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木醒

32、第 32 章

　　　　 从闻喜街的成衣铺出来，聂宜欢掸了掸袖子，一派仪表堂堂的俊俏公子作风。吸引来不少少女的侧目。与一旁的宁子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聂宜欢一转头，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今日宁子玉变成这个样子，多少有她的责任。心中还是过意不去，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平日里宁子玉的衣食住行都是仆人小厮一手操持的，不比聂宜欢已经一回生二回熟，就连男子的衣裳都穿得像模像样的。宁子玉此时勉强能算是传了一件衣裳。

　　细节处惨不忍睹不说，方才的一头带着青菜叶的头发也完全没有重新梳过一遍。

　　“做什么？”

　　宁子玉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被聂宜欢扯住领口低下身子，弯腰站在她面前。就在他以为聂宜欢要对自己不客气，缩着脖子准备逃走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别动”让他瞬间僵住。

　　聂宜欢伸手仔细理着宁子玉发丝上的菜叶，一点一点翻找好之后，重新将头上的玉簪取下梳过一遍，再簪上。

　　做完一切聂宜欢还用不知哪里弄来的水在宁子玉头顶抹了抹。那些个不听管教的小绒毛瞬间服服帖帖起来。

　　“行了。起来吧。”聂宜欢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忽略此时已经满面通红的宁子玉，若不是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羞赧，她还真要以为他得了什么大病。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不要想着以身相许。”

　　聂宜欢不过随意说了一嘴，谁知道宁子玉硬像是被踩着尾巴了似的，一蹦老高，声音也提起来不少：“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见宁子玉小媳妇似的模样，聂宜欢也觉得有趣。心情顿时好了大半。转身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

　　宁子玉正好奇，只见穿过人流一个青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闹市遇见这两人，显然也愣了一下。

　　“宁兄？还有……”顾青竹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声音变得不是那么有底气：“聂宜欢。”

　　聂宜欢见到顾青竹的那一瞬间眼前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去找呢，没成想竟在大街上遇见了。

　　浔阳楼上，吃过一圈之后，聂宜欢放下自己手中的木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姿态优雅开口说道：“现在你们吃过了本公主的饭，可要帮本公主办事的。”

　　宁子玉一听，赶紧要将自己嘴里的鸭腿吐出来。谁知道聂宜欢的动作比她要更快一些，聂二已经抢先上前一步，将鸭腿重新塞了回去。

　　聂宜欢嘴角勾着一抹恶魔似的笑容：“现在反悔已经晚了哦。先前听说本公主要在浔阳楼请客的时候，你们便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一顿饭吃了本公主半年的月奉，不出点血你们怎么对得起本公主。你说是吧？顾青竹。”

　　聂宜欢一双诡计多端的眼睛看向正在吃东西的顾青竹，无意间的一抬头让顾青竹意料之外的呛到了。小厮帮着顺了好久的气息才终于顺过来。

　　顾青竹端起边上的酒盏，喝了一口纯酿。才终于松了口气，打了个饱嗝说道：“其实我本就有愧于你，无论你说什么我大概都会答应的，这顿饭属实没有必要。”

　　聂宜欢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一些。若是仔细看清楚，还能发现他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是吗？这样的话本公主就放心多了。”

　　清了清嗓子，聂宜欢开口说道：“顾青竹你去帮本公主求一求你爹爹让我入伍吧。”

　　此话一出，宁子玉白了一张脸。顾青竹嘴里的果酒尽数全喷洒出来，身前湿漉漉一片。

　　顾青竹甚至来不及看看自己的情况，惊愕道破音：“你说什么？”

　　聂宜欢勾了勾唇角，坐得端正无比，说出来的话却无异于让顾青竹将填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顾青竹意识到她不是在说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回绝：“不行，这绝对不行。”

　　聂宜欢面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你方才跟本公主说什么来着？”

　　聂宜欢掏了掏耳朵，立马有一个左手拿册子，右手拿毛笔的记事官从身后走了出来，将方才顾青竹所说的话，说话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尽数朗读了出来。

　　“哦？都会答应的？”聂宜欢在下巴处拍了拍手掌：“这就好呢！本宫还怕到时候顾青竹记不清楚，特地要人记下来。果真派上用场了，哈哈。”

　　“宜欢，你这是胡闹，我大梁史书上便没有女子从军的记录，更何况你的身份特殊，这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军队是什么地方？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你胡来！”

　　聂宜欢眯了眯眼睛，抬眼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宁子玉。此时的宁子玉一脸正色，与方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的老母鸡判若两人。

　　聂宜欢头一次被人劈头盖脸的反驳，对方还是一直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宁子玉。眸中蕴藏着一股怒意。

