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all闲]舌尖上的庆余年》唐了了

7、第七章

　　范闲这店午宴时间说的是在午时一刻来就可以吃，许多人却都是提早来的。

　　靖王世子和李承泽算是第一个来的，一个牌子只能进去最多四个人，多的人只能在外面等着，所以也只有谢必安跟着两人进去。他们来的算早，一进去就发现这店里和寻常酒楼摆设很不一样。正厅里居然有个很大的回字形台柜，里面各种炊具一应俱全，后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货架，上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瞧着竟是可以在这堂内做饭的样子，京都酒楼众多倒是少见还有这样子搞的。

　　“有意思。”李承泽抄着手也在仔细打量着店里装饰，这店里装饰极为简单，看着却不觉得简陋，因着可能要接待的客人少，桌椅并不多。厅内绿植不少，不过多是些没有气味无毒的寻常植物。滕梓荆将他们几位带到东面的座位坐下，这里靠着院内，窗户上挂着竹帘，能清楚的看到这酒楼后院的动静，旁边还立着一面屏风，的确是能帮他们挡住堂内其他客人的窥视，只是这位置就只能说勉勉强强。

　　院内也有一个十分宽敞敞亮的厨房，不过旁边还有一间瓦房有着烟囱，瞧着也是个厨房的样子。这一个酒楼做菜的地方搞这么多，真的也是见所未见了。李承泽支着头从窗户里看向后院内还在忙活的范闲，对方似乎正在切菜，他只能看到对方垂着头专注认真的样子，以及收刀时随手挽的花刀。作为一个皇子，他虽然喜欢寻些美味吃食，却极少去注意做菜的厨师，庖丁油烟总让他觉得肮脏，可范闲做饭的样子却瞧着让人赏心悦目。

　　最关键是，他今日也算可以尝到被李宏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范闲手艺了。

　　第二个到的竟然是林相二子林珙，李承泽二人远远看了一眼，也没搭理对方，这人只带了一个小厮，坐的离他们有些距离。最后来的就是手脚都还包扎着被人抬着进来的郭少，脸上还有些淤青，不过已经摘了绷带，因为进去最多只能四个人，他两个小厮加上贺宗伟三人把他抬到了座位上。郭宝坤到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滕梓荆开始上菜。

　　这偌大的酒楼，只有一个跑堂的，就是这滕梓荆。先上的是餐前的冷菜和酒水饮品。这里没有菜单可以点菜，吃之前没人知道范闲要上个什么东西，本来除了李承泽、李宏成二人，剩下两桌，多是想要挑刺的，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菜，抢钱也不过如此了吧，鲍参翅肚熊掌燕窝也没这么贵吧。可是这菜一上来，挑刺的人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林珙指了指自己眼前这个层层叠叠样式像朵花一样的菜品，一时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抬头便问滕梓荆。

　　滕梓荆把菜放好，又去了下一桌，全部放好后，才一脸假笑的朗声说道，“我只负责端菜，不负责解说。”

　　郭宝坤这少爷脾气上来了，就算四肢都缠着绷带，嘴巴还忍不住叭叭开炮，“你……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老子出了钱的！”

　　“郭少不想吃，要不出去？钱可以退你一半。”范闲端着一只烤鸭走了出来，那鸭子表皮还泛着十分漂亮的橙红色光泽，瞧着十分诱人。京都里倒是有人卖烧鸡烧鸭的，却从未有这么好看的，堂内看到的人都忍不住齐齐咽了口口水。

　　郭宝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干咳了一声后，老老实实的坐好，等着鸭子端过来，菜都上桌了，他哪能现在走，不好吃再走不成吗！他本是来这里折辱范闲的，没办法把人弄进大牢，吃东西的时候，骂他做的菜难吃，把他做的菜扔在地上，他还是能做到的。

　　李承泽隔着屏风也看到了，他此时已经夹了桌上那像花一样的冷菜，这道菜每一片花瓣都切的厚薄均匀，两片叠成一个花瓣，顶上还放着一颗红果，离的近看了，才知道是酱萝卜。只是因为范闲这摆盘的样子让人差点没认出来，周围还放了黄瓜豌豆作为点缀，上面还淋了香油，带着深褐色的酱汁。咬一口，又脆又爽口，带着股酸甜的滋味，还有一点点辣，却不是白萝卜本身的辣味，有点像泡椒。萝卜活血开胃，十分适合餐前食用，因着后面的菜可能腻口，范闲准备了几叠开胃冷菜，都是素的，还有一份酸辣野木耳，酱汁时蔬卷和凉拌莴笋片。

　　野木耳算是不常见的食物，庆国人吃的少，其他两个虽然寻常，可范闲摆盘弄得极为好看，莴笋片甚至摆成了一朵绿色莲花的样子。凉拌菜其实只要注意火候和步骤，很容易做的爽口，好不好吃关键在于凉拌的配料上。又因为都是冷菜，范闲采用了四种酱汁调味。那边郭少吃之前还叽叽歪歪，吃了一口之后就闭嘴了，这酱萝卜为何会这么好吃！他歪歪头，让身边小厮再给他夹一块。

