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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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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酒楼？哥，你终于决定好了！我早就看中一个地方……”范思辙的本意其实是想和他哥开一家书肆，毕竟他见过红楼的售卖，那些散户一本书卖八两银子，还概不还价，书本印刷成本才多少，怎么算这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酒楼虽好，人员投入经营成本都过于高了，不过以他哥的手艺，他又觉得这生意可做！一石居那大厨才什么水准，一顿饭百八十两银子都没了，若是他们经营妥帖，定价高于一石居也会是客似云来，而且他哥若给客人做吃食的话，他也可以顺便偷偷蹭着吃点……
范闲点了点头，叫上范若若和范思辙，由滕梓荆驾车出去找牙行看看铺子，范思辙一路上分析着开酒楼的前期投入，怂恿着他去找他们爹再借点银子，范闲却摇摇头，“没必要借钱，我也没打算直接开酒楼，想先开个私房菜馆。”
“私房菜馆？那是什么？”范思辙不太明白。听起来也是吃饭的地方，但是似乎又和酒楼不太一样。
“现下我手上也没有像样的帮手，凭我一个人，开个酒楼，易遭同行打压不说，到时候服务跟不上，也是不行。而且我们手上银钱不够，开正规酒楼经营回本需要时间，我想先从私房菜馆开始做，每天固定只接收三桌客人，菜式我自己定，来的人只负责交钱吃，名额卖光就歇业。”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想把自己天天锁在厨房里，劳心劳力，以后如果带出来徒弟接班了还好说。
“才三桌？哥，我们还是去开书肆吧。”每天只接收三桌客人不得饿死，还赚什么钱啊！范思辙左右想想，这太亏了，还是卖书好！
“赚读书人的钱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赚有钱人的钱才好。每桌定价九九八起步。开业第一天，打个折，八八八好了。”
范思辙咽了口唾沫，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桌八百八十八两？银子？”
“不然呢？交钱入内，概不赊账。”
“哥……你这是抢钱吧？你确定会有人来吗？”范思辙这种抠门至极的人，完全不能理解八百八十八这种定价的饭会有人来吃，以他的习惯，八十两一桌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算了，八十两他似乎也承受不住啊……
范若若却点点头，“这定价不算高。”
“不算高？姐你认真的吗？一碗素面才五文钱不到，八百八十八两？疯子才会去吃吧！”
“自然不高，京都权贵子弟极多，他们在吃喝玩乐上花的钱可是舍得的很，青楼画舫里一夜百八十两银子都是小钱。我相信，但凡他们吃过哥哥你做的饭，往后千两一桌的价格也挡不住这些人。关键的是开业……如何能让这些权贵们知道我们这家店。”范若若对于他哥哥的厨艺是百分百的信任，这世上还有人不爱吃范闲做的菜？除非没吃过，要不然根本不存在好么！
范闲指指自己的脑袋，“放心，我有办法。”
因着范闲做的是私房菜馆，地方本就不需要太大，范思辙想着以后他们家的菜卖那么贵，怎么说也是走高端路线的，需得找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却被范闲及时制止了。吃得起千两白银一顿饭的人，金碧辉煌的东西还没看腻歪么，他觉得干净清幽即可。对于吃饭的地方，他的要求就是窗明几净，绿植点缀，没有喧哗，最好么，装饰简洁一点。照着这个标准，范闲盘了一石居附近的一个小楼，这小楼原本也算是个酒楼，只是这地段稍稍冷清了些，又和京都最大的酒楼隔了没几条街，生意做得不怎么样，老板熬了几年，干不下去，刚好给了范闲接手的机会。他们也没打算招呼多少客人，酒楼里面桌椅矮榻几乎都撤了。范闲又整理了几点要求，交给若若让他重新装修一番，他则去准备开业当时天的食材和宣传单。
范闲直接让范思辙印了百余张宣传单子，也不去大街上发，直接找了几个人到流晶河畔见人就发，这里都是惯会花钱特别能花钱的主，而且青楼楚馆这边又不是专门做吃食生意的，那些教坊的名妓们看到了，反而也觉得稀奇，有些还拿着这事儿说给了其他不知道的恩客，就这样人一传十，十传百的，没过多久，人人都知道，靠近一石居两条街外的曹家胡同口开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菜馆的名字十分寻常，叫“范家送饭”，直白简单，还不如一石居，楚味轩这样的名字听着好听一些，可这菜馆倒是有意思，不说一天只接待三桌客人这个要求，就说这九百九十八两银子起步的价格就让一堆人嗤之以鼻了，周围其他做酒楼茶馆生意的也都对这家店产生了好奇，就是店没开业，好些人只能站在酒楼外观望一番，也瞧不出里面的情形。
临开业这天，来了许多瞧热闹的人。敢开这样的价格做这么一间酒楼，这老板凭借的到底是什么？谁给了他们的胆子？附近的几个凉茶铺子如今坐满了人，都是围着看热闹的人。
巳时一到，范思辙敲锣打鼓的剪彩，还雇了一个乐队吹吹打打。范闲则在礼乐声中揭了牌匾上的红布，范家送饭私房菜馆算是正式开业了。