　　冷哼一声，将视线落在顾青竹身上。

　　这件事究竟能不能成，还要看顾青竹能不能说服他在军队里做老大的老爹，宁子玉不过是一个捎带上的。

　　顾青竹察觉压力给到自己身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面对无法拒绝的强大压力，顾青竹索性将自己整个藏在宁子玉身后。闷闷地说道：“这件事是欺君的死罪，就算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顾青竹说到一半，身子陡然一僵。

　　聂宜欢的那根长鞭，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若是再近一两分，上面的倒刺便要刺入自己的脖子。

　　顾青竹面色白得像是一张纸，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来自皇室的威压。而这种威压，却是来自之前自己一直看不起的聂宜欢身上。

　　“怎么样？现在你来选，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告诉你爹，安插三个小兵去军队，还是我现在就拿鞭子捆了你，带到顾将军面前去？”

　　顾青竹原本闭着眼睛都要选第二个的，但是就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看到了聂宜欢身后宁子玉给自己的眼色。

　　他们这一对难兄难弟，今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逼得下不来台，还要靠着这种欺骗的方式才能躲过去一劫。这让顾青竹感到自己做人无比的失败。

　　不过眼下，第一个选项的确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再者……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青竹的面色有些复杂。权衡之下，答应带着聂宜欢和宁子玉去见自己的老爹。

　　“我都已经答应你了，现在可以把手中的鞭子放下来了吧？”

　　顾青竹此时有些无奈，身心俱疲地说道。难怪古书上一直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现在可不就是这个情况吗？特别是集小人与女人于一身的人。

　　简直是恶魔！

　　顾青竹正愤愤不平地想着 ，腰间陡然被什么一推。回头便看见聂宜欢的鞭子正抵着自己，脸上尽是警告的神色。

　　顾青竹伸出双手告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要去也得先让我吃饱啊！”

　　浔阳楼无论是服务还是菜品都是大梁难得一见的，往常在这里订位用餐都是要提前一两个月预定的，谁也不得例外。

　　听说幕后的掌柜是一个姜国人，大梁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得乖乖排队等待位置。怎么聂宜欢一定就订到了呢？难道她预谋已久？

　　顾青竹想着想着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寒意。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奋力干饭的聂宜欢，晃了晃脑袋，大概单纯是好运罢了。

　　没有吃不饱饭就去打仗的兵。顾青竹生平最害怕的就是他老子，聂宜欢这下算是将他彻底送到了阎王爷手里，逃无可逃了！

　　在座的三个人当中，唯独宁子玉怎么也吃不下去。

　　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聂宜欢，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考虑，难道你忘了楚太傅平日教导你的话了吗？”

　　聂宜欢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放在一旁。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不远处的宁子玉。

　　眯着眼睛笑道：“宁子玉你出息了，竟敢搬出楚辞来压我？”

　　见宁子玉要解释，聂宜欢冷笑一声：“今日的事情就算是楚辞在我面前，也不可能劝过我半分，你若是再这样婆婆妈妈的，本公主就要你尝一尝我鞭子的厉害。”

　　宁子玉此时也沉下脸来。

　　这一次聂宜欢真的是太胡闹了！

　　“我说的也是真心为你好，当时楚太傅离开的时候，的确告知我要好好保护你的周全！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别怪我大义灭亲告到天子面前！”

　　啪一声。

　　聂宜欢摔了手中的筷子，两人之间的怒意显然都已经到了鼎盛，战争一触即发：“宁子玉，别不知好歹，你若是知道我此次是要去做什么 ，你还会这样说吗？”

　　宁子玉一愣，看着聂宜欢面上的嘲讽，心中不是滋味。原本就是聂宜欢一直在闹，怎么现在反倒他感觉自己成了最不懂事的那一个？

　　顾青竹看着两人争锋相对，手中的鸭腿停在了半空中，甚至嘴巴还半张开着。眼见势头越发不对起来，赶紧站起身来挡在两人之间。

　　“有什么都好好说，聂宜欢，今日这事情我答应了帮你，便不会再反悔。只是我宁兄也是实在担心你，听你的话的确有隐情，要不你和我们讲清楚，这样宁兄也能安心一些。”

　　聂宜欢冷眼看着顾青竹，中间停顿良久，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

　　过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说道：“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要答应替我保密。否则的话……”

　　聂宜欢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眸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顾青竹赶紧说道：“你放心你放心，咱们一定守口如瓶。你让往东绝对不敢往西，你让往西绝对不敢往东边走！”

　　聂宜欢听不得他在这里扯东扯西，颇不耐烦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若是真的想知道，便凑近一些。”

　　宁子玉和顾青竹对视一眼，走到了聂宜欢面前，三人脑袋抵着脑袋，说了很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