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all闲]舌尖上的庆余年》唐了了

23、第二十三章

　　众人酒足饭饱，虽不知道范闲要做什么，但也不妨碍个别人想看个笑话，他们觉得范闲纵然厨艺造诣无人可及，《登高》也可能真的是他亲手所做，但仅凭一首或者几首诗，依然改变不了庆国文坛积弱的现状。

　　阿苏勒则对诗词一窍不通，在他们雪原上，许多人饭都吃不饱，哪里有空去研究诗词歌赋，识字的都是少数，那北齐使臣话说的不好听，却也的确没有说错。只是青阳人心目中更崇拜的是勇士，阿苏勒虽然打小不在青阳部落长大，但他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北地雪原人，梦想便是当一个能保护家人和爱人的勇士。而此刻他曾立志要回报恩情的救命恩人，竟又主动站出来维护了他，阿苏勒心跳的厉害，他眼睛盯着脸颊有些绯红的范闲，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满溢的情感是什么，只是突然好像和对方亲近，再亲近一些……

　　听到范闲这话，站在庆帝身边的候公公兴冲冲的过来，说要帮忙执笔。郭宝坤见过范闲的字，即便他再喜欢范闲，也觉得对方的字的确是丑了，对着北齐使臣，自然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家人的缺点，刚听到范闲要纸墨的时候，他就想站起来帮范闲代笔了，没想到被候公公抢了先。对方叫来小太监，搬来案几，铺上上好的宣纸和磨好的墨，眼巴巴的看着醉眼朦胧的范闲，对方仰头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透明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蜿蜒而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料，酒气上脸，绯红色的红晕已经从他脖颈处延伸至衣领里，瞧着莫名的艳丽，可最让人心悸的却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范闲将手中还剩有一半酒水的酒坛随手一掷，坛子应声而碎，惊得众人一愣。

　　他们看着范闲摇摇晃晃的走到大殿首座前的高台处，站在正中央，张口就是一首问所未见的绝妙诗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在座众人随着这首诗被一句句的念出，心中的惊叹之情澎湃汹涌，《登高》已是千古佳作，可这篇诗也不遑多让，其中气势豪迈中又带着悲愤，大起大落极致参差错落之美，虽不知岑夫子，丹丘生又是谁，可这笔法精妙，隽永深刻的诗词担得起千古名篇！

　　庆国重臣心中激动不已，一篇神作还能有所怀疑，那两篇呢？北齐那位使臣脸色已经黑的有些挂不住了，可谁也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范闲背完一篇《将进酒》，没怎么停，只是冲候公公挥挥手，“下一首！”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一首精妙至极的词令！好一个一江春水向东流，众人心情越发激动，范闲却不给他们停歇缓冲的机会，一首接一首，几乎不用思考，张口就来，候公公奋笔疾书一个人却也有些跟不上，便又招来了两个记性好的小太监一起，三个人分工一起抄录，却也慢慢跟不上范闲的速度，之后逐渐加到七人方可。

　　席间除了青阳众人，哪位不是通过科举考试一步步爬上来的才子学士，北齐人自恃文化传承高于南庆，皆因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庆国有什么精于创作的才子，甚至庆国人研读的典籍诗词都是从他们齐国传承来的，其中流传最多的就是一代大家庄墨韩的著作。可纵然庄先生一生勤勉，也没有写出来这么多惊才艳绝的诗句来，纵然庄大家有其他著作傍身，可这一夜写下数数十篇千古佳作的，只有范闲一人！可怕的是，这人还没打算停下……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一首接着一首，初时不住的惊艳，后面已经被惊艳到有些麻木了，郭宝坤坐在自己位置上，盯着看似酒气上来，醉的不成样子的范闲，这人刚才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差点跌倒在他身上，可嘴里依旧没有停，每说一句，都能让人自诩才名的众人自惭形秽，他很喜欢范闲，自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说不清楚因为什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但是此刻，那种求而不得之情溢满了胸腔，这人今日瞧着，比往日更为耀目了，郭少突然觉得有些自卑，拿起桌上的酒壶，眼里看着范闲，却又一杯杯把自己灌醉。

　　太子和二皇子目光灼灼，他们俩都知道范闲有才，却不知道这人还能再次超出他们的认知，过了今夜，范闲定是庆国才子中第一人，不，该是天下才子中的第一人才是！

　　可惜了，范闲只想当个厨子，太子殿下又觉得肉痛了，明明有旷世之才，却执着于当厨子……好吧，对方厨艺天赋也是惊人，简直是厨神诗仙转世了，舍弃他哪一个才华都让世人可惜啊！