开业酬宾活动，范闲也不止准备了一样，他挥挥手，滕梓荆推出来一个精致的四轮小车，车有三层隔层，每层上放着四个小食盒，共十二个盒子全部拿下来放在了门口的长桌上，桌上立着一个木牌，写着：开业酬宾，五折特惠！
“五折是何意？”旁边一个男人忍不住问了句。
范闲解释到，“半价之意，这盒子里的点心，原价二十两一盒，今日只要十两银子。限量十二盒，仅此一天半价特惠，买到赚到，错过就没有了哦。”
卧槽，十两银子一盒的点心不贵吗？这么小一个盒子，里面能有多少点心，若是范闲开口就说十两银子一盒，围观的人早就直接走人了，可他先说了原价，又说限量十二盒，还仅此一天的特惠，周围许多人也许舍不得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饭，但是十两银子还是舍得花的，既然来看热闹的，难免有许多好奇之人，有些人就莫名有些动心了。可里面到底是什么糕点都没人知道，买亏了怎么办？不过有钱的就不这么想了，无非是亏十两银子而已。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糕点？”一个穿着劲装一身红衣的女子提着剑走了进来。叶灵儿本来是想去街上给婉儿买些好吃的，没想到看到这边一群人围着，就忍不住走了过来，看到牌匾上的“范家送饭”四个字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她这几天刚听说范闲把郭宝坤给揍了，还和醉仙居的司理理不清不楚的，如今看到姓范的就火气大，不过她也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本想直接绕路走人，可听到周围人的八卦，又生了几分兴趣，敢卖这么贵的价格，这老板依仗的到底是什么？
“和菓子。”范闲听到有人来问，就端起来一盒。直接打开了盖子。
“没听说过。”叶大小姐还没听说过这种果子的名字，凑过去看了一眼，就有些忍不住了，这简直太漂亮了！里面用木板隔成四宫格，共放了四枚样式不一的果子，一个如刚刚绽放的芍药，嫩黄的花蕊若隐若现，十分逼真，但是整体又是圆乎乎的看着又可爱又漂亮。还有一个是一个圆乎乎胖墩墩的小白兔，耳朵是粉色的，一个做的像个青梅，连叶子和梗都有，但又能看出来的确是糕点，最后一个做的像朵花，看着漂亮的很，只是这样子她又实在看不出来是哪个品种的花，反正瞧着这四个都是又精致又好看！好不好吃不好说，但是瞧着是真的讨喜了。
大小姐可不是缺钱的人，果断掏出来银子，递了过去，“我买一盒！”
范闲把手里那盒直接递给她。眼看大小姐转身要走，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你不先尝尝么？”
她买这糕点是要送人的，自己尝了可怎么送给林婉儿，不过转念又一想，万一不好吃呢，还是得自己先尝尝，别到时候折磨了婉儿的舌头才是。这么一想，她打开盒子，犹豫了半天，才拈起了那个青梅样子的糕点，这个样式瞧着最为寻常，吃了不算心疼。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人也瞧见了那糕点的样子，好看是真的好看，单凭这样子，就有一些围观的女子想要上去买了。
甜食对于人类来说，是天生无法抗拒的味道，特别是女孩子，范闲上辈子周围多少女孩子都为了戒糖苦恼，庆国这时代大家可没这概念，甜点做的好的厨师本就不多，市面上常见的甜点叶灵儿都吃过，这个和菓子她倒是第一次吃。张嘴轻轻咬了一口，居然有馅儿，绿色的皮很薄，咬开后，中间是颜色更深的绿豆沙，豆沙中间还夹杂着一粒粒剁碎的梅子肉，豆沙的口感十分细腻绵软和她寻常吃到的并不一样，梅肉酸味似乎更重一点，但是却恰好中和了甜点里的甜味，让整个点心吃起来软糯香甜的同时，又并不腻口。这糕点的味道，真的是好吃！
眼看那姑娘三两口将一枚点心吃完，范闲忍不住解释到，“每一个糕点不仅仅是样式不一样，制作的材料方式口感也都各有不同。你可以再尝几个。”
“我也要一盒！”旁边一个穿着罗裙的姑娘也走了进来，递过十两银子，直接也买了一盒。到手后，打开却发现和叶灵儿盒子里的不一样，一脸诧异“我的怎么和她那盒不一样？”
“姑娘，我刚才说了，每一个糕点的样式都不一样，不过都是厨师精心制作的，若不是今日开业，这价格我卖着可是亏得很呐。”范闲一脸理所应当，然后又补充一句，“放心，每一个味道都好吃，对了，这糕点最多放两天，买回去要趁新鲜吃，别放久了。”
那姑娘看看自己怀里的糕点，也很好看，可她又看看叶灵儿怀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我能不能拿一个和你换那只兔子。”
对于女孩子来说，什么东西最好？自然是有人来抢的最好，叶灵儿本来还觉得对方那盒里的鹅黄色的小鸡瞧着也可爱，可听到对方要自己这盒子里的兔子，顿时侧了侧身护着，一脸拒绝的样子，对方看了看也没办法，只能讪讪离开。叶大小姐瞧瞧自己怀里这盒，都只剩下三个了，送人实在不妥。且她自己其实还没吃饱，想了想，又拿出来十两银子，“再来一盒！”
