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卡住的鬼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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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t up or I will let go.”
闭嘴，不然我就松手。
锁住隔间，我将迪亚波罗的头举在蹲厕器上方，轻声威胁真杀人如麻的前□□老大，让他闭嘴。
我也真是出息了——即使莫名年轻不少，他的眼眸依旧是绿色的，头发上的斑点也没有消失。这不是棕褐眼睛的多比欧，只可能是迪亚波罗本体。
目测十八九岁的粉发青年头颅被我紧紧捂住嘴，破碎的绿瞳颤动，目色惊惧而更暴怒，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我撕成碎片。
可惜他的身体我根本都没捡全，更没打算拼在一起，他想跳起来咬我都是不可能的。
双腿正耷拉在窗户栅栏上、一条手臂歪在墙角、大半个左躯干的碎片散落在地砖。加上满墙的血点子，任何人如果能注意到这些，是绝不可能正常地走进来上厕所的。
但是我听见那位男同学不仅毫无异样地进门放水，还在放水过程中接了个电话，一边聊天一边出去洗手了。
悄悄地旋开隔间门栓，我从缝隙里观察男同学对着外间镜子的背影。
大概是本能的恐惧驱使，即使知道挣扎无济于事，迪亚波罗的嘴唇依旧在我手下用力挣动，热气和唇膏黏滑的感觉融化在手心里。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改为用力合上这个粉红色脑袋下巴的姿势，姿势像挤压着一颗足球。
明明脖子以下都已经撕裂开，一颗孤零零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做到喘气、说话、还能出汗的？
对一地尸块熟视无睹的同学在洗手台处对镜撩了撩发型，转身回到走廊，很快他的脚步声就向走廊另一端而去。
他看不到迪亚波罗。哪怕是一滴血。
是我的能力的原因吗？我之前对自己能力揣测的方向都是错的？
手中的迪亚波罗阴郁地打量我。他年轻时候的面庞也并没有多少朝气，反而将那股超脱岁月的不凡狠厉衬托得更为森然。
他似乎已经从一开始的过激反应中缓过神来，眼神清明了不少。
“Be quite.”
不带指望地警告了他一下，我松开他的嘴。
黑色的膏体已经融进掌心皮肤纹路里，我苦恼地搓了搓，心想这如果洗不掉就麻烦了。
晚上做菜的时候会不会吃拉肚子？
被不死折磨的前□□老板神情憔悴而恍惚。他看着我的脸，绿眼睛中有了聚焦点，居然浮现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熟稔与思索的意味。
迪亚波罗认识我？！他如果是第一次见我，就不应该这么快冷静下来。他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他下一次死亡的一部分？他又在盘算什么？
本来这家伙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精神居然没有完全崩溃，就足够让我想要敬而远之了。
单手举起这颗头颅，我把他重新放回了水箱上，自己离他远远的。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漫画里没交代迪亚波罗被主角打败陷入死亡轮回之后还能不能使用替身。谨慎起见，我必须要退到绯红之王的射程之外去。
既然没人看得见迪亚波罗，就让他自由地躺尸吧。
“Do you……konw me？”
问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正对着他，在背后打开隔间门。
“……别走！”他似乎还在考虑什么，但见我推开了一条门缝，终于掩饰不住焦虑，“不要走，回来！”
迪亚波罗的五官太强势了，做什么表情都像是带着隐隐的怒火。语气也如同命令一般，哪怕我知道他有请求的意愿——但他估计很难放下尊严让自己露怯。
如果能用替身达到目的，迪亚波罗绝对不会多等一秒。既然没用绯红之王来抓我，那么他现在应该是无法使用替身的状态。
但他为什么需要保持我和他的距离？会和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有关吗？
这么想着，我站在厕所门口，试探性地又倒退了几步。
“我知道你——但你不能离我太远，回来——”
粉发青年那张美艳却狠厉的脸上才刚刚显露一点慌张的神情，整个厕所中的空气却突然发出翅翼昆虫振翅般、但却巨大得多的声音。
空间，肉眼可见的，仿佛张张层叠在一起的纸张被抓住抖动那样泛起波纹，视觉中的大部分光线都被一同扭曲了。
在这震撼的恐怖光景之中，仿佛有“一张空间”被抓住掀起，钻出了一个金色的人形，它准确无误地用那双没有眼睑的圆圆眼球看向了我。
黄金体验……镇魂曲。即使与原作所描绘的形象有些出入，也能一眼认出来。
空间的震颤在几秒间已经到了类似于电视机花屏的程度了。迪亚波罗的话语与身影都被淹没，混乱的光影之中，只有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形象仍然无比清晰。
