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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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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话直说，我这店也要打烊了。”范闲解开身上的围裙，压根不想理这太子殿下。
奈何对方并不死心，太子回头看了眼燕小乙，对方十分识趣的捧着食盒走了出去，不过他没走远，只是站在门外，藏于暗处，凭他的耳力，屋内的动静倒也听得清楚。
“不管你信不信，澹州刺杀并非我所为，若我出手，定不会让你活着出澹州。”太子说的笃定。
范闲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太子殿下。”不过对方说似乎有些道理，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在澹州杀他比在京都杀他容易多了，到了天子脚下，就算对方是太子，也要处处小心，可澹州那场刺杀却似乎来的突然，避开的也轻松。
“范闲，你我从未有过不解之仇，你有才名我亦惜才，何不携手？内库财权终将交到你手上，从今日起，我不仅不抢，还可帮你一飞冲天，待我登基，未必不是一场有始有终的君臣佳话啊。”太子知道范闲这人聪明至极，他自己手下有才之人并不多，与其把范闲放在对立面，不如拉入自己阵营，当然，若是能与之交好，好处也不止事业上的彼此成就。
可惜啊，“我不会娶林婉儿的，更不会去接手内库财权。”范闲直接说出这句话，倒是让太子殿下一愣。
居然会有人不想要这天下财富汇聚的权利？“范闲，你可知内库代表的什么”太子殿下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戳中了范闲那里，对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他一脸疑惑，范闲努力忍住笑意，这内库二字实在太过喜感，让他总是想到奇怪的地方，“太子殿下，我做的菜味道如何？”
“咳咳，尚可。”李承乾忍不住干咳出声，他想到自己桌上吃了差不多的菜，又补充了一句，“不比宫中御厨差。”
范闲听到他这句话，心中对宫里的御厨倒是有了点兴趣，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刻刀来，太子看的眼睛一跳，范闲却又转身绕到回型柜那边摸出一个红萝卜，低头随手刻了几刀，就这么几下，就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来，瞧着嫩生生的漂亮极了，他将这多红萝卜花递到太子面前，“我为自己喜好切了十几年的萝卜丝，尝尽百草滋味，庖过各种动物躯体了解肌理构造，才练就如今的手艺，它得来都不是一朝一夕，你们喜欢权谋倾轧算计人心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喜欢。我只为自己喜欢的事执着，纵然万难，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这人明明文才、谋略都在常人之上，却居然一心只想当一个厨子，这可能么？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真的是把太子殿下弄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就甘心一辈子困在灶台庖厨之间？”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要糟，果然，范闲立刻就冷下了脸，手上的胡萝卜花直接扔在了地上，“我是否甘心困在灶台之间就不牢太子殿下操心了，既然太子不喜欢庖厨，小店以后也接待不了您这尊大佛了。”说完竟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藏在暗处的燕小乙瞧着太子殿下捧着食盒愣了好一会，才上了马车离开。太子和范闲的对话他倒是听得清楚，这人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样，本来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和范闲搞好关系，如今听了对方那番话倒是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不过还是要先回去和长公主复命。
回到广信宫燕小乙向李云睿汇报了今日所见。
“他不愿意娶婉儿？一心想当一个厨子？”李云睿倒是没有想到，世上还有人能抛却财富权势的吸引，“这倒是有趣了。”太子亲自出马也拉拢不得，倒是不知范闲说的话有几分真，她总归不太相信，毕竟如今婚约未除，就算范闲真的不愿意娶，陛下的旨意下来，到时候该娶还是要娶，倒不如一个死人来的更让她放心一些。