周围其他本来就有意向的人就坐不住了，这转眼就下去三盒，还剩下九盒了，万一买的晚了，好看的都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顿时又有几人冲上去买，没一会儿，十二盒全部卖光！听到范闲说这东西不能放，有些人当即就拆开直接吃了，当真是每一个口感滋味都不一样，范闲处理食材都十分用心，糕点口感细腻到不可思议，里面有夹杂果肉的，都是放的新鲜果肉，甚至还有人吃到了奶油口感的，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就是觉得软绵绵像棉花一样，口感甜滋滋的带着股奶香味。旁边看到因为犹豫又没买到的顿时捶胸顿足，直呼后悔。有人问范闲今日还会不会再有，愿意出二十两再买，却直接被对方拒绝了，“只剩下三桌午餐的名额，糕点限量，售完不补。”
“那明日还有么？”有人尤不死心，开口问道。
范闲歪着头笑的十分欠揍，“不知道，看心情。”
神特么的看心情，一个开饭馆的怎么还有卖东西看心情的说法？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老板，围观众人心里还嘀咕着八百八十八一桌的饭菜谁会买？还不如多做些糕点，虽然二十两的价格贵一些，但还能接受，这老板简直不会做生意啊！
不会做生意的老板范闲正准备进去换身衣服，就看见靖王世子带着仆人走了过来，李宏成见到他就一脸笑意，让身后的的仆人送上贺礼，又道“恭贺范兄开业大吉，另外我今日也是想要定一桌酒席。”话音刚落，旁边的下人又递上来银票和银子，刚好八百八十八两，看来早就准备好了。
范闲把钱递给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范思辙，让对方在账本上记录下李宏成预定的这桌后，又拿出一个牌子递给他，“午时一刻过来就可以来吃了，一桌四个位置，世子一个人吃还是带朋友来都可以。”
李宏成凑到范闲耳边悄声道“届时二皇子也会来，到时候范兄最好给安排一个安全且离无关紧要的人远一些的位置。”
范闲想想自己这楼里的构造，尴尬的点了点头，估计，后院最安全了吧。
眼见这一桌已经被人定了，眼尖的还认出来这是靖王世子，顿时有些人就有些意动，不过掏钱的时候，就又开始犹豫了，毕竟是八百多两啊！此时又来了两人，一个是个小厮，看不出来是哪家的，说是给他家公子定的，十分利落的交了钱，领了牌子就走人。还有一个竟然是郭宝坤的幕僚，那个叫贺宗伟的书生。不用想，贺宗伟这人哪里有这么多钱，想来也是郭宝坤的手笔。
“郭少这么快伤势就好了？”范闲忍不住调侃道。
贺宗伟这次居然没有十分虚伪的和范闲打机锋，只是点点头，“郭公子如今吃饭是没有问题了，敢问范公子上次府上送来那肘子也是店里的厨子做的？”
范闲挑了挑眉，干脆利落的指指自己，“不是，我做的？怎么了？”
这消息倒是似乎吓坏了贺宗伟，他都有些发愣了，忍不住又问到，“那今日也是范公子亲自下厨？”眼见范闲点了点头，这家伙一句话都不说的交了钱，领了牌子又匆匆忙忙的走了，想是回去跟郭宝坤汇报去了。范思辙在一旁低估道：“哥，你真的要做给郭宝坤吃？万一他闹事怎么办？”
“有钱赚干嘛不收？他若闹事，我不介意再打他一次。”
旁边本来还有些义愤填膺的滕梓荆听了范闲这话，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范闲挥挥手，“东西收了吧，进去准备了。”然后对周围还未散去的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手，“今日名额已满，有意者明日赶早。明日是晚膳，恢复原价九百九十八两，概不还价。午时过后名额售卖结束，多谢诸位捧场！”
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明天直接涨价一百两。眼看今天的名额瞬间售完，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直接买的，有些人就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今日买了，还能省下一百多两。也有人不信邪，今天这价格有人买，多半是图个新鲜，他们就不信明天还会有人来买。
范家送饭私房菜馆门口的长桌都被店里的小厮收了进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不少，此时他们看到几个穿着同制式黑衣的男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有见识的人瞧出来这群人穿的是鉴查院的衣服，赶紧躲开。那几个人一过来，看到私房菜馆门口已经没了人，忙问周围的路人，“不是说这家店今日开业，有优惠订饭的活动吗？”
那路人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是有啊，不过今日都订完了。”
“这么快！”为首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转头忍不住锤了身后两人几拳，“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你们凑个钱怎么这么慢！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旁边那路人还没走，听到他们说凑银子的事儿，忍不住提醒他们一句，“明天恢复原价了，价格可是九百九十八两……”
那黑衣男子里年纪尚轻的一个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啊！冷师兄，我们的钱又不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