恼火。他心脏怦怦直跳,愤慨地抄起锅里滚烫的锅铲就想往麦凌这个流氓身上招呼。
“你特么流氓耍我身上来了是吧?”
麦凌伸手护住自己,夸张地说,“我操,你要给我上炮烙之刑啊!”
江漪成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又将锅铲扔了回去,随后抱着手臂在餐桌旁坐下。佳肴当前,先暂时不跟这混小子计较。
二人面对面大快朵颐起来。
“今天比赛还行吧?”麦凌挑了几块最大块的肉放到江漪成碗里,一边说,“就你跟克洛伊这层关系,要是没通过可都不好意思跟人交代。”
“靠,我跟她什么关系?你特么给我说清楚!”江漪成桌底下踹了麦凌一脚。
“别着急,你想到哪里去了?”麦凌狡黠一笑,“你不是她的得意门生吗?”
还是未来的弟媳妇。麦凌心里补充了一句。
“……那自然是顺利完成了。”江漪成白了他一眼,往嘴里塞着东西,随后模糊不清地问道,“你这伤,应该影响不大吧?”
“有啊,怎么没影响。动作大老扯着伤口,还好我意志坚定才没有失利。”
“结果好就行了。”江漪成放心下来。
要是麦凌真的因为这个在赛场上失利,他还是会愧疚的。
麦凌突然觉得,这挨一刀还真不错。
要不是救江漪成的时候挨这一刀,江漪成不可能那么快就能不心怀芥蒂地跟他待在一起,而且对他“出格”的行为也难得地没有激烈反应。
这“因祸得福”,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