“你怀里那是什么？”
燕小乙将怀里的食盒乖乖呈了上去，想了想范闲说这东西的名字，似乎是叫，“双皮奶。”
李云睿倒是从未听过这种东西，旁边宫女打开了食盒，露出里面一个瓷瓮，揭开盖子，是一碗白嫩嫩的甜品，上面卧着一勺红豆，顶端还点缀这一片绿叶，瞧着倒是好看的紧，闻着也甜滋滋的还带着股奶香味，摸一下瓷瓮还有点冰手，似乎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她睨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范闲做的？”
“是。”燕小乙虽然不爱吃甜食，不过他也今日也吃了不少美味，对范闲的手艺也极为相信，这东西也是他特意留下来给长公主的。
只可惜，李云睿并不想尝试，挥手示意旁边的宫女，“扔了。”然后垂下眼，似乎有些疲累，“小乙退下吧。”
燕小乙行了礼，临走前又看了两眼那被宫女带走的食盒，心中莫名觉得有一丝丝的……可惜。
同样的消息很快呈到了庆帝面前。
“昨日是老二，今天是太子，他们兄弟俩倒是彼此都不甘落后。”庆帝看了看手上的箭矢，还不够锋利，“范闲这几天都在他那个菜馆子里？”
候公公听不出陛下这话里喜怒，小心回复，“一直都在，范公子这店如今在京都也小有名气。听说每日的名额不足一刻钟就卖光了。”
“燕小乙也去了？”
“是。只是燕统领功夫高强，打探的人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朕过几日要去太平别院小住几日，告诉燕小乙，到时候让他陪驾。”
“是，奴才明白。”候公公行了礼，小碎步离开。
若说这京都里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一是范闲开的这范家送饭的私房菜馆，二就是鉴查院院长陈萍萍回京。
陈院长回京那会儿，百余名黑衣铁骑队列齐整的奔向鉴查院，黑旗玄甲，隔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冲天的煞气，路过的人纷纷避让。没多少人见过陈萍萍，坊间说书人嘴里这人仿佛长着三头六臂，端的是可怕至极，可这人又是庆国伐齐抓魔头肖恩的一大功臣，百姓们对他是又敬又怕。
不管这人有多可怕，总归是离寻常人极远的事儿，不如讨论些吃喝玩乐让人有兴趣。比如这范家送饭私贩菜馆，这菜馆开了没几天，明明瞧着就是宰人的价格，却日日都有人抢坡头的送上千两银子来吃宴，且一次比一次抢的激烈。凡是吃过的人无不赞叹这店里厨师厨艺之精湛，比如那礼部尚书的独子，身体都没好利索，就又来抢名额了，更别说那些一直没有吃到的，心痒难耐的厉害。
叶灵儿去抢那三个名额，几日都没有抢到，盖因有些人拼命到提前一到两个时辰就守在店外，这还不够，竟有府上叫了十几个家丁一起排队，就为了给家里的少爷小姐抢那一个名额。叶灵儿皆因失策，连续几日都空手而归，越抢不到，这姑娘心里便越是不服，她出门向来不喜欢带丫鬟小厮，都是独来独往，没想到竟然在抢名额上吃了亏。她一个人再厉害也抢不到别人十几个人的阵仗，思前想后，还是回家点了几个家丁，次日便也声势浩大的冲了过去，结果一到那边却发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本以为自己今日来的太早，走过去却发现，门口多了一块立牌，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迹极丑，上书：本店作五休二，每五天逢厨师休沐，再开张时会推出最新菜谱，届时欢迎光临。
“作五休二？怎么还有这样的店！好好的生意不做，还休息，还两天？”叶灵儿几乎要气炸了。
“小姐，那我们这就离开？”府上的家丁看小姐这一脸怒气，心里低估，该不会要砸店吧。
“回去！两天后再来！我就不信了！我还不能让婉儿吃上这家店的饭了！”小姑娘利落转身，红色斗篷翻飞，身后七八个家丁赶紧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家，这事儿倒是让陈萍萍十分意外，他刚从宫里见了庆帝回来，想着这两日看到的资料。范闲这孩子他还未曾见过，可这人不是宅在司南伯府，就是在自己那间菜馆里，几乎很少主动出门，他还未寻到合适的机会，说起来也将近十七年未见了，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在五竹背着的竹筐里，那么小小的一团，还是一个刚会睁眼的小婴儿……他正思索，却突然被人打断，车外黑骑禀报道，“院长，前面是户部侍郎的车。”
范建？“把他拦下，我有话同他说。”
“是。”
黑骑过去拦了司南伯的车架，两辆马车一起驰入旁边无人的街巷里。待车停稳，陈萍萍推开车窗，呵斥旁边黑骑和红甲军，“离远一些。”抬头时，范建正慢悠悠地撩开车帘，他离开京都不过一两月，范建却变化极大，整个人红光满面，气色极好，花白的头发变得乌润，连眼角褶子似乎都少了许多，陈萍萍眯着眼打量片刻，开口道，“你怎胖了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