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漠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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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戟打开房间的大灯，把书包放在座椅上，拧着眉心长吁了一口气。
他最近压力很大，即将到来的高考和一肚子的心事，几乎压着他喘不过气。
他自认不是什么神仙学霸，知识都是靠自己学习换来的，不是轻轻松松能上考场拿高分的神人，他也有失利。
没有人可以分担他的心理压力。
陈博明可以自在地和他讲他的门门功课的不足，甚至其他同学也可以来找他谈心。
他却不行。
作为班长，他需要帮老师处理一些事情，需要帮他照顾班上一些同学的心理状况，却好像他自己的情况被所有人忽略了。
他妈妈对他一贯是放心的，连高考都只是默默在身后提供帮助，做些好吃的，吃穿上多给点，不会拉着他的手谈心。
老师因为他一贯稳定的发挥，不会注意到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偶尔对来问题的同学，他都是挤出的笑容。
班级门口的走廊上，经常能看见俞戟茫然的身影，就差根烟点上，他就能真变成失了心的文艺青年了。
不是没想过抽根烟，但是买了烟，他又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克制力的人才会想通过外在方式纾解压力，俞戟不想因为一时的心理压力而堕落。
他也讨厌烟味，一脸鄙夷地看着手里刚买的烟，他苦笑了声。
还是一点不沾比较能让他安心。
想起戚戚过年的时候找他说的那些话，也许她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不过高二也在忙小高考，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每天忙着背题，连吃饭都是三两下解决，估计也累得够呛，俞戟也在心里说了声算了，别当个需要别人开导才能走出情绪误区的废物。
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要忙啊。
长时间不说话不打招呼，连刚刚进了家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彼此了。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俞戟刚来这里的时候，戚戚还是那个高冷的挂名妹妹，连眼神都回到了原来试探又礼貌的温度。
俞戟搓了搓脸，翻起手机上戚戚的朋友圈，已经快三个多月没更新过了。
会一直这样不说话吗？
明明也没有闹什么矛盾，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脆弱。
小高考结束之后，戚戚在学习上着实稍微懈怠了几分，觉得终于甩开了自己最难扛的包袱，天天混着写作业就完事了，没有之前那么勤学好问。
学校最近忙着给高三各种开动员大会，一早就能听见广播在给高三放激励人心的老歌。
连高一高二都被拉去展示同校情，每天大课间拉去操场上跑方阵，还得喊口号，各种给高三助威。
戚戚每天跑完都得缓好久，被施然和李明一架着回教室，完美展示了她“优秀”的体能。
有时候江舒在班里跟跑巡逻的时候看见戚戚，还会调侃两句：“我课代表不行嘛，你这几个月练完估计能好点。”
戚戚掐着腰，分出一点视线给江老师，非常勉强地笑了下，努力跟上不掉队。
有时候高三的散步阵队路过，戚戚非常悲愤地往人群里躲，希望自己不给力的背影不被发现。
李明一挪着身子，没有恶意地道：“你现在知道躲了，马上他们考走也不会记得你了，你越躲别人越会发现你。”
“我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戚戚依然不停地往队伍里拱。
而此时此刻，高三的阵队里，张源从隔壁班一路跨过去，勾着俞戟的背，非常灿烂地笑着：“戚戚是不不能跑啊？看她天天都跑得挺累。”
俞戟因为戚戚的关系，很想搞清楚张源的套路，也就跟张源保持着友好往来，此时也淡淡地说了句：“嗯，她不怎么锻炼。”
