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木醒

31、第 31 章

　　　　　时间已经越来越久，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再频繁地做之前的梦境。里面有许多细节都已经忘记了。

　　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也并非都是按照梦境当中的一切来发展的，就比如如今自己住在行宫，也是在梦境之中从未出现过的。

　　至于楚辞，聂宜欢用掌根敲了敲太阳穴。

　　他为何会突然到单州关？

　　单州关是什么地方？

　　聂宜欢不禁重新回到那片梦境之中，当初大梁不知与姜国签订了什么和亲条约，势如破竹非要她前去和亲。否则便要举兵攻打。

　　那姜国她向来不熟悉，大概是很早之前的一个强国，后来落败不知道大梁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在手里，非要她这个大梁唯一的公主前去才肯罢休。

　　她那便宜爹自然无话可说，大梁国势逐渐衰颓，根本比不上兵力强盛的姜国。她出去和亲根本就是无法选择的一条路。

　　单州关地势险峻，是大梁和姜国必经之路上的一道关卡，地势天然险峻，奇崛难越。偏生和亲的队伍在此处遇到了袭击，她便葬身在单州关的悬崖之下。

　　尸体挂在一颗不知道在悬崖底下长了多少年的古树之上，每日看着鸟儿、虫子、蛇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血肉。那是一种只要想起便会浑身冷汗的痛楚。

　　聂宜欢的状态很不对劲，很快连翘便赶了过来：“公主，这……奴婢赶紧去叫太医过来。”

　　连翘走了两步，却发现动弹不了。回头一看公主正拽着自己的袖子，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王太医现在一定在府上，奴婢就说公主身子不舒服，王太医肯定会过来的。”

　　若是放在以前，聂宜欢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自从淑妃母子出事，她从芙蓉殿搬到行宫之后，不知是长大了还是如何，心态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现在再去看之前的做派，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聂宜欢让连翘备下浴汤，脑海之中静静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自从那次她出宫遇袭被抓，再到后来的遇到燕珠……还有后来的聂苍遇刺，一切都好像有人在暗中指使一般。

　　只是那人究竟是谁，她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

　　为今之计只能先从燕离和燕珠两兄妹下手。燕离常年住在军营，那地方有重兵把守，就算自己是公主也无法随意进出入。

　　那么，就只有燕珠。

　　聂宜欢眯了眯眼睛，唇角勾出一抹野猫似的危险的笑。

　　留卿楼门上依旧一副热闹的景象，这一次去，当初的老鸨早已经换了一个更加年轻些的，聂宜欢一身阔绰俊朗少年的装扮，很容易就被请进去。

　　若是没有记错，燕珠身为留卿楼的头牌，一般不会随意接客，若是接客，也只会在最尊贵的第五层里。

　　聂宜欢直接冲楼上而去，殊不知此举动早已经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转身便报告给了当初的那个老鸨。

　　老鸨噌一下站起身来，脸上的肉也抖了三抖。

　　“什么！这个小祖宗又来做什么！难道还嫌上一次闹得不够大吗！”

　　老鸨说完哭丧着一张脸赶忙奔着第五层而去。

　　此时聂宜欢已经同一班人马打起来，老鸨赶忙上前阻止，无论是第五层的客人还是这位刁蛮公主，那都是一个都惹不得的。

　　随便恼了一位她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脑袋还要不要了？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求求您有话快些坐下来说吧！您有什么尽管同我说，我保管办到您满意为止！”

　　李老鸨小祖宗好，小祖宗对的又哄了一遭，这才将聂宜欢劝说下来。

　　若是真抡起拳头打架，这里的人恐怕还打不过她。

　　聂宜欢冷哼一声，嫌弃地将李老鸨推到自己一米外站着：“我问你，燕珠呢？”

　　李老鸨楞了一下，眼珠子飞快在眼球之中转动着。

　　聂宜欢冷笑一声，鞭子在身旁裂空响起，李老鸨鬓边的发丝往上腾飞起来，配上那张挂满肥肉的呆愣脸颊，看上去颇为好笑。

　　“敢在本公主面前耍花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老鸨此时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平日在青楼里也算是养尊处优，没成想今日被如此恐吓，还半个字都不敢回嘴。

　　“我……我是真的……”

　　又是一阵裂空的长鞭击地的声音响起，李老鸨哎哟一声大叫起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多时一股尿骚味蔓延在空气中。

　　聂宜欢嫌恶地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两步。玲珑精致的绣鞋踩在绵密的毛毯上，生怕在看不到的地方沾染上这老妖婆尿渍的气息。

　　“公、公主我说，我说，燕珠那小蹄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带着所有的东西跑走了，我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谁能想到这么一颗摇钱树就弄丢了！那么多大人……”

　　李老鸨此时委屈的情绪一下关不住，左右已经丢尽了人，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停！”

　　聂宜欢皱着眉头，燕珠跑了？难道是害怕自己来找麻烦吗？消息倒是挺灵通。

　　“若是真跑了，方才问你怎么不说？”

　　李老鸨哭笑不得，双手一齐拍地：“哎哟我的公主啊，那燕珠手上还有我留卿楼的不少把柄，若是贸然告诉了您，待您抓住了燕珠我留卿楼也留不住了！”

