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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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勇君事业有了起色，换了现在这个房子，房子比以前大得多了，他们父女俩可以一人占据一楼互不打扰。
戚戚从小对生病就不是很敏感，肚子疼头疼完全不会哭不会喊，都是身边亲近的长辈自己发现的。
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她也有了种长大的实感，偶尔小病小痛，自己去药箱里找对应药，挨不住的病就自己让莫姨陪着去医院。
所以等她喝完退烧药，捂着睡了一觉，半夜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窝在床边的俞戟的时候，心就像被重新充满气的小气球，喜悦地蠢蠢欲动着。
“醒了？”俞戟声音有点哑，抬手碰了碰戚戚的额头，“烧退了。”
屋里没开灯，俞戟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戚戚的眼睛：“你这烧，是气出来的吧。”
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呢？
戚戚憋不住笑出了声，似乎所有的小吵小闹都已经随着退去的热度烟消云散了。
戚戚觉得俞戟似乎叹了口气，他似乎还坐在地毯上：“饿吗？”
这也不用太过矜持，饿就说饿，戚戚伸了个懒腰：“饿了，你也没吃吧？”
“嗯，快五点了。可以煮粥喝，你要是等不及我们就去外边买吧。”俞戟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腿。
“我给你煮吧，很快的。”戚戚掀开被子，翻身要下床，脚尖似乎踩到了俞戟的膝盖。
怪只能怪他哥腿太长，摆布面积太大。
“嘶~”俞戟很配合地惨叫了一声，“腿有点疼。”
“我忘了你有点老毛病了。”戚戚很快俯身帮他捏了捏脚踝，并且很熟练地捶打他的小腿肌肉。
俞戟冷笑了声：“这个力度我很怀疑你在发泄仇恨。”
“也不是很痛吧，那只是因为你趴太久，觉得接受不了这个力度，我只用了三成功力。”戚戚又锤了会儿，揪着他的胳膊强制让他起身。
“你还挺专业，拿高压锅煮粥。”俞戟靠在厨房的门边，两手环抱着胸，很随意地点评道。
“嗯，喜欢什么吃的就要学会自己做，越做越好吃。”戚戚拿出肉松罐，认真地查看着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等粥已经糯糯地出了锅，戚戚倒了很多在俞戟的碗里，摆了个大圆：“哥，送你个太阳。”
“谢谢啊。”俞戟站到她身后，把很烫的碗一手端一个，放上了餐桌。
“一会你可以真的去看日出了。”俞戟真的很饿了，呼噜噜地喝起了粥。
戚戚满意地看着他大口喝粥：“可以，一会就去。小区最外圈有片湖，可以看到日出。”
那天戚戚的朋友圈在五点二十七分更新了一条仅俞戟可见的——
“日出似乎怎么拍都好看。”
照片阴影的一角有个侧脸。
潜台词其实是哥哥怎么拍都好看。
因为刚刚退烧，俞戟给她扣了个挡风的帽子，在太阳毫不犹豫地从平面跃然而上的时候，他按着这个圆滚滚的帽子，偏过头去亲了亲戚戚的嘴角。
戚戚抓手机的手顿了顿，然后脸似乎比太阳还要火热，她小小声地嘟囔着：“发烧不会传染吧？”
俞戟不会给她明确的答案，笑得像个人畜无害的痴汉。
暑假无论是多少岁都是短暂的，夏天就在一个个口味美丽的冰激淋盒子里慢慢地化掉了。
戚戚深刻地记住了这个暑假，这个夏天，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回忆她哥离家去学校的那一天。
她任性地把这一天归作十七岁夏日的终结。
俞戟收拾行李的时间根本不长，他带走了小夜灯，带走了戚戚说他穿很帅的一些衣服，不会把戚戚带走，即使他也很想。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放大自己的离开，很照顾戚戚心情地背地里默默准备一切事宜。
他明白小孩接受不了这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分离，尤其是把戚戚骗成自己的小女友之后，她变得很粘人，这种变化让他很开心，但是也很无奈。
一岁的差距就在于他可以去陌生的城市开始充满无限潜力的新生活，但是她要留下继续接受高考的考验。
戚勇君开车送俞戟去车站的时候，还问了问戚戚要不要一起去，反正车里可以坐下一家四口。
戚戚说她补课作业很多，要写作业。
这是实话，高三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补课，每天都有很多很烦的作业，没有尽头的重复做题。