“我去吓吓她。”张源松开胳膊，轻巧地跑了大概五米，一把攥住戚戚的脑袋，同时迅速地在她耳边吼了声。
“啊！！！！”戚戚直接跳起三米高，本就跑脱了力，更是腿软地往身后人身上倒，等她看清是什么人，顺势也瞟见了身后远远的那个一脸冷漠的俞戟。
她一下就收住了笑容，随即绽放了个更灿烂的，很亲昵地往张源背上拍了下，看口型应该是：“信不信我咬你。”
俞戟默默握了握拳，大跨步地抄了近路回教学楼，走路刮起的一阵凉风让路过的同学都有些骇然。
明明是烈阳天，所有跑完步的同学都出了一声热汗，有的热量足的小胖子脊背都湿透了，但俞戟片衣不湿，露出来的皮肤完全是干燥的，感觉摸起来比空调吹出的16度冷风还要凉。
“俞戟是不是压力太大，我总觉得他最近浑身都是低气压。”班里被他路过的气场扫过的几个敏感的女生小声地讨论起来。
另外一个也悄声道：“别担心他了，他考得再不好也一直是年级前几名，还有女友，学业爱情哪个不比我们强，还是管好我们自己吧。”
“我看那些学长学姐的经验里都说，越是成绩好，压力越是大。不知道班长他要怎么缓解压力。”
旁边那个推推她：“哎呀别管他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考了，走走走吃点东西去，跑了二十分钟累死了。”
俞戟走得快，回班的时候除了几个借口生病留在教室复习的同学，也没别人了。
他跨坐上自己的座椅，翻出英语单词，很不耐烦地从第一个开始背，想让这些塞满他的思绪，机械式地背书有个好处，就是嘴里念叨着不停，也能稍微有些心理暗示。
坐在这里被禁锢住了翅膀，很想飞到窗外找你一起飞翔。
他叹口气，把书往前推了推，勾出脖子上挂着的那颗挂坠，拿手指捏了捏，锋利的棱角刮过指腹，重复这个动作几十次，他感到心跳没有那么迅疾之后，才重新埋首。
自己熬过去吧，就40多天了。
“戚戚，你最近不要在房间里放歌之类的，虽然家里隔音好，但是万一呢，高三生都是很敏感的，你别吵着你哥，还有三天就高考了，你哥在家稍微放松下心情。”
难得的一次全员家常菜，四个人都在客厅落座，戚勇君嚼着拍黄瓜，对戚戚叮嘱着。
“哎呦，我平时也没大声放歌，就你有一次回来，我正好想听，那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被你抓住一次，你还老觉得我经常在家这样。”戚戚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就说你一下，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高考多重要，你理解一下嘛。”戚勇君听她一通解释，也连忙赔笑。
“戚戚没在家大声放歌，我也没听到过。”陈怡帮起戚戚来。
“连阿姨都知道！”戚戚撅着嘴，有些不满。
戚勇君举起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好好好，我暑假里给你买个蓝牙音响，随你怎么造作，好了好了，不提。”
他又把视线转回俞戟身上：“小戟最近有什么想吃的，我让莫姨或者我下班了去买菜，最近也别吃太油腻的，等你高考结束，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顿好的。”
俞戟弯了弯嘴角：“谢谢叔叔。会的。”
“考场都看了吧？”戚勇君又问起别的注意事项。
“看过了。”戚戚伸长了耳朵听他们俩聊，她也没听过俞戟说这些事，其实还是好奇又担忧的。
“你们理科在本校考挺方便的，戚戚明年得去别的学校考，还挺麻烦。”
戚戚忍不住插嘴：“学校包接送的，不用你出马。”
“嘿，你这小孩，我是嫌接送烦吗！那路上晃晃悠悠的，万一把脑子转晕了呢，我是担心这个。”戚勇君忍不住开麦。
“放心，我不晕车。我回房间了。”戚戚把自己的碗筷放回水池，悠悠地爬上了楼。
“戚戚最近挺爱抬杠的，估计是青春期。小戟你也早点回房休息，调整好作息别熬夜。”戚勇君无奈地看着戚戚的背影笑了笑。
陈怡起身收拾桌子：“戚戚挺听话的，青春期也没怎么闹，我看着还挺乖的，你也别总指指点点找她聊天，这个年纪的女孩啊，和同龄人比较聊得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怎么敢和她聊关于她的脾气，她慢慢地就好了，以前初中比现在还要倔，没拿好脸色看过我，现在也过来了。”戚勇君拍了拍吃的圆鼓鼓的肚子，幸福地笑了笑。
俞戟一步又一步慢慢地上楼，路过二楼戚戚的房间的时候，他朝门底漏光的一隅盯着看了很久，才继续踱着步上了楼。