　　阿苏勒支着头，盯着殿中央的白衣少年，眉眼弯着，毫不自知的笑的有些傻气。

　　殿外夜色浓重，一场宴席将至深夜，众人却丝毫不觉得疲累，被数百首名篇佳作冲击的酒都醒了大半。大殿门外坐着独酌的洪四庠，对殿内声音听得清楚。至于在远处其他宫殿顶上端坐着的燕小乙，也忍不住关注祈年殿那边的情况，他耳力虽好，但是离得太远，只能隐约听到一点点范闲的声音，却听不太出来话语的内容。洪公公只是吃了一叠花生米，燕统领可还有一个范闲送的食盒，夜色越来越深，祈年殿那边瞧着明显还没结束，燕小乙忍不住打开身边的食盒，里面有两层，一层放着一碗葱油面，一层放着一盘葱油鸡。

　　面上卧着一个荷包蛋，淋了些酱汁和芝麻，这面放的时间也不短，却没怎么坨，稍微拌一下，就又是一碗瞧着漂亮至极的葱油拌面。炸的焦脆的葱，带着浓郁的香味和一点点的苦味，面条劲道，浓油赤酱闻着十足的香，还有一样散发着葱油香味的鸡肉，鸡肉紧致有弹性，凉了居然完全不影响口味。还有带着糖心的荷包蛋，蘸着碗底的葱油酱汁吃起来又香又嫩。这两道都是范闲亲手所做，虽然做法简单，但是味道可完全没得说，燕小乙虽吃不到祈年殿夜宴，可有这么一碗面，一盘鸡肉，也是满足至极。他吃完之后，又抬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祈年殿，那边声息渐止，似乎宴席刚刚结束了……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范闲转身，看了眼候公公，问道，“过百了么？”他背这么多首诗下来，口干舌燥的，又连喝了好几坛酒，此刻瞧着醉醺醺的，站都站不住的样子。

　　候公公见范闲终于停歇了，揉揉自己发酸的右手，忙笑道，“范公子，早就过百了！”他此时看着范闲，早已不觉得他是个简简单单的少年郎，这简直是诗仙下凡啊！殿上众人有这个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个。

　　“那就这样吧。”范闲冲他摆摆手，这句话说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说的尤其狂傲，仿佛他不是词穷了，只是单纯的觉得差不多了，不想继续。齐国那位质疑范闲抄袭咒骂青阳的使臣此时脸色惨白，尤其是瞧着范闲走到那青阳世子身边，看着他，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指责他，“背诗，你不如我，做人，你亦不如我！”说完这句话后，身子一软，就往后倒去，旁边阿苏勒急忙站起来伸手环住对方，把人揽到怀里，范闲醉倒了嘴里也不知道在低估些什么，阿苏勒想贴近他嘴边听一下，却不防一阵喧哗，原来是那个北齐使臣气的直接呕了血，一堆齐国使臣围了上去，吵吵闹闹的。主位龙椅上的庆帝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郭宝坤此时也醉了，抱着酒壶站起来，冲着阿苏勒叫到，“把……把范闲……给我……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爹郭攸之捂着嘴一把给摁了下来。

　　宴席散了，阿苏勒不顾滕梓荆和王启年的阻拦，亲自把人送回了范府。候公公则早一步到了司南伯府，给范建和柳如玉说了祈年殿上发生的事儿，自此一夜，范闲得了两个名号，百味食神，千古诗仙，当真是名扬四海！

　　范若若则忙前忙后的给范闲擦汗，他知道范闲今夜有计划。赶走了屋里其他侍女和关心备至的柳如玉，待屋内彻底安静下来，范闲猛然从床上翻身而起，找到他那被太监一同送回来的药袋，摸出来一粒蓝色的药丸直接吞下，不一会儿，便就着陶罐将自己今夜喝得酒吐了个干净。他转头看向担心不已的妹妹，笑了笑，“今晚我要进宫，若若，替我守住这个房间，别让别人进来。”

　　“嗯，只要我不死，绝不让人进来！”

　　今夜注定难以平静。范若若坐在房内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夜，窗外天色大白，她却不敢去睡，生怕被人发现范闲早已不在屋内，却没想到，哥哥还没回来，倒是宫里来了个燕统领，非要见他哥。这屋里空无一人，范若若怎么可能让他进去！

　　“公主之令，情非得已。燕某看看便走，不吵醒他。”燕小乙没有办法，他耳力甚佳，能听出屋内似乎并无呼吸声，这么说来这位范家小姐确实在撒谎，难道昨夜的刺客当真是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