但是如果她想去送送俞戟也不是抽不出一点时间，可是她固执地认为只要不亲眼看着俞戟走，他就还在楼上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甚至把这种伤感在暗地里和他妈妈比较了下，觉得她肯定比俞戟的妈妈还要伤心，她现在是全世界最伤心的人了。
【哥：在哭吗？^^】
手机跳出了新的消息，这个时间俞戟应该在候车室了。
备注是戚戚新改的，喊她哥为“哥”，有种很特别的区别感，那个字看着就暖洋洋的。
【哥：候车室好多学生啊，还有很多家长。】
没有等戚戚回复，消息就一个个地跳了出来。
俞戟和人聊天其实不是这样自说自话式，是因为想安慰戚戚的情绪才特意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有种他还陪着戚戚的感觉。
【哥：我都不敢抬头，还好你送了我这个帽子。真怕他们一会有人过来说“你就是那个本市状元吧！”[怕了怕了.gif]】
戚戚看见这个很鬼畜的表情包，撕开了笑容的口子。
俞戟和她在暑假出去逛街的时候，几乎碰到的全是学生，有的特别激动地突然大声和身边人说：“这就是那个高考状元吧！真挺帅的。”
这时候公众号之类的刚刚流行起来，本市新闻抓准各个平台，一点小事都要写上去，四处群发，甚至玩大屏老人机的老人都知道了今年高考状元是个看着眉清目秀很英俊的小伙子。
那张被偷拍的侧脸校服照片几乎传遍了全市，俞戟后来出门都要戴帽子。
被认出来的时候很无奈地看着戚戚在他手臂旁边憋笑，很想掐住她的下巴堵住她明朗的笑声。
戚戚看着这条有些欠揍的消息，她哥有这种实力和资本。
只是打出字来就变成了：“出了这个城市就不用怕了。”
离开了这里就不用怕了，你就对于很多即将遇见的人来说，是一个新鲜又有魅力的大一学生。
你会遇见很多实力相当的优秀的人，你本来就是个优秀的人。
戚戚的开学时间不算大部分人的九月一号，高三的开学时间在学校尽力避开教育局不准私自补课的通知下战战兢兢地开始。
她每天重复地做着高一就在练习的题目，背得滚瓜烂熟的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
班里的很多人在进入高三之后有了不小的改变——
施然看准了一个二本学校，收好了抽屉里的小说和明星杂志，每天认真地钻研错题，找基本题型记牢。
顾子浩也很少去体育场打球了，那些跟着他的兄弟也都安安分分地在教室后排苦兮兮地打基础，背单词。
偶尔吃完晚饭或者中午的休息时间，可以看到他们在操场上近乎发泄地跑着步，出完一声汗又都默契地对视着，喊着回去继续背背背。
李明一依然是戚戚的同桌，俞戟走了之后，戚戚让家里不用送饭了，他们三个依然一起每天排队等食堂。
俞戟走了，戚戚也不好意思让陈怡为了她一人做菜，开车送饭。
他们一小撮人每天坐在食堂专属于他们班的角落里，在吃饭时间难得的放松，戚戚觉得班里还是有很多可爱又好玩的人，在他们讲笑话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笑。
彼此爱吃不爱吃的菜都摸透了，在没动筷前互相分食。
这也是一群大男生难得的温柔：“你们女生就会嫌弃我们！我们这都没动筷呢，你们要吃这个豆干赶紧先夹啊。你们吃完了有什么吃不掉的也给我们，我们不嫌弃。”
人陷入了热闹里才会刻意地回避心里的一丝落寞和想念。
戚戚想到了朱自清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戚戚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和俞戟的关系，大家都只知道她哥去了N大念书，不知道她哥也是她男朋友。
每次想到把全世界都蒙在鼓里的时候，她有一种隐隐的小得意。
像一根隐蔽的针扎在心口一样，微微的刺痛却不难受。
高三的晚自习越来越晚，几乎回家收拾收拾，做完没写完的作业就是新的一天的开始。
戚戚很期待每天回家吃夜宵，然后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哥”会给她发很多消息——
“早饭好多人~”
“啊~军训也太无聊了。”
“终于能休息了。教官真的太狠了。[哭哭.gif]”
“我舍友真的……这个呼声很牛，你听听。”
“[语音]”
“你是不是要下晚自习了啊啊啊啊啊啊”
戚戚给他回消息：“回来啦。”
对方很快就显示正在输入中：“可以通话吗？”
戚戚把门关严，觉得还是为了保险把门锁上了，陈怡在楼下不知道会不会上来，听见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这才拿了耳机点开了那个绿键，居然是视频。
戚戚看见戟哥被放大的帅气的五官的时候，真实地愣住了，火速查看了自己那个窗口内自己的仪表。
还好还好，即使还穿着校服，面色看起来红润不油腻，五官也经得起无滤镜的考验。
俞戟对着屏幕“嘿嘿”笑了两声：“作业多吗？怎么感觉你很紧张，脸怎么那么红？”
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戚戚耳朵里，她还有点不适应，他们以前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用不着打电话，原来他的声音通过电器传过来是这么有磁性的。