等考完吧，考完他就去扮演那个“聊得来的同龄人”。
知心大哥哥或者别的什么。
每个老师都会笑眯眯地叮嘱高三考生上考场的时候，就像平时做卷子一样，冷静发挥，不会做的先空着，一定要写解，拿分稳的一定要拿，实在不会也要回头写一点，过程分至少能拿。
俞戟也是这么做的，很轻松寻常地考完了，他回教室收拾书本和杂物的时候，才真的意识到他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附中没有多少激进的祝贺方式，没有网上疯传的撕书，大多数人都只是笑着打闹，慢悠悠地收拾书包，约着假期看电影，出去玩。
俞戟做了两年的班长，还得去办公室帮忙捧一点大家的档案和假期需要的东西。
把自己薄薄的书包搁在桌上，他只身前往了办公室。
戚戚班主任先看见了他，笑着问候了声：“怎么样啊状元？”
“没有没有。”俞戟也礼貌地客套下。
“又来帮刘老师捧东西？都在他桌上呢，他去送卷子还没回来，你把这些发了就行。”江舒回头点了点江老师桌上的几沓东西。
“刘老师估计明年不会带高三了，这几天一直跟我们说他要解放了。”江舒帮忙把不好拿的几摞整齐。
俞戟道了声谢谢：“他爱喝酒，身体不大好。”
“是，你马上放暑假，估计戚戚在家得羡慕了，暑假准备去旅游吗？”江舒知道他们家里的关系，打趣道。
俞戟想了想和戚戚的关系还没缓和，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只盯着地面：“没想好呢。”
“别想太多，这阵子就使劲玩，好好放松。我看你最近这脸色，越来越白，小伙子好好锻炼啊，暑假报个健身房。”江舒算是很细心的老师，也看得出俞戟的变化。
“嗯，我也好久没去拳击馆了。”
江舒突然笑了：“你看着身板挺瘦削的，虽然长得高，没想到是练拳击的。”
“是啊老师，我有腹肌的。我先回班了，老师再见。”俞戟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过身对江舒笑了声，道了别才走。
江舒回想刚刚他逆着光的一幕，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小男孩啊，越来越有魅力，成绩好还爱练拳，到了大学估计追求的小姑娘得排个体育场。”
俞戟的班主任是个爱喝酒的糙男人，平时他的变化班主任看不大出来，只有同个办公室的江舒老师偶尔会关心下他的脸色，和年轻的江舒老师聊聊天其实疏导作用还挺好的。
俞戟也是真心感谢这些老师，希望他们能在以后教书育人的日子里事事顺心。
啧，怎么还没毕业呢，就开始怀念母校，祝福师友了。
我是这个人设吗？有点矫情。
俞戟捧着大家的各种档案回了班，提高了语调告诉大家注意事项，安排同学发放下去。
高二的教学楼里，李明一伸着他的脑袋朝高三眺望，嘴里不住念叨：“唉，解放了解放了，以后这个学校里最苦b的就剩我们了。”
戚戚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非常地淡然：“熬一年也是熬，时间是很快的，学会享受时间，充实自我。”
“我反正家里边没有已经解放的人，我心态平和，等你回家看俞戟天天玩，你就知道嫉妒了。”李明一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很有先见之明。
戚戚白了他一眼，没回复了。
其实心里念着清心咒，打算回家就打开视听封闭系统，任俞戟如何造作都不多看一眼，以维持自己的身心平衡。
也不知道俞戟有没有理想城市理想学校。
等成绩快出来的时候，一群人才终于从昏天黑地的睡眠和游戏中想到要组织聚一聚，以张源为首的几个积极分子非常热切地约ktv，约饭，终于能约上俞戟的时候，张源灵机一动，给戚戚发了个邀请。
“你正好能和你哥一起去。”
戚戚有些为难：“你们都是毕业生，我去了干什么？多尴尬啊。”
“等分出来了，可能很多人都不愿意聚了，我也难得聚齐一次，你也来捧个场玩玩呗，我想提前过个生日，也不算毕业生的聚会吧，还有一些我别的学校的朋友。”张源继续拉拢。
是啊，每当有人想聚会的时候，总会以帮他过生日为理由。
但是张源好像就是最近过生日，戚戚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漠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