　　聂宜欢半是相信半是怀疑，警告老鸨不要再耍花招。转身要走，想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长鞭指着余惊未散的老鸨：“一旦出现燕珠的踪迹便及时告诉我知道。否则的话……”

　　李老鸨肥头大耳，此刻却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

　　出了留卿楼，聂宜欢的眉头始终皱成一团，眉眼间的那个红色莲花的胎记在此刻显得格外鲜艳。

　　“公主。”

　　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聂宜欢陡然停下。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俊俏男人。男人面上神情淡漠，似乎只是一架没有灵魂的躯壳。

　　“聂一，你盯着留卿楼，一旦有燕珠的踪迹立刻告诉我知道，另外，派人给本公主在全京城搜索燕珠。”聂宜欢面上浮现出一股狠厉：“本公主就不相信，这么大个人还能消失。”

　　聂一领命下去的一刹那间，巷子口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聂宜欢？”

　　宁子玉起初这一声带着怀疑和不确定，直到走到聂宜欢面前才终于欣喜出声：“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又是一身男子的衣裳，你该不会……”

　　聂宜欢伸手直接捂住宁子玉的大嘴巴。

　　少男少女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在身高上男子总是要吃亏一些的。宁子玉与聂宜欢差不多的个头，还是闪躲不及，被聂宜欢猛地撞在怀中，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

　　聂宜欢小声警告说：“可闭嘴吧，要是再像上次一样被我父皇知道，我可绕不过你。”

　　宁子玉此时心中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样，完全没听清聂宜欢说了什么，胡乱答应了两声。

　　聂宜欢已经松开了嘴巴上的手，他还是觉得心中慌乱得厉害。忍不住要用手扶墙才勉强站得稳。

　　“你……”聂宜欢看见他的时候面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神情，像是想笑又憋着不能笑。宁子玉糊涂地挠了挠后脑勺。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宁子玉好奇地问道，一旁聂宜欢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来巷子口不少人的瞩目。

　　聂宜欢天生神力，方才事出紧急捂住宁子玉嘴巴的时候没有把控好力道，一不小心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横在嘴巴上。在他白嫩细腻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两相映衬下，那个巴掌印更红了，活像是谁烙上去一样。

　　聂宜欢好不容易笑够了，收起鞭子挂在腰上便往外走。宁子玉赶紧跟上：“你这是又要去哪？能和我说说吗？”

　　聂宜欢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嘴中不饶人：“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我爹管不了我你来？”

　　宁子玉一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心翼翼道：“之前楚太傅离开京城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聂宜欢便一记眼刀过来：“楚辞说了什么？”

　　“我这不是正在说……好好好，楚太傅的意思是让我在京中好好照顾你。”宁子玉说完也觉得莫名，楚太傅为何会让他好生照顾聂宜欢呢？更令人好奇的是，楚太傅竟然会要人照顾聂宜欢！

　　聂宜欢怀疑地目光落在宁子玉身上：“你不会是在蒙我吧？楚辞？让你？照顾我？？？”

　　无论是宁子玉还是聂宜欢，此时都是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四目相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子玉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可能是那几天课业比较多，我睡着做了梦，梦到了楚太傅说的也不一定。”

　　聂宜欢嗤笑一声：“你可真是我活爹。不过你知道楚辞去单州关干什么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似乎是皇上有圣旨。这些事大概顾青竹能知道一些，要不咱们去问问他？自从上次他被绑架又在你宫里晕倒被抬回去之后，很少见到他出门了。”

　　宁子玉一直跟在聂宜欢身后，嘴里喋喋不休得像极了淘气小鸡崽身后的小母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跟在聂宜欢身后，就算她不同自己说话，也还是觉得心中舒服。

　　聂宜欢突然停下脚步。

　　宁子玉没来得及刹车，一头撞了上去。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聂宜欢已经被自己撞倒在一堆菜叶子上。

　　宁子玉吓了一大跳，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这、这我方才可不是故意的。”

　　聂宜欢趴在一堆烂菜叶里，只听见自己的后槽牙吱呀作响，恨不得咬碎了自己一口银牙，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快些、扶我、起来。你个大傻瓜！”

　　宁子玉不好意思冲已经呆傻的买菜老婆婆笑了笑，赶忙伸手去拉聂宜欢，聂宜欢好容易站稳脚跟，转眼就将宁子玉重新推了进去。

　　宁子玉毫无防备之心，狠狠啃了一口的菜叶。委屈巴巴站起来，拿掉额头上的菜叶子：“好了，这下你可解气。待会我回去我爷爷又要骂我了。”

　　聂宜欢那帕子擦干净自己身上残留的菜叶，才发现无论怎么擦拭，始终都有一股子菜味，当即决定前去闻喜街买套衣裳再做之后的打算。

　　听到宁子玉说得委屈，不由得冷笑一声：“放心吧，英国公不会有机会骂你的。”

　　宁子玉听到这话先是一喜，本以为聂宜欢已经准备好了借口为自己开脱，没想到下一句直接让他彻底熄火：“我的事情没办完之前，你回不了家。”

　　“聂宜欢！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见聂宜欢已经走远，宁子玉匆忙给卖菜的老婆婆留下一锭银子，追着她的方向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