它面无表情地注视了我一会，伸手提起一团粉红色的影像斑块，沉入回空间的缝隙里，所有的异常都随之平静下来。
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止，身体十分僵硬，我扶着门框，慢慢地半蹲半跪在地上。
刚刚我还以为……要被黄金体验镇魂曲干掉了。
毕竟我对它来说，貌似是一个能让危险因素复活的存在。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混乱，我精疲力竭地混过下午，晚上还是选用速食食品投喂小孩子们，打算早早爬上床休息。
没房间的伊鲁索磨蹭了半天，还是钻进了我的卧室。
听到门开的声音，我继续看着电脑没抬头，只是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地方。
小小的重量爬上来，将床垫压得下陷一小块，接着是被子被扯动的声音。
这家伙，该怎么说，是会第一眼认窝的类型吗？
与之相对的，往往最会插嘴闲聊的霍尔马吉欧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比伊鲁索还要早的钻进了自己的卧室，一晚上电视也不看了，游戏也不玩了。
从我说了那个拙劣的临时借口之后他就躲着我，明明之前大变活人都不会害怕的……是我讲的太假？
稍微反思着自己，我去关灯，顺手揉了揉另一个被窝里褐色的柔软脑袋，惹来不满的甩头。
小孩子的体温暖暖的，蜷缩在我身边。过一会，他探出头来看我的电脑屏幕。我不作反应，伊鲁索便像是逐渐放下戒备，一点点地，凑得更近了些。
这些复活的小孩子们真的十分温暖，就像是真正的活人，与我之前常见的鬼怪完全不一样。
那些鬼怪要么是从外表就能看出来绝非生人，要么就是外表正常，却会做一些极其反常的事情。
我刚开始以为自己精神障碍的时候，就是看见一只鬼吞食掉了另一只鬼。
傍晚操场上散步的人群之中，突然爆出了血花。
外貌平常的中年男人张开常理之外的血盆大口，活生生吃掉了另一个肢体有些扭曲、在地上爬行移动的少年。
很多人都在场，跑步的、恋爱的、练习体操的陌生同学与老师们。可是除了我，谁也没表现出异常来。
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所有人对此视而不见。
于是那只咔嗤咔嗤咀嚼着少年血肉模糊尸骨的类人形怪物，看着盯着他、僵硬到一动不动的我，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
“你、好、啊。要、来一点、吗？”
一字一顿地发出粗噶的嗓音，他走过来，抓起我的手，将一对巩膜被鲜血染红的眼球放在我手心里。
他的皮肤、那对还带着怨气的眼球，温度都冰冷得无比真实。
我还呆滞着，有跑步的学生带着耳机过来，撞了我的肩膀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他回头对我道歉，脚步不停地从我面前男人的身体中穿了过去。而中年男人的形象，此时也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触电不良的投影仪。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
精神障碍是有几率遗传的。那么在母亲疯掉许久之后，我终于疯了，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切都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幻觉而已。
起码那个时候开始，我是如此认为的。但这个认知又被身旁靠着的这具能够触碰到的、温暖的躯体被打破了。
说起来，迪亚波罗的身体却是冰冷的，每一块都是。只在年轻了些许、开口说话之后，那颗头颅才显露出一点活人该有的生理反应与温度来。
……黄金体验镇魂曲能主动穿越空间吗？那么已经成为教父的乔鲁诺会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呢？
我和我失控的能力对他来说算是威胁吗？
忧愁地看了看还对危机一无所知伊鲁索，我心烦意乱地简直写不下去文档，把电脑一合招呼他睡觉。
平心而论，伊鲁索单独一人时是个安静的好孩子。我熬夜写作业的时候他可以自娱自乐地玩被角，玩笔，玩书签，直到睡着，没向我讨过手机。
只是他似乎和午夜这个时间合不来。
我被惊醒的时候就是午夜——听到了有什么被挣动打翻的声音，还隐隐有谁在哭。
熟悉的、那些不会变成小孩子的鬼怪身上特有的那种阴冷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撞鬼大半个月，普通的半夜鬼哭之流已经不能对我造成精神伤害了。之所以一直睡眠很烂，是因为背不住生理的知识点，我做梦都是考试挂科而精神紧张。
今天的鬼有些闹腾……我先是伸手去摸身边的另一个被窝，看伊鲁索有没有被惊醒。
被筒是瘪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卡住的鬼鬼（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