　　而范闲此时进到了厅内的回型柜里，带上羊肠手套，拿着一把二指宽的薄刀开始片鸭肉。他刀工极好，小时候跟着五竹不知道切了多少萝卜丝，闭着眼睛都能切的薄如蝉翼。此刻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鸭肉切好摆盘，让滕梓荆上菜去。

　　一同上桌的还有一盘荷叶饼，一叠切的极细的葱丝和黄瓜丝，还有白糖，酸梅酱和甜面酱。即便是吃惯天下美食的李承泽此时也不得不张嘴问了一句，“这怎么个吃法？”

　　滕梓荆认识他，京都府那次算是照过面了，不过，真可惜，“我也不知。”滕梓荆转身回去继续端菜。

　　三只烤鸭，范闲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他切菜的时候从不说话，十分认真。待完成之后，脱了油腻腻的羊肠手套，才对诸位说道，“鸭肉是原味的，没什么味道，各位根据自己口味蘸糖，或者蘸酱配着饼卷着吃都可以。其他菜马上就上桌。”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后院。

　　郭少早就惦记着鸭肉了，没上桌之前就觉得好看，上了桌才发现，香味并不十分浓郁，只有淡淡的鸭肉本身清香味。烤鸭讲究原味，但鸭子本身又有骚味，所以京都店里的鸭肉都讲究重料腌制后再烧，香味很重却并不怎么好吃，范闲做的烤鸭瞧着却不一样，鸭肚上的一层皮被片的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另外一盘则是厚薄均匀带着一点点鸭皮的鸭肉。郭少张嘴想吃鸭肉，可是鸭皮瞧着又实在太诱人太好看了，他便让小厮夹了一片鸭皮，他噬甜也不喜欢葱蒜等食材的味道，便直接蘸了白糖，对面贺宗伟却觉得蘸糖十分奇怪，便将鸭肉蘸了深褐色的甜面酱，拿了一个手掌大的荷叶饼，加了点葱丝，塞进嘴里。

　　鸭皮酥脆，皮下的鸭油很容易黏上白糖，入口后，油脂和糖在口中瞬间融化，带着鸭皮的鲜香味，几乎不用嚼就流入了食道，什么叫入口即化，这就是！而且并不会觉得腻口，满嘴的鸭肉香味在口腔里蔓延开，这份鲜香甘甜十分符合郭少的口味。郭宝坤眼睛微微睁大，拿着下巴示意自家的小厮，“再来一块！”

　　范闲做的荷叶饼又薄又劲道，拈起一张放在手上甚至能看到掌纹，攥成一团儿，伸手又会打回来自己摊开，包着几片鸭肉和酱汁也不会漏，一口咬下去，面饼的劲道，葱丝的鲜辣，黄瓜丝的爽口，酱汁的咸甜，加上皮焦肉嫩鲜香美味的鸭肉，只一口就让你明白什么叫人间美味。

　　林珙和郭少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这烤鸭简直绝了，虽说是烤制的，皮脆到如此地步却不焦，肉质瘦而不柴，十分滑嫩。李承泽甚至自发学会了，在荷叶饼里夹着酱萝卜一起吃，尤为美味！

　　他们还在吃着，滕梓荆就先后端上来了两盘新的菜。一份乾坤烤鸡，一份开水白菜。后面这道菜费了范闲很多心思和时间，但是上了桌看着却十分普通，郭少和林珙竟然都没看一眼。倒是李承泽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菜。

　　他夹了一颗白菜，瞧着是取得菜心，看着极为鲜嫩，水灵灵的倒是像刚摘下一般，入口后，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滋味，不是淡淡的白菜味，白菜内包含了十分浓郁的肉香，一道素菜竟然能吃出了荤菜的滋味！那淹没白菜的清汤，李承泽也舀了一勺，瞧着是清浅的汤水，入口馥郁的滋味却难以形容，鲜香浓郁，似乎有火腿的咸，鸡汤的鲜，还有鸭肉的香，猪腿肉的肉香味，这么多滋味凝成的一锅汤味道自然没有话说，可偏偏这么浓郁鲜美的一锅汤，看着却又比绿茶的清汤还要澄澈，没有油腥没有异味，也没有白菜汤的菜味。又纯净又饱满的滋味让人当真难以言说，真的难以想象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道菜堪称今日宴席的精髓！”李承泽放下汤匙，他看了眼正在后院里调汤的范闲，对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衣服，长发被他盘在脑后，瞧着又干净又漂亮，口中美味加上眼前美景，让他忍不住小声道“如此美味，谁能不动心呢。”

　　旁边李宏成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而是拿着筷子指了指那道乾坤烤鸡，“殿下，这鸡肚内装的居然是乳鸽，肉质滑嫩无比，实在太好吃了！您尝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