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时之楠

28、一曲悠扬

　　“初儿，去食……？”林涛向后桌转身的同时，洛初已经撤开椅子向班外边儿跑了。

　　他摸着脑袋，脸上大写的问号，“嘿，这家伙最近有点不对劲啊，咋大课间放学都往外冲得可欢了，那速度，啧，跟阎王在后头追他似的……也不对啊，每回都兴冲冲的，小子肯定藏着什么事儿乐呵呢。”

　　“学霸，你说他最近神神叨叨干嘛呢？”林涛横在两排座位中间，并没有把头扭回去。

　　奚末回神，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起身。

　　“不知道。”

　　他隐约觉得洛初的变化跟自己有关系。

　　林涛心里一动，“学霸，你要去食堂吗？”

　　“嗯。”奚末应了。

　　“哎，”林涛连忙从书包里翻出两张皱巴巴的五元纸币，“小末末，帮我带点吃的呗，啥都行，买够十块钱的就行”，说着他把钱塞到奚末手里，“嘿嘿，谢谢啊！”

　　奚末看着手里两张纸币，一脸嫌弃地丢了回去。“厕所里的东西随你吃，不用这么客气。”

　　“靠，小末末你什么恶趣味？去厕所直说不就行了，拐弯抹角的，切。”林涛心疼地揉着被奚末丢在身上的人民币，撑着200斤的重量从座位上站起来。

　　“算咯，求人不如求己，走了哈，小末……”

　　奚末白了他一眼，“打住，赶紧滚蛋。”

　　前桌都注意到的事情，同桌怎么可能没发现，洛初肯定有事，但他也不知道，没开口，没有问。

　　教学楼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就是行政楼。

　　心情被搅和得平静不下来，奚末决定一个人到处走走。

　　说不定能碰见他。

　　他有点心烦，想知道洛初这几天究竟在忙什么，想让那个人亲口告诉他。明明知道别人没有义务跟自己汇报什么，但，这种被瞒着的滋味，这种隔阂的冰冷就是不爽。

　　他跟自己说，算了，如果真的逮到了，就好好问清楚。

　　走近行政楼，能听到有人在弹琴，声音不大，不知道是哪间教室里传出来的。曲子旋律很陌生，他不懂音乐，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情愫被牵动着。

　　很久没上过音乐课了。

　　行政楼二楼全是音乐教室，六中只有高一的学生才拥有音乐美术课，上了高二后，这些轻松快乐的课程都和高一的时光一起不见了。

　　楼上弹琴的人像是在练琴，反复弹奏着这一首曲子。

　　听了一两遍后，奚末没有打算离开，他就坐在行政楼下那片草坪前的木椅上，侧耳倾听。

　　不像是古典乐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震撼，它更像是《菊次郎的夏天》那种跳动的音符，是轻松而美好的，浪漫而青涩。不免让人沉沦在这样的幻想中：芳草丛生，窝在软塌塌的草地上，和另一个人手牵着手，对着太阳傻笑。

　　年少的欢喜也是这样，哪怕一点点小事，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只要和那个人一起，便向阳而生，迎风喝彩。

　　经常听歌的人可能都是这样吧，偶然间听到一首很好听的歌，就喜欢反复听，一直单曲循环。

　　环顾四周，来往的几乎都是学生。

　　他拿出手机，准备用□□音乐听曲识别。

　　显示：未匹配到结果。

　　难道是周围声音太杂，离得太远了？

　　奚末随手把手机放进口袋，自行前往二楼。

　　顺着声音，他走到了靠里面的一间教室。教室和走廊中间有扇窗户，尽管窗帘是淡白色，却拉的死死的，看不清里面。

　　奚末再次打开音乐软件，得到的仍旧是同样的结果。他重复试了几次，听曲识别界面显示的答案竟然是《送别》。

　　“嘶，这软件真够优秀的。”奚末忍不住吐槽。

　　钢琴室内。

　　白卓晟看了一眼手表，“洛初，时间差不多了，还有7分钟上课，该走啦，晚上再练呗。”

　　“啊”，洛初回过神，“嗷好，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说不上来，我在想结尾这个地方调子是往上走好，还是平缓一点呢？一般收尾要么渐强要么减弱……不行，我还是再改改吧。”

　　“我觉得弹得很好啊，别对自己要求那么苛刻，更何况是第一次写曲子呢。要我说啊，班里不见得有几个人懂钢琴，听着好听不就行咯，安啦，放轻松。”白卓晟拍着他的肩膀说。

　　“不行啊，”洛初笑笑，“一定要弹好的。”

　　看着白卓晟期待他继续说下去的神情，他感到有些无奈。

　　不是所有事情想诉说就能说得出口的。但，给他的，一定要是最好的。

　　“走吧，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了。”洛初整理好谱子，把它们夹在英语书里。

　　白卓晟瘪瘪嘴，心里有些失落。

　　她能看出来，他笑着说“一定要弹好”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弧度，是男孩满眼都是女孩的宠溺，是尽管万众瞩目却仅为一人的目光而喜悦的期待。

　　“客气什么？今天大课间刚好有空嘛，来听听洛大钢琴师的杰作，是小女子的荣幸！”说罢，白卓晟学着宫廷剧中的女子，将两手叠放在腰间，微微含羞，朝洛初行了个礼。

　　“不必行此大礼。”洛初也上身戏精，朝她摆摆手。

　　一起幼稚，然后捧怀大笑，大概是多少年后都忘不掉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