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川泽》困想睡懒觉

19、见血

　　这一天，顾星易家又出事了。

　　大概是习以为常吧，顾星易熟练的把所有易碎物品都藏了起来，连厨房的菜刀也藏进了角落的一个柜子里。剩下一个他的陶瓷杯子，离爸爸很近，他想一想算了，就没收起来。

　　干完这些，他就和妹妹回了房间。

　　虽是坐在书桌前，但他怎么能冷静下来，整个人坐立不安，随时待命。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顾星易的一颗心也仿佛在绞肉机中翻搅……

　　“啊——星易！”一声痛苦尖叫突然刺入了顾星易的耳朵，他一瞬间心脏都停跳了，撒腿就往客厅狂奔。不知道是那声尖叫的余音还是他已经神志不清，尖锐的叫声在他胸口徘徊，刺激着他疯了一样地往外跑。

　　“啊！妈！妈！”一到客厅，他就看到他的陶瓷杯子碎了一地。妈妈的大腿止不住地流血——伤口大概一两厘米多深，三四厘米长，皮肉直接外翻了出来，泉涌般的鲜血刺痛了顾星易的眼睛。他只感觉心都要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碎了，震惊、心疼、害怕、仇恨交织在一起抽打着顾星易的理智。偏偏那个男人还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你快过来看妈妈啊！”顾星易狂吼。

　　顾希诺也跟着跑出来，尖叫了一声，两只手抖得像筛子。

　　男人这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走过来看了看女人的伤势，脸上也顿时没了血色。

　　顾星易不确定他会不会带妈妈去医院，立马拿出手机打120，谁知男人直接跪在了他面前，不住地磕头：

　　“算爸爸求求你了，不要报警……不要报警……”

　　妈妈都痛得喘不过气了，也看着顾星易说：“乖，不要报警……”

　　顾星易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心痛，对着男人怒吼一声：“我打的120！”都什么时候了，不开车带妈妈去医院，还跪下来求他不要报警？分的清场合吗！

　　“你跪着干什么！赶紧带我妈去医院啊！”顾星易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回房间从抽屉取了一沓钱，就帮着男人把妈妈放到了车上。

　　钱，还是带少了。

　　医院只收现金。

　　医院有规定，不给治。那起码也得先处理一下止血吧！？但是医院里的医生也都各个如同行尸走肉的厉鬼一般，冷血无情。顾星易就差跪在地上求他们了。

　　没有办法，顾星易就去街上找路人帮忙。就差两百块钱啊……平时这点钱在他眼里都压根不算什么。顾星易一个一个的问着来往的路人，只要他们肯给他两百块的现金，顾星易微信给他们转四百都行。

　　顾星易嘴都快说烂了，也没人愿意。

　　平时不觉得，只有遇见点事，他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你看街上灯火辉煌，大家都穿的体面脚步匆匆……却都是人皮兽心的冷血怪物，没一个是活生生的“人”。

　　顾星易这才明白，新闻上的好人为什么会上新闻——因为“异样”，因为“不正常”，因为与这个冷漠的社会“格格不入”。如果人人都那么善良，那又怎么会让他们上新闻呢……

　　顾星易第一次觉得彻骨的孤独，他静了静，抖着手拨响了一个号码。

　　他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赶来帮他，可是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喂？”对面的人见他迟迟不说话，试探地叫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依旧好听低沉。

　　一瞬间，顾星易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佐川泽……给我送二百块钱……”他动了动唇，嗓子痛得像被撕裂一般。

　　听到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佐川泽在电话这头愣了愣。

　　“好。”

　　顾星易听到他的回答，霎时松了一口气。他按断电话，靠在路灯旁缓缓蹲了下来。

　　他真的好累好痛啊……