“没有，刚刚跑着上楼有点热。”戚戚胡乱解释道，因为怕楼下阿姨听见，她几乎是低声说的。
俞戟似乎是今天想说的很多废话都在消息框里发过了，此时实在搜不到什么想说的话，于是很干巴巴地继续对话：“你看看我们宿舍吗？还挺干净的，我很喜欢书桌的这个设计，伸手就能够到书。”
他晃了下镜头，戚戚看到自己的小夜灯被他放在书柜的最顶层最里面，心里很美。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萌的电风扇？你们宿舍没有空调吗？”戚戚看见他的桌上摆着一个很大的柠檬黄色的电风扇，很是奇怪。
“唉，有啊。电扇我们寝室合买的。中午有很短的休息时间，开空调都等不及冷气吹过来就要突击集合，我们就买了个电扇，能爽一会是一会。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啊？特意去学校外边买的，学校超市里的太难看了。”俞戟很得意地转了转电扇的遮罩。
戚戚心想，冬天那时候，你给我买了许多黄颜色的毛衣，你就是一直以为我喜欢柠檬黄色吧。
戚戚看着屏幕里的俞戟很霸气地坐在宿舍并不是很舒适的木头凳子上，手松松地搭着椅背，一副很累但是却依然活力满满的样子。
居然有了点想哭的感觉。
……
她自己都觉得无语。
俞戟上了大学，比之前要爱说话，也更活泼了点，完全就是一个该有的青春大男孩的样子了。
以前在家里他都是沉默寡言、稳重做事的形象，在学校是班长，每天也是埋头刷题低调做事的好学生。
现在的他，看起来比那些时候都在自在，没有那些长辈和师友的束缚，他自由得像一条回归海洋的鱼。
似乎是察觉了戚戚的情绪，他温柔地问道：“你今天在学校吃的什么呀？”
这语气和戚勇君晚上问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戚戚不想在一个小时之内回答重复的问题：“就吃的那些。”
“哪些啊？你最近胃还疼吗？为什么不让我妈给你送饭啊？她反正也闲着。”
“她最近不闲着了。”戚戚很快接了话。
俞戟有些意外：“啊？她不闲着了？那她最近干什么？”
“你自己的妈自己问啊。”戚戚按了按自己的圆珠笔，在面前的纸上勾画着。
“呦？你这是妹妹啊？和你妈妈在一个家？”一个很难听的男声突然传进了戚戚耳朵里。
这谁？戚戚看见俞戟脸上的表情，似乎很迅速地皱了眉。
他糊弄着转头对那个室友解释道：“是我女朋友。我妈和她家比较近。”
戚戚听他这个善意的谎言，知道他是不想不承认两人的关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存在的隐患，匆匆说了声“继续写作业啦，你好好休息。”
就挂了电话。
原来大学室友是这么亲近的，打个电话都能了解到家庭关系的存在。
戚戚吐了吐舌，想了想以后和俞戟打电话不能提到的一些话题。
俞戟这边看聊天界面黑了下去，也叹了口气，尽力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又对身后那个满脸青春痘的“死胖子”好好交代：“你要拿我东西下次问我一声啊王捷，我和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你别往我这凑，她比较害羞。”
王捷点着手机上的竞技游戏，很不耐烦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班长。”
俞戟因为个子高长得也好看，站军姿很标准，被教官选了当连队联络人，辅导员也跟着让他当了临时班长，其他男生班里人名字还没记全，就认识这个帅哥了，也跟着都喊班长。
一点给俞戟推脱的机会都没有，就赶鸭子上架继续当他的班长。
但是班长也不是要满足所有同学的需求吧。
这些天，这个王捷就是最突出的一个。
整天沉迷手机游戏也就算了，宿舍缺什么就借，根本想不到去买，刚开学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俞戟很怀疑他到了月末还会问人借钱。
借就借吧，新同学之间别闹什么矛盾，而且俞戟也不缺钱。
但是不能随意拿人东西借，至少得说一声，尤其是拿戚戚送他的东西，那个小夜灯就是因为被他拿走玩了会，俞戟才回来放到了最高层最里边。
本来是放在手边欣赏的。
出来住大学宿舍就有一点不好，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这些都需要不断地磨合。
俞戟觉得戚戚一定在刚才的对话里被这个外人吓到了，她本来就对两人偷偷摸摸的关系比较敏感，特别害怕有谁会对他们指指点点。
这倒是他疏忽了。
所以他想了想又敲了行字：“还在吗？刚刚那个不会说话的死胖纸被我胖揍了顿，别生气哈~嘻嘻嘻。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要哭了？”
最后又加了一句：“乖，别哭